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发现暴君的白月光是我——路回塘(17)
谢迁闻言一愣:什么?!他也来这么说?
之前他们对待这个婚约都不甚认真,天景帝早年心里其实也为这事疚了许多年,是以除夕那日找着机会就将这婚约废了,可如今出了事,他们却都来这样说,一来弄得这婚约像是挡箭牌,二来难免会有欺君之嫌。
而谢迁之所以没有提前知会楚灵越,是因为他知道这事不提便罢,若是提了,楚灵越必然不会同意,可没想到,他俩居然想到一处去了。
可这事明明就是因他而起,楚灵越干什么要替他担这个责任!
谢迁急急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也在冰室,已经跪了一夜了。
谢迁闻言,顿时有些慌了神,着急忙慌地就往冰室赶去。
冰室顾名思义,就是宫中寒天之地,比雪山之上还要冷些,常用来惩罚过错之人。
谢迁一推开冰室石门,一股凉气便扑面而来,冻得他不禁都瑟缩了一下。
他极目望去,便见楚灵越跪在石台之前,背影挺直,发梢却似凝了霜雪,整个人像是没有温度了似的。
谢迁急得眼睛都红了,几步跑过去,蹲在楚灵越面前迫切地问他:你、你怎么样?
楚灵越听到声音这才缓缓睁眼,目若琉璃,他见是谢迁,似是轻轻笑了一下:怎么来这儿了?
陛下罚我。谢迁见他冻得脸色似都有些灰败,便也顾不得其他,握住他的手就搓了起来,边搓边哈气,你冷不冷啊?陛下怎么让你跪这么久啊
大概我说话太气人了吧。楚灵越见谢迁这样帮他,但却不忍他担心,便嘴硬道,不冷的。
随后他又问:为何突然罚你?
谢迁顿了一下,但忽然明白了沟通的重要性,现在他们受罚可不就是自作主张的结果,于是他就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说完又有些黯然道:明明是我牵累你的,你何必替我背锅。
楚灵越没接这话,只又闭上了眼睛。
谢迁便也没再说话,只继续替楚灵越搓手,可搓着搓着却觉得不对,他手心为何会如此烫人?
谢迁心念一动,想起昨日楚灵越刚淋了雪水,如今又在冰室跪了一夜,念及此,他赶紧伸手碰了楚灵越的额头,果然烫得不似寻常!
你发烧了!谢迁说着就要起身去喊人,在这等地方,那真的是要冷出毛病的。
不过楚灵越此时却伸手拉住了他:陛下让我跪满六个时辰,如今时间还没到。
可你都烧成这样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皇命不可违。
楚灵越在某些时刻就总有这些莫名其妙的坚持,谢迁拿他没办法,只能哄他说:剩下的我帮你跪,成吗?
楚灵越摇摇头,却仍只是死拉着他不放。
谢迁心急如焚,也不知这个木头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命重要还是别的重要,他简直恨不得将他打晕,但是又怕真打出个差错。
不过他管不得这么多了,刚想就这样开口喊人,可楚灵越却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一样,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探手将他揽过来,而后捂住了他的嘴巴。
谢迁霎时便僵住了,脑子里一下想起了昨日他发酒疯时死贴着楚灵越不放的模样。
无法,既然他如此坚持,谢迁也实在不好代他做决定,便只能忍住焦急,紧紧握住他的手,妄图渡一丝暖意给他。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门外终于传来了人声,是赵公公的声音:殿下,世子爷,