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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药郎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这位公子体虚气亏,乃世间罕有,像是常年经受着难以承受的力量,致使身体损耗过大,但这个人又明明不会武功……真是令人想不透啊。”
萧萧闻言沉默了下来,霍斩言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连一点武功都不懂,如何会经受什么难以承受的力量?然而此时的境况不容她多想,只是焦急的问:“那他,可还有救?”
麦药郎捻着胡须,沉声道:“可以说有救,也可以说没救。”
萧萧皱起了眉,猛地站起来将短剑压在他的脖子上:“你再不说实话,我立刻就杀了你!”
麦药郎连忙道:“我说得并非谎话,说他有救,是因这世上有可以救他性命的东西,说他没救,是因为那些东西极为珍贵,实在难求啊。”
萧萧望着床榻上昏迷的霍斩言,下定决心问:“什么东西?”
麦药郎不忍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才缓缓道:“麒麟角,火云芝和菩提子。”
萧萧闻言笑了,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麒麟角已经有了,不就是火云芝么,又不是什么求之不得的药材,我去龙虎山上寻来便是。至于菩提子,我记得这东西是长在少林寺的后院吧,等我打上少林,看那帮臭和尚敢不给我!”
麦药郎摇头叹了口气:“单是这些东西还不行,火云芝与菩提子药性相克,若是想把它们炼成救命粮药,还得取回天狼血当作药引。”
一听到天狼血,连萧萧都愣了片刻,她回过神来,淡淡道:“没有关系,几匹野狼而已,我还能应付的了。”
麦药郎微微皱眉:“你可曾想过,以这位公子目前的情况,可能撑不到你回来?”
萧萧望向了霍斩言,握紧了手里的短剑:“三天之内,我一定回来。”
第60章 蹁跹惊鸿影(五)
麦药郎闻言站了起来,语重心长道:“念在我与你师父相识一场,有些话还是要跟你说个明白,这位公子身体已近油尽灯枯的地步,纵使你救得了他一时,他也……活不长久。”
萧萧的心里猛地一沉,她知道霍斩言的身体不好,但是没想到竟然病重到这种程度!麦药郎见到她这样的反应,不由更是怀疑:“你可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又是做什么的?”
萧萧看向了麦药郎,与他对视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麦药郎心中一紧,指着昏迷中的霍斩言:“你老实告诉我,他可真是你的朋友?”
萧萧的神情怔住,在一阵沉默之后,最终还是低下了头,默认了他的猜测。麦药郎更是着急,恨铁不成钢道:“连人家的身份背景都不清楚,你你你……”
“我不想知道这些!”萧萧决然打断他的话,目光定定地望着霍斩言,语气轻缓了不少:“我只要他活着。”
麦药郎望着萧萧,苍老浑浊的眼眸中,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少年,一样执拗不驯的性子,一样执迷不悟的痴情。他叹了口气:“就算你拼上性命,也无法保他长久,这又是何必?”
萧萧的神情落寞而茫然,唇边似乎勾起些许苦涩的笑意,喃喃的声音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多留他一刻,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只要知道他现在还是活着的,我这心里……总归还有些安慰。”
麦药郎长喟一声:“你愿意为人家上刀山,下火海,人家也未必会领你的情,你师父不就是个例子?没想到有这个前车之鉴,如今你又重蹈了他的覆辙。”
听着他的话,萧萧默默垂下眼帘:“我没觉得师父有什么不好,相比这世上千千万万个不知心归何处的人来说,他能在心里想着祖师婆婆,还能每天看到她,同她说话,便已是莫大的福气了。情爱之事,不都是如此么?旁人看了纠结心酸,觉着不值,然而个中滋味,如鱼饮水,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麦药郎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从前只以为她还是个任性胡闹的小丫头,可是现在,看着她说话的神情,听着她所说的话,竟有一瞬间恍然原来时光如刀,刀刀催人老。
人生在这个世上,总有一番苦痛需要自己去尝,纠结迷惘,贪爱嗔痴,或是大彻大悟,或是万劫不复,然而最终都会尘归尘,土归土,那些曾经的执念,那些过去的守望,就像红了的樱桃,绿了的芭蕉,抛掷在往日的流光中,蓦然回首时,方才发现,自己的一生也就那么过去了……他自己不也是这么走过来的么?
麦药郎点头承诺道:“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尽力保住他的性命。”
萧萧道了一声谢后,将目光定格在霍斩言身上,妖娆的容颜间尽是担忧和留恋,她倒退着脚步依依不舍走出了木屋,朝向外面纷飞的大雪,坚定决然的走了出去。
麦药郎的木屋中,云皎望着萧萧远去的背影,看向云初末道:“原来讨厌鬼和萧萧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几天前,他们借助长空之境的力量,回到了三十年前的江月楼,发现当日前抢夺骨笛的鬼魂确实是江月楼主霍斩言,同时他们还发现,霍斩言命人暗中散播神龙教主萧孟亏要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以及卓鼎天跟随一位女子学武,并欺师灭祖将其杀害的消息。
可笑的是,那些自以为是最后赢家的武林人士,被霍斩言耍得团团转,竟不自知,甚至还有人妄想趁此机会把江月楼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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