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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末闻言缓缓笑了,苍白阴柔的容颜显得更加凄楚决然,他沉静的垂下了眼帘,失力靠在她的身上,语气清淡虚弱的几乎细不可闻,他的表情怔怔的,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平静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只顾喃喃的说着:“没想到你会为我哭……可是……你怎么会为我哭呢?”
云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看云初末的脸,见他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迷离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光亮,便只当他是伤得太重,喃喃自语的说胡话,她架起云初末的胳膊,让他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起来,我扶你到那边去。”
她把云初末扶了起来,走到木屋的软榻边让他躺了下来,由于软枕和锦被都被震飞,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所以云皎坐在软榻的一旁,让他靠着自己的身体,或许这样能令云初末感到舒服一些。
一下子承受了这样厉害的天谴和反噬,云初末果然伤得很重,精神恹恹的靠着她,很快就陷入了昏睡,但是没过多久又惊醒过来,迟疑的目光打量着视线所及的房间,虚弱的轻咳一声,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气:“云皎,这是哪里……”
云皎揽着他的肩膀,尽量保持着云初末的体温,轻轻的语气提醒他:“你忘了,这里是雪域,你刚刚才为绯悠闲画骨重生。”
云初末慢慢垂下了眼帘,脸色依旧苍白平静,像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他沉吟片刻,恍惚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于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呢喃道:“我有些累了,等我睡醒了,就带你回家。”
云皎抱着他,脸颊贴着他冰凉的侧脸,轻轻的回答:“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不要睡太久。”
云初末虚弱的轻咳了一声,缓缓点了点头,身子往后一顿,靠在云皎的怀抱里,再一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门外的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广袤无垠的天地间,只能听得到呼啸狂卷的寒风声,云初末期间醒过好几次,不过他现在身负重伤,连脑子也糊涂了许多,每次都要问这个地方是哪里,好在经过云皎一次次的提醒,他总算记得自己正身处雪域中,然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仅睡了一会儿,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浑身无力酸痛,冰冷的身体下意识动了一下,动作牵扯到内伤,好像连五脏六腑都撕裂了一般,于是他轻咳了一声,虚弱的声音问道:“云皎……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皎静坐了许久,只觉得后背僵硬酸冷,却一动都不敢动,她抱着云初末,耐心的回答:“你才睡去不久,再睡一会儿吧。”
她顿了顿,把云初末冰凉的手指拢在手心,细细的揉搓着,试图给他力所能及的温暖,继续安抚的说道:“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云初末淡淡的嗯了一声,靠在她的怀抱里,却没有再闭上眼睛,云皎感受到他的清醒,担忧的蹙了蹙眉,轻轻的声音问道:“你不想睡了么?”
云初末虚弱的点头,勉强撑着精神,垂首注视着云皎淡绿的衣裙,勾唇露出一个安心温暖的微笑,他不动声色的收紧手指,将云皎的手轻轻握住:“云皎,同我说会儿话吧。”
云皎想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云初末,你觉得今年的长安会不会下雪?”
云初末没好气的闭了闭眼,语气却很是清浅:“长安哪一年没有下雪了?”
云皎微微嘟起了嘴,不服气的嗫喏着:“我是说,会不会下很大很大的雪。”
云初末的目光幽凉,如玉雕琢的脸上平静如水,他沉默片刻,淡淡的说着:“应该会吧。”
云皎顿时来了精神,水灵灵的眼睛晶亮无比,她偏过头看着云初末,露出最讨人喜欢的无辜表情,像撒娇一般:“那到时候,你陪我堆雪人好不好?”
云初末闻言缓缓笑了,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你也算不小了,怎得还如此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好不好嘛?”云皎轻轻的蹭了他一下,很是委屈的控诉道:“以前小的时候,你也没有陪我堆过雪人啊。”
云初末的神情疲倦,却好像很享受现在的情景,所以勉强打着精神与云皎说话,听她这样委屈不满的抱怨自己,他的笑容顿时在眉眼间荡开,温浅的容颜纯净唯美,像是悄然绽放的雪莲花:“好啊。”
见他答应,云皎立即露出一个欢天喜地的表情,沾沾自喜的试探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云初末困倦的轻咳了一声,没好气的道:“我何时骗过你了?”
云皎连忙狗腿道:“没有没有,云初末你向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听说凡间有个人叫季布的,最是遵守承诺讲信用,显然他和你一比,简直就差太远了!”
云初末顷刻被她逗笑了,若不是现在有伤在身,早就拿过折扇敲在她的脑袋上,他的呼吸温浅,无可奈何的叹息着:“你啊,就知道口是心非。”
“哪有!”信誉惹人怀疑,尊严被人践踏,云皎垂死挣扎,极力的辩解道:“这绝对是我的肺腑之言!”
经过她这么一闹,云初末先前的伤郁顿时好了不少,连紧绷的思绪都跟着放松了下来,疲累的感觉再一次袭上心头,他精神困顿的闭了闭目,虚弱无力的打了一个呵欠:“我再睡一会儿,你记得叫醒我。”
云皎轻轻的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调整坐姿,让他躺的更舒服一些,因为一只手被云初末握着,她也不敢缩回来,于是就用另一只手轻轻摸着他的发稍,墨发滑腻如缎,在手指间揉捏的触感极好,虽然有些凉意,却意外的令人感到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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