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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清绾用手捂着嘴轻轻笑出了声,然后拎着油纸包走到许嘉述旁边一同坐下,她扯开麻绳将一块糕点递了过去,笑意爬上她的脸颊显得颇为可爱:“呐呐,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栗粉糕,新出锅的哦,分你一块!”
女孩身上淡淡的奶香合着栗粉糕的甜腻让许嘉述不禁喉咙动了动,然后他舔了舔嘴唇看着素清绾问道:“我,我可以吃吗?”
这个栗粉糕真的好香啊,可是吃了以后被方丈知道会不会要抄写好多遍佛经呀?他今天洒扫了禅殿和僧舍,现在手好痛,不能再写东西了。
素清绾被他的样子逗到,在许嘉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一块栗粉糕塞进了他嘴中,看着他懵懂的样子咯咯笑出了声。
许嘉述的嘴中被甜腻的栗粉糕填满,一时没忍住抿了抿,香甜软糯的感觉立刻便充斥了他的口腔,然后便大口的将整块入口即化的栗粉糕吞入腹中,眼睛闪着光看向素清绾的手中,软糯道:“我,我可以再吃一块吗?”
男孩的眼神闪闪发亮,就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呆愣,看起来像是个傻小子。
“都是给你的,你都可以吃。”素清绾将油纸包递到了许嘉述的手中,而后装作深沉的样子支着下巴问他,“你在寒光寺这般吃不好睡不好,为什么不离开呢?”
正开心吃着栗粉糕的许嘉述顿了顿,而后眸中渐渐黯淡,就连栗粉糕都被他轻轻放下:“母亲说,说会来接我,可是她现在还没来。”
素清绾有些咂舌,但是小小的脑子中也知道此时应该去安慰人的。于是她挪着身子往许嘉述身旁靠近,仿若个小大人一般伸手将他的脑袋压在自己小小的肩膀上,意欲通过这样的动作给他一些安慰。
“你不要难过啦,小沙弥这么乖,你的母亲一定会来接你的!”素清绾不知还能做些什么,便将手放到膝盖上轻轻敲打着,“实在,实在不济,小沙弥你可以来我家,我阿耶和阿娘很好的。”
这几句心疼的话语带着安抚般的气息,瞬间便让仅十二岁的许嘉述红了眼眶,他嗅着女孩身上淡淡的馨香,有一些未知名的情愫在心中慢慢荡漾开来。
或是感激,或是爱意,都不重要了。
许嘉述再次拿起一块栗粉糕放入嘴中,满嘴的苦涩瞬间便被香甜驱散,有一滴泪从脸颊滑落至油纸上,晕染出一小块痕迹,像是油浸多了一般。
半晌,稚嫩的男孩声音响起:“我叫许嘉述,字子衿,不叫小沙弥。”
在这冰冷的寒光寺中,让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往后每次来寻他唤的都是许嘉述亦或是子衿,便胜过所有的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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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清绾已经很久没去寒光寺了,具体来说已经是六年没去过了。
这六年内素家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先是举家搬过一次府邸,阿耶战场立功又升一职成了辅国将军,而后是二兄得了太学士提拔进入殿试,再之后就是素家江南有个旁支遭了水患,家中除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儿无一幸免,阿耶觉得这样一个孩子孤苦伶仃的太过可怜,便亲下江南将其带回了家。
而阿耶去江南的那段时日,阿娘终于又领她去了趟寒光寺,为出门的阿耶进行祈福。
她出门时特意将平常的一身武装换了下去,着了藕粉色的夹衫子配上烟青色的褶裙,颇具些少女的青涩之感。所以子衿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六年未见,子衿是长成个英俊的公子哥还是被他母亲带回去了呢?
素清绾觉得自己好似是魔怔了,脑子中皆想着稍等见到许嘉述该说些什么,少女的心思单纯的仿若白纸,压根没有意识到这般的思念意味着什么。
可她终归是失望了,许嘉述刚好今晨受了方丈的示意,前往临近汴京的一个村庄去施斋,正巧和素清绾错过了。
那次过后,她便一直窝在府中不愿出门,宁愿整日听着江南旁支素可云在耳边叽叽喳喳搞些小动作,也不愿让自己再看到外面的熙熙攘攘而难过。
未及□□,便已相思。说的便是如此罢。
待素清绾再次见到许嘉述的时候,已经是在俪妃的葬礼上了。也是那时素清绾才知道,原来寒光寺中那个总爱在她面前哭鼻子的小沙弥,是汴京尊贵的四皇子燕王殿下。
此时许嘉述跪在安禄殿外,瞧见她与母亲相携而来时眸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却又瞬间被压制在满是悲伤的眼底,而后朝她露出一个克制的笑意。
素清绾的脸猛然间便红了个透,连忙将目光瞥向别处,心中砰砰直跳的小鹿却忽然让她知道,原来这就是年少时的爱意,只需要他一个眼神一个笑意--
便能完全沦陷。
那之后的许嘉述便不再回寒光寺了,他会经常买新出锅的栗粉糕托人给她送来,也会偶尔在汴京中买些小玩意一起带过来,无非都是一些簪子、胭脂什么的,将军府多的是这些物什,可素清绾还是爱若珍宝一般将其放起来,渐渐地就积满了整个柜子。
不过多日,汴京就传出燕王殿下许嘉述是个颇为浪荡的皇子,莫说红楼歌院,就连秦楼楚馆也进去走过几遭。众人皆说,饶他是圣人最喜欢的皇子有何用?在寒光寺吃斋念佛那许多年又有何用?还不是六根不清,终难登大雅之堂,储君之位也定没有他可争夺的一席之地。
可许嘉述置若罔闻,仍终日无所事事,唯一坚持的就是找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送给素清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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