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攻略指南——宇宙第一小可爱(26)
他想撵上去,抱着霍连山道歉,霍连山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不要扔掉他不理他就好,可他才跑上来两步,走在前面的霍连山猛然回身。
这是楚青雀第一次在霍连山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那双一贯散漫轻佻的丹凤眼里含着冷怒,似乎还有几分嫌恶,眉头紧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唇线紧紧地向下压着,他就站在那,不说话,不动,只是拿那双冷眼看着楚青雀,那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连月光都藏在了云层后面,不肯照下来。
楚青雀好像透过那双眼,看见了狼狈又可恶的自己,他刚才才升腾起来的勇气像是潮水一样褪去了,他不敢扑上去,他怕霍连山质问他,怕霍连山提起那些不堪的事,他又觉得霍连山不会原谅他,他好怕霍连山用坏态度来对待他。
楚青雀第一次发觉,原来他是这样的自私且卑劣,做了错事不敢承认,却还贪婪的希望别人对他像是以前一样好。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儿啊,谁能被你捅了一刀之后还来爱你呢?
那时的空气似乎都寂静了,楚青雀瑟缩着向后退了两下,霍连山扭头就走,再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刘姐处理完一天的公务赶来的时候,就远远地看见了这样一幕。
今天刚和她说要过来看霍连山的小少爷站在电视台景区旁边的小路旁,正木木的站着发呆,像是毫无生气的雕塑一样,动都不动一下,她走近了发现更不得了,楚青雀身上沾满了泥土,一张脸被眼泪鼻涕糊的面目全非,鼻尖通红,双眼无神,她都走到楚青雀旁边了,楚青雀都对她的到来毫无反应。
小少爷?刘姐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楚青雀没动,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
小少爷!刘姐加重语气,猛地将楚青雀从浑噩中惊醒。
他的眼底里还有未散尽的惊慌,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雏鹿,鼻尖通红,哭得一塌糊涂。
这是怎么了啊?刘姐才问出第一句,就看到楚青雀匆匆抬起手臂,囫囵的擦了一把脸。
没事。他哭了太久了,一出声嗓子都是嘶哑的,袖子重重的擦过脸,楚青雀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事,,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我先走了。
刘姐心里头有点担忧,楚青雀是来找霍连山的,俩人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她有心想要问问楚青雀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又怕问出来之后惹楚青雀更伤心,只好忍回去,嘴上说着我送你回去吧,然后快步跟上楚青雀。
她的高跟鞋根儿很高,踩在地上的时候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但楚青雀置若未闻一样,一直魂不守舍的往前走。
刘姐只好跟在旁边走。
他们才走了没两步,转弯的时候前面有一个垃圾桶,刘姐压根没多看那个垃圾桶一眼,可楚青雀却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一路僵着脊背走过去,从垃圾桶前面的地面上捡起了什么东西,然后就蹲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刘姐诧异的跟上来,弯腰一看,发现楚青雀手里拿着一个用袋子包起来的糕点,糕点已经凉了,奶油黏腻的贴在塑料袋子上,楚青雀蹲在地上无声的哭,单薄的肩膀一直在抖,眼泪啪嗒啪嗒的打在塑料袋上。
小少爷,这是怎么了啊?刘姐是真的有点急了:是不是连山
她话还没有说完,楚青雀却突然跳起来了,像是被这个名字刺到了一样,丢下了一句和他没关系,不要和他提起我,然后抓着那个糕点,扭头快步跑了。
刘姐跟了两步,但也没跟上。
楚青雀跑的太快了,夏日傍晚的风把他的头发都给吹起来了,风鼓起了他的半截袖后摆,鼓出了一个曲线,他跑动的时候半截袖上下飞舞,露出来他一截白嫩的腰身。
很快他就跑远了,风也跟着吹远了。
楚青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他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习惯性的□□进门,又去自己的窗口爬窗户,结果都走到窗户口旁边了,才察觉到自己卧室的窗户是关着的。
他在窗口愣了许久,才记起来自己今天是走门出来的。
他吸了吸鼻子,理了理头发,勉强把自己整理好,转头走到门口,本想拿自己钥匙来开门,结果伸手一掏掏了个空,才记起来他压根都没带钥匙。
楚青雀只好敲门。
