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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为难她的心脏啦……
很早之前,她就算着日子没有再收灵了,那些事情都交给了新来的灵司去做,她就过好她的生活。
孩子们的声音由远及近,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一双儿女和儿媳被他们拉着过来,被拽得时不时跑上几步,嘴上不住念叨着“慢点儿走,小心别摔了。”
“冬冬你还见吗?”
看着他们走近,夏之余问着裴殊,也不等他答便又笑得摇头,“她来了肯定得哭,你舍不得。”
冰凉的触感搭上她的手,夏之余回握了过去,看着儿子走过来喊她,“妈,囡囡说你找我。”
“没什么事儿,看看你们,得和你们说声,做个心理准备。”
儿媳看着她,没太明白她的话,倒是儿女看着自己的父母,忽地抿住了唇,霎时红了眼眶。
“看看,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要不然怎么说得跟你们打声招呼呢,不然肯定得怨我。”
“妈……”
夏之余摆摆手,斩断儿子的话头,“不说啦,好好跟他们讲讲,元进,囡囡啊……谢谢你们把爸爸妈妈找过来,真棒,奶奶有话和他们说,你们先去那边儿玩儿吧。”
“不客气!”
帮大人办成件事,孩子们高兴得大声应是,听言又嬉闹着跑到一边去玩儿。
看着孩子跑远了,夏之余看着已经忍不住落泪的女儿,握了握她的手,当初糯米汤圆似得能包在手心,一手包俩,如今也可以牵着他们的儿女了。
儿子的手也交握上来,夏之余仔细地看了他们几眼,笑了笑,什么都没再说,学着裴殊的样子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压抑的哭声清晰地传入耳中,很快便绷不住地哭出声来。
八斤追着她松下的手,扑到她怀中搂着腰际痛哭出声,一声声好像哭在她心里,让她没忍住颤了颤手。看了那么多年的俩孩子长成大人,及至中年了,哭起来还有孩时的影子。
裴殊握着她的肩头,带她背过身去,“不是说送我的吗?走吧。”
“恩,走吧。”
哭声在身后渐远。
两人不敢停,直到离开家门尚远,才慢下脚步来。
夏之余长长地舒了口气,笑容重新挂在脸上,把勾魂链和录牌拿出来,伸到裴殊面前给他看。
“之前你还一次都没见过我工作的地方吧?阴司其实也挺与时俱进的,喏,当初还用这录牌呢,生魂的死亡时间都写在上面,寻路也靠它,现在简单啦,年轻人都用APP……”
俩人的户籍不在一处,夏之余先和裴殊去了京市的土地庙,而后俩人又一同回了江省,先后录入信息。
拿着批票,夏之余找了土地爷,将批票放在他桌面上,轻声在裴殊耳边道:“这是土地爷爷,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照顾我。”
“丫头,你……”
红章子拿在手里盖不下去,土地爷看着批票上的名姓,把章子又放回去,听夏之余悄悄和身边的男人咬耳朵,“以前领批票都要手写签名,他还笑话我写字丑呢。”
“欸……”
红章子复又拿起,终是在那一纸批票上盖了下去,“丫头啊,这么多年,辛苦啦。”
“是辛苦您啦,这么多年,承蒙关照。”
夏之余笑起,一如当年初见时乖巧又带些讨好的模样,“不过……以后再见到我家人,要偷偷帮我照顾一二呀。”
“行啦,知道啦。”
黄泉路有些长,走在上面的时候,能够看见很多生前的画面,时不时地会收到家人烧的金银珠宝,宝马香车。
夏之余虽走过这条路很多遍,但以生魂的身份走,还是头一回。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在眼前一一浮现,她的画面很乱,有前世,也有今生,碎片似得交纵错杂在一处,也不知道到底活的是哪一世。
她握着裴殊的手,走过长长的黄泉路,和他一起走进了二道门。
排队领号码,没有让阴兵带着,夏之余游园似得,领着裴殊去望乡台前排队。
这个过程极其的长,放在人间,要过三七。
忘川河水湍流不息,偶可见白骨在水面上隐没,夏之余自担导游,给裴殊介绍了阴司的风土人情,带他在阴司绕了一圈。其中说得最多的,还是阴司科技化之前的样子,颇有年老之人如数家珍地说着年轻时的模样。
队伍缓慢前进,不知等了多久,终于行到了望乡台前。
“想着你心里的想见的人,你就会见到啦。”
裴殊没有移开眼,捏了捏掌心中软软的手指,“想见的人就在这里。”
夏之余切了一声,“你这么说,七斤八斤都要生气的,小孙子孙女们也肯定不理你了。”
嘴上开着玩笑,说着没有要见的人,俩人就真的一眼都没有回头看,在望乡台稍作停留,就来到了奈何桥前。
握着她的手突然多了些力道。
夏之余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桥上支起的茶棚,也看见了桥对岸穿着一身黑袍立着的人。
不同于其他往来灵司兜帽遮面,那人静静立在那里,露出自己的脸,望着携手的俩人缓步上桥。
两碗春茶送到他们手里,散发着清爽酸甜的味道,一时间,却是没人动作。
“喝呀。”
“这个季节是春日限定,里面还放了红糖和小酸果呢。”夏之余微微抬着眼,偷偷打量着裴殊的神色,在看到投下来的目光时有些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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