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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子规看见了人,心突然定下来。再多看两秒,心又揪痛起来。
祝烨做了这么大的手术,要在病床上躺那么久,全世界都知道了,偏偏瞒着他。
他又瘦了一圈,脸颊凹陷,因为蓬乱的头发和横生的胡茬,显得不那么整洁,几乎都不像之前风度翩翩的祝先生了。韶子规想去握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背上还有留置针,周围乌青了一团,让人不忍触碰。
“祝烨,你王八蛋……”韶子规隐忍而小声的骂了一句,而后咬着下唇,又无声的哭了起来。可惜没有人会给他递手帕了。
一只纤细的手伸过来,给他递上纸巾。是姚诗丹。
“别哭啦,少爷已经没事了,”姚诗丹劝他:“再静养一阵就好。”
“已经没事了?”韶子规愤怒得忘了哭,情不自禁提高了声音质问:“那原来是有事?”
姚诗丹欲哭无泪,这小傻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猴精猴精的,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子规……”祝烨被他们的动静吵醒,呼唤朝思暮想的人,还没意识到自己就要大祸临头。
“那啥,既然少爷醒了,那让他自己跟你说吧。”姚诗丹脚底抹油,不厚道的逃了。
“祝烨。”
小可爱很严肃的叫他,连名带姓,带着肃杀之气。身上还沾着赶路的风尘仆仆,不似平素的软糯。
祝烨彻底惊醒了,迷茫的打量着病房,不懂这本该在大西北吃沙子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十二年前,小可爱披荆斩棘躲过护工,成功溜进来找他玩的倔强模样。
他能悄悄找到这来,一定使了很多坏招,过程艰难险阻,不比当年突破护工的围堵轻松。
小可爱在奶声奶气的骂他:“你王八蛋。”
祝烨的手掌朝他滑动了一点,想去找他,纵使小可爱正在气头上,还是乖乖握住了他,小心避开了手背的留置针。
“好啦,对不起嘛。”祝烨气若游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
只要他再虚弱一点,小可爱就舍不得发脾气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他说,然后怜爱的捏紧了他的手指。
“你这样子我更担心啊!”韶子规眼泪止不住,边哭边乱说话:“我会瞎猜,猜你是不是有新欢不要我了,全世界人都帮你合伙骗我!”
“瞎说!”祝烨气急喝止他,兀自哀伤那小傻子一定没懂他每天送花的意思。
小可爱胡乱抹眼泪,气呼呼的解释:“其实我没有那么想。”
他捧起祝烨的手亲了亲,说:“我只是……只是担心你罢了。”
坦白完又更加生气的质问病人:“你就不担心我那样想么?”
祝烨不敢和气头上的人一般见识,好脾气的哄:“好好好,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瞒你了。”
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手术了。以后应该没别的事需要骗小可爱。
虽然把小可爱惹得很生气,祝烨私下还是觉得值。毕竟,最凶险的4时若让他在旁守着,小哭包可能已经哭断气了。
思及此处,他还有些奸计得逞的得意。
韶子规哭了小半个小时,总算冷静下来,声音还是哭过的沙哑,问他:“为什么要做手术啊?之前不是好好的?”
“还不够好。”祝烨淡淡的说。
如果他只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废柴少爷,天天家里躺,那是足够好了。但如果他想适应常规的工作强度,开展正常社交,时不时越洋出差倒时差,那便远远不够。
更何况……祝烨目光瞟过小可爱细瘦的腰身。嗯,夫妻生活他也不太满意,还有提高的空间。
“对我来说够了啊,”韶子规还在悲恸中无法自拔,迁怒于他:“刚才小姚一句之前有事差点吓死我,你为什么要冒险做这种事情啊?”
“我以为不危险啊……”祝烨不想提那场意外的手术事故,反正都有惊无险的捱过来了。
按说这手术应该十拿九稳,可他偏偏撞了那百分之十的邪。还好小可爱远在天边,若还在家里,也得跟着卓远航一起失眠,一起连夜奔赴大洋彼岸。
“哼!你以为!”韶子规的更委屈了,赌气问:“你要是出了事,让我怎么办?”
没成想祝烨却是真的想过的,一板一眼的回答:“说了以后你是我们家的人,姥爷会照顾你的。”
他若憋着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彻底点着了炸药包。韶子规脸上青白交加,猛地站起,甩疼了祝烨的手。
“祝烨!”他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就是找个人管饭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祝烨心急如焚,奈何身体不争气,才使上一点劲就疼得龇牙咧嘴。只好眼睁睁看着人摔门走了。
韶子规毕竟是请假来的,时间只够停留两天,哪有空生气。
所以他只赌气了半个钟头,便见好就收自己滚回来,寸步不离的守着祝烨。不敢再浪费任何一秒。
到走的时候仍未消气,但憋着满肚子火,主动亲了他的祝先生。就像祝烨以前很多次对他做的那样。
居高临下,把人困在枕头里,发狠的亲。不过祝烨毕竟是病人,他的动作要轻得多,贪婪又小心。
亲了许久,他才害羞的贴着祝烨的耳朵说:“我也永远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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