敲门前他都做好了被保姆阿姨盘问的准备,可是他敲了两下,从里面开门的却是黎哥。
对,他差点忘了,黎哥现在住他家,帮他补习,一直住到他高考。
青雀?开门时,黎夜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狼狈的楚青雀。
下午时候楚青雀离开时还是高高兴兴的,还特意包走了一包小糕点,可是回来的时候却一身泥土,眼眸通红,一看就是在外面哭过了。
黎夜再往下看,还看见楚青雀手里攥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变形了,凉掉了的小蛋糕。
黎哥。楚青雀声音嘶哑,冲黎夜勉强笑了一下,极轻的回了一句我没事,然后飞快钻进门来,换上鞋,也没给黎夜询问的机会,一路冲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他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那点笑容立刻消失了,他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学习桌上,浑浑噩噩的走进门来,把脏掉的衣服扒下来,扔到地上,靠毅力支撑着去了一趟洗手间,用热水冲了个澡。
他今天哭太多了,眼眶肿的像是核桃,热水滑过眼睑时眼皮都一阵刺痛,楚青雀拿毛巾囫囵的把自己擦了一遍,再赤着脚走出来,把窗帘拉上,然后钻回了床上。
楚青雀缩在床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抓着被子,假装自己今天没去过电视台。
好像只要他忘了,他的心就不会那样疼似的。
楚青雀这一缩就缩了整整一个晚上,他的灵魂好像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熬干了,身体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期间楚青雀有醒过来,望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好像都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了。
他也没有清醒多久,就又自闭似得把自己重新缩了回去,好像只有在梦里,他才能不去想这些事。
期间保姆阿姨来敲过门,楚青雀不记得自己回了什么了,反正保姆阿姨后来也没再来敲过,楚青雀自己一个人浑浑噩噩的入梦。
很难说清楚那是什么滋味儿,他睡着的时候在梦里听霍连山给他唱山雀,霍连山抱着他在他耳边说想你,他醒过来时却连霍连山这三个字都不敢多想,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恨不得自己是个傻子,把所有事情全都忘掉才好。
但他又忘不掉。
霍连山最后看他的眼神像是一把铡刀,楚青雀想起来一次,这把铡刀就落下来一次,剐在他身上,剐的他鲜血淋漓。
有那么一段时间,楚青雀都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清醒,他太久没出去,保姆阿姨担心他,最终自己开门进来看他,一看到他就吓得大呼小叫,摸他的头,又去给他拿药,急匆匆的叫来了私人医生。
医生来了之后帮他检查,只说他是得了感冒。
保姆阿姨很生气,骂医生是庸医,五月份的天气谁能得感冒得成这个样子?
那时候楚青雀缩在床上,谁都不想理,一句话都不想说,保姆阿姨的声音叽里呱啦的响在耳边,他只觉得呱噪,最后还是黎夜进来喂他喝了水,哄他吃了药,又带走了保姆和医生,让他好好休息。
楚青雀就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但这回,他还是没睡多久就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手机铃声像是要从他耳旁炸起来,楚青雀打了一个激灵,从半睡半醒间被惊醒,他一时间都不敢去摸手机,他先看天色,看外面天色很晚,还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小会儿,不知道霍连山有没有原谅他。
原谅他。
这三个字一冒出来,楚青雀的心就开始怦怦的跳,他的手心开始发汗,四肢都涌起了力量,湿热的手指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来,他一看屏幕,却发现是表哥的电话。
楚青雀才热起来的胸膛又冷了下去,他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电话接通的时候,楚青雀的嗓音沙哑的吓人。
楚青雀?电话那头,表哥的嗓门也高的吓人:你知不知道那件事儿啊?
楚青雀兴许是睡多了,又兴许是烧糊涂了,头皮都跟着刺痛,表哥说话的声音也刺的他耳朵也跟着难受,像是用粉笔在黑板上用力划过一样,楚青雀把手机挪远了些,问:什么?
表哥夸张的哇了一声,说:现在圈里人都知道了,没人跟你说吗。
楚青雀罕见的开始不耐烦。
他的心底里涌起来一团烦躁,直接顶上他的嗓子眼儿,像是只有摔打点什么东西、大声嘶吼出来才能缓解他的情绪。
但他还没来得及爆发,电话那头的表哥就已经高声喊起来了:你爸,我三姨夫,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今天刚爆出来的,我听圈里人说,你爸有意把那个私生子认回楚家去呢!
