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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斩言的眉蹙得更紧,负气般带了些内力,反手挥剑企图将萧萧的短剑打飞出去,不料对方却身形诡异,敏捷的将剑收回,还轻盈的转身直接靠在了他的怀里,含情脉脉的抬眸望着他,银铃般咯咯轻笑着。
霍斩言刚想伸手把她推开,萧萧却先行一步,踮起脚尖在他的唇瓣上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一擦而过,随即身姿轻盈的转了个圈,从他的怀中逃了出来。
望着对方幸灾乐祸、终于得逞的邪笑,霍斩言皱了皱眉,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剑锋的冷光一闪,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温凉入骨:“萧姑娘,得罪了。”
萧萧终于收敛了笑,沉默的注视着他,神情冰冷严肃,仿佛也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
霍斩言的剑势明显凌厉了许多,因携着内力,所以力道也比从前大了起来,双剑交接时,萧萧只能听到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自己短剑的铿锵悲鸣,手被震得发麻,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原来正在握着兵器,然而已经没有知觉的手,却还凭着强大的意志紧紧抓着剑柄,死都不肯让出一步。然而她的武功显然在霍斩言之下,眼见着对方的招式越来越迅速,她只能下意识的阻挡着。
山顶的喊声震天,卓鼎天那一行人越来越逼近神火宫,霍斩言清冷的目光中终于掩饰不了焦急,他望着这个拼着性命也要阻拦自己的女子,沉沉的蹙起了眉,终于不再留情,使出全力想要尽快解决她,赶在卓鼎天之前到达神火宫。
萧萧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剑招的变化,一个躲闪不及,被霍斩言削去了半截衣袂,嫣红的轻纱荡荡的飘着,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缓缓落了下来。
萧萧的目光冰冷,语气依旧:“霍公子,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呢!”
已然使出全力的霍斩言,岂是萧萧所能敌的?两剑相交,拼死抵抗,萧萧咬牙注视着霍斩言:“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踏入神火宫一步。”
霍斩言蹙眉,长剑反手一划,只听得一声裂帛声,剑锋划过萧萧的身体,在她的身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剑势的力道携着杀气扩张出去,萧萧倒飞摔在前方的土地上。
霍斩言迈步走了过去,只见萧萧又拄着剑艰难的站了起来,及腰的墨发凌乱散落在肩头,神情苍白凄楚,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妖艳诡异。她的唇边渗出阴毒的冷笑,仿佛带着玉石俱焚的勇气与决心:“我说过,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踏入神火宫一步。”
霍斩言终于被她激怒,他不明白,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萧萧这般苦苦的纠缠究竟是为什么?不过,圣灵珠就在眼前,得到它,他便能解开困扰霍家人数百年的噩梦,得到它,他便能带领江月楼走上至尊之位,在这些东西面前,连他自己的生命都显得那么渺小,更何况于萧萧?
他的剑法凌厉,神情是从未有过的绝情和冷酷,这么多年来,带着温润贵公子的面具生活,对亲人微笑,对敌人微笑,所有人都觉得他温和沉静,他们都愿意亲近他,相信他,依靠他,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原来他的心,跟他这个人一样,一直都是冷着的。
他不曾爱过谁,一颗心总是茫然彷徨于冰天雪地中,唯一能令他感觉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间的,便是父亲临死前的遗愿,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毕生追求的目标,若是有天这个目标达成,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再做些什么……
江月楼主,生来便是为责任而活,他得守护江月楼百年来的荣耀与繁华,他得守护所有聚集在江月楼门下的人们,从十岁开始,这种责任便已根深蒂固的镌刻在他的人生中,不容他去迟疑,尽管他不曾爱过那些人,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他都未见得是爱着的。
萧萧的短剑刺向了霍斩言,霍斩言迎身而上,看似是双方以全力硬拼的局面,然而在近身不到一尺的时候,霍斩言突然背转过去,长剑在手中反转,身体微侧轻易躲过了萧萧的短剑,与此同时,长剑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她的腹中。
萧萧闷哼了一声,几乎是立即的,又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的痛苦溢出声,她皱了皱眉,不可置信的垂眸望着刺入腹中的长剑,全身由于疼痛都在发抖,却还是凄然笑了,声音虚弱荒凉,被吞入夜色的浓黑中:“霍斩言,你果然……是没有心的……”
山上的火光耀亮了天空,紧接着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神火宫似是承受了某种奇异强大的力量般,从中央开始裂出深壑的巨纹,裂纹如一条条巨蛇很快盘踞在整座宫殿,巍峨矗立在天水涯峰顶数年的神火宫,就这样顷刻崩塌于他们的面前,悲壮而又惨烈,那一瞬间就连始作俑者的霍斩言都有些许的动容。
大地摇晃,废墟中升起的浓烟遮掩了大半个天空,甚至距离如此遥远的他们都能感受到一阵阵扑面而来的强劲的狂风,神火宫的废墟中,顿时起了大火,在山顶之上热烈的燃烧着,疯狂而又寂寞。
萧萧默默抬头,呆呆的注视着顷刻毁于一旦的神火宫,仿佛从烈火的燃烧中看到了那个紫衣的男子,如烈火一样疯狂,像烟花一样寂寞,他负着手,伟岸的身姿逐渐湮灭于跳动的火焰里,她再也看不到他的容颜,因为最后的记忆中,他只留给她一个苍凉决然的背影。
萧萧终于流下热泪,细不可闻地哽咽了一声:“师父……”一行清泪划过,她望着霍斩言的背影悲凉的笑了两声,轻轻念着,“怎么办呢?你,好像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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