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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便说了!”桐花略显得几分局促的瞧了一眼二人,然后微垂了双眸,向二人开口说道,“我幼时,爹娘曾给了我定了一桩亲事,但十岁那年,定亲的那家人遭了事故,全家都没了,我爹娘嫌弃我,就将我卖给了另一户人家作童养媳,快要圆房的时候,我伤了人,犯了些事,受了牢狱之灾,这婚事就作罢了,好不容易出来了,大家嫌弃我是扫把星,说我命犯孤星,我没了去处,只能到此投亲,没曾想,没曾想大伯一家也遭了难了,先前那县里的唐公子还说要娶我作夫人,这聘礼都送来人,可不知怎的,人就没了!”
桐花说着说着,便是语带哽咽之色,她抬头,一脸期盼的望着笑容已失的母子二人,抬手想要去握来婆子的手,语气也是急切了几分。
“我也不想的,可不知怎么的,就变成这样,来婶,要不是你此番上门提亲,我真以为我这一辈子都嫁不出了!”
来婆子望着桐花伸过来的手,就如同瞧见了瘟疫一般,蹭的一下,便将手退到了桌下,再听得桐花欢喜的语气,全身就像是被冷水浇了透,整个人都不好了。
“桐花你,是犯了什么事,才进去的。”张芒子吞了吞口水,下意识里便想起第一次见桐花时,被桐花用矬子抵着脖颈场面,脑中原本的肖想画面,瞬间消弭,他大着胆子,冲着桐花问了一句,话出口,便已经是后悔了。
“也没什么大事,我那阿公手脚不干净,半夜想爬我的床,被我发现了,下手重了点,就给留了一口气,县令大人就把我给蹲狱里去了。”桐花不好意思的望了一眼张芒子,扭扭捏捏的回道。
就留一口气!张芒子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更是哆了一下,敛了目光,不敢去看桐花了。
“哦,对了!说到这个,我还想起一事来,我这人胆子小,那以后便被吓着了,不知怎的,这男人便挨不着身,一碰啊!这浑身鸡皮疙瘩就给冒出来了,来婶,你瞧瞧,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半句都没跟你说谎呢!”
桐花说着,便是站起身来,望张芒子的方向走了去,张芒子瞬间噤若寒蝉,不敢动弹,桐花只当没瞧见这些,伸手往张芒子肩膀上一搭,张芒子瞬间弹了起身去,往后跳了好一步,这才避开了桐花的手,一脸心有余悸的望着桐花。
桐花却是不再搭理张芒子,而是将手伸到了来婆子跟前,然后撸了袖子,让来婆子瞧了瞧。
来婆子身体僵直的望着桐花手臂上,冒出鸡皮疙瘩点儿,想冲着桐花笑,可弯了弯唇,却是划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来。
桐花就当来婆子是瞧见了,搁下了袖子,折身返回了原处坐下,笑意盈盈的仰头望向张芒子,“我这病,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所以成亲之后,这圆房怕暂时不成的,还有,我可和惑哥说好了,这要是娶了我,那就不能再有妾啊,其他的什么,所以到时候,还得麻烦芒哥立个字据给惑哥,就说若是违背此誓,不得好死就可以了。”
桐花望着被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的张芒子,然后对着呆如木鸡的来婆子一脸纯然的笑了笑,然后捻起了桌上那一纸婚证,抬起之前染有黑印的拇指,哈了两口儿气,作势就要往上门按了下去。
“好了,也就这么点事了,我都说与你们听了,往后啊,这成了亲,来婶,芒哥你们可不得拿这些事来埋汰我,你们若是没什么话要说,我便按手印了。”
“啊!别,千万别!”来婆子瞧着桐花的手,就要按了下来,尖叫着,猛的站起了身,然后一把从桐花手里,将婚证给抽了出来,三下两下撕了个粉碎,这才是安下心来。
瞧着桐花的目光,亦是阴沉沉的,哪里还有半分来时的欢喜劲儿。
“来婶,你这是咋了,这门亲事你这是……”桐花愣愣的望着落了空的手,然后一脸不敢相信的望向桐花。
“什么亲事,没有亲事,就你这么一个天煞孤星的坏种,还想嫁给我家芒子,你做梦去吧!”要不是碍着桐花那个当官的堂哥,来婆子这会只怕是要唾到桐花面上,然后冲桐花扇个两巴掌,这还都不足以抵消她在桐花这里所受的惊吓。
克夫,克亲不说,还伤人入狱,更荒唐的,竟然还不让男人碰,妒性还大得没边了,这样的人,娶回家里去,岂不是要赔上全家人的性命,她老张家好不容易传到芒子这一代,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
来婆子这会是被吓得腿都虚了,她没有冲上前,和桐花扭打一处,便已是她最后的极限了。
“咳…噗!林桐花,我告诉你,你这种人,嫁出去就是祸害别人,活该一辈子留在家里,你等着,你给我等着,芒子,还傻愣着在这里作甚,还不快离了这晦气地儿。”来婆子一口痰吐在了地上,冲着桐花狰狞了神色,然骂骂咧咧的拉着张芒子,直接扬长而去。
桐花瞧着瞬间就没了影的院里,原本落寞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她轻笑,然后大笑,笑得前仰后翻,不能自已。
从那一天自巧婶那知晓燕琛做的事,她就一直在等这么一天,她本以为冲着燕琛的权势,前来的提亲的,会是县里,或是镇上的人家,倒是没想想,竟然会是来婆子。
来婆子的胡搅蛮缠劲儿,她上次可是领教过的,而且,乡里人家便是有些儿个小心眼,也是敌不过县里人的心计,借由着她来将自己想要散布出的事说了出去,简直太太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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