第29章 愚蠢的自己
夜色下, 电视台里。
刘姐刚刚送别了哭得鼻红眼肿的小少爷,回头又撞上了在公司楼下抽烟的霍连山。
霍连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烟,半靠在楼层背阴处, 整个人都藏在黑暗里, 只有一点猩红在他唇间明明暗暗。
听到高跟鞋声, 霍连山撩起眼皮在昏暗中看过来, 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盯着刘姐看。
刘姐说不清那是什么眼神,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给研究透彻,又像是在探查她到底知道多少一样,总之她被霍连山看的手臂都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原本涌到喉咙口的不是说了要戒烟吗打了个转,硬是没质问出来。
而下一秒, 霍连山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他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到月光下,垂着头把烟蒂摁在垃圾桶上碾灭,再抬头回眸的时候已经是跟往常一样的淡漠脸, 平静地望着她喊:刘姐。
刘姐堵在嗓子眼儿里那口气终于吐出来了, 她把那股古怪的感觉压下去, 顺便决定也不问他们小孩子家家到底是闹什么矛盾了,就安心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经纪人吧,人啊, 就是难得糊涂。
大晚上的在这抽什么烟呢。刘姐还是习惯性的抱怨了一句, 然后才说:我来看看你比赛比的怎么样, 今天郑烽那边又买了通稿, 把你以前在酒吧和他同台合唱的事儿又翻出来了, 贴着你炒作,都快炒出社会主义兄弟情了。
霍连山正走过来。
多数时候他都是没什么表情的,不管刘姐是说工作上的事还是说生活上的事, 他都垂着眸安静的听着,不管刘姐做出来什么决定他都会点头答应,不管刘姐出于什么目的说出什么话,他都会记在心里。
刘姐就喜欢他这一点。
这个岁数的年轻人很少有这样沉稳、识大体的。
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是最让人省心的艺人,艺人和经纪人是绑死在一条船上的,艺人不作妖,经纪人才好掌舵。
习惯了霍连山的沉默,刘姐自己就能喋喋不休的说一路,从工作叮嘱到生活,恨不得把自己过去的苦难全都卷成一个团,一口气全都塞进霍连山的脑袋里,说的越多,她心越安。
直到他们走到住宿楼门口,刘姐一句那你先回去才刚到喉咙口没来得及说出来,霍连山突然喊了一声:刘姐。
刘姐嗯着一回头,就听见霍连山说:之前那个女人,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再联系一下。
刘姐听的一惊,才刚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
那个女人...刘姐斟酌了一下,才用犹豫的语气问:之前不是说不见面的么?
霍连山的眼睑微微垂下来,盯着地面上的某处,声线发凉的回:有些事想问问。
刘姐抿了抿唇,说:还不一定是你母亲呢,没做过亲子鉴定,她突然跳出来,你现在还是事业上升期,事事都要注意,那里走的不对,恐怕会给你抹黑。
刘姐说到这儿时悄悄瞥了一眼霍连山,霍连山还是那张平静的模样,但刘姐一眼扫过去,看到霍连山坚定的眉眼就知道,她说什么都不会改变霍连山的决定。
刘姐只好改了口风,说:那我现在回去先去联系,等确定你们是母子了,我再给你们安排一下。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楼下,刘姐跟霍连山告别,俩人就此分开,刘姐转身向门口走了好多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向后看了一眼。
那时候天还是暗的,月光清浅路灯昏黄,霍连山没有走,而是在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下,他的背向后压着,头无力的昂在椅背上,后昂的下颌线和突出的喉结汇成了一个流畅的弧度,他坐在那儿,像是身上背了一座山一样,只是遥遥的看了一眼,就让刘姐感到一阵压抑。
转瞬间,刘姐已经回过身来,走向了电台外面。
她脑海中还印着霍连山在月光下独坐疲惫的身影,但一转身的功夫,她就在门外碰见了张哥。
俩宿敌相见,彼此连一个白眼都懒得翻,互相把对方当空气,刘姐的步伐才刚加快一点,突然听见张哥回头喊了句:哎,外面我看有个老大姐,坐着轮椅喊霍连山,你的艺人别是什么抛弃亲母的人吧?
刘姐浑身的毛儿都支棱起来了,心说让他看到了事儿就没完了,万一又去给霍连山泼脏水怎么办,她回头还没等吵呢,又是一句霍连山我的儿从远处飘过来。
还真在喊!
刘姐也顾不上跟张哥吵了,急匆匆的奔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快步走了出去。
那是在电视台对面的路沿上,保安正在和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纠缠,大意就是想让这个女人离开,但这个女人死活不走。
谁是你儿子你给人家打电话行不行!我真不能让你进去,我还是要饭碗的,今天你进明天别人就能进,我告诉你,你再乱喊我报警了!
而那女人依旧不管,还是在哭,翻来覆去的念着霍连山的名字。
刘姐快步走来,拉过那个保安,熟练地塞过了几百块钱过去,低声说:不好意思,家里的病人,给你添麻烦了,买包烟抽吧。
保安一眼扫过来,顺势借过钱直接走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有钱拿,他管这个干嘛。
只是走远了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俩人穿的这么好的女人,跟坐着轮椅的女人,也就岁数差不多,剩下的哪儿哪儿都不搭调啊。
你好。保安一走,刘姐脸上的最后一点笑容都消失了,她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名片,递给轮椅上的女人,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我是霍连山的经纪人,你喊我刘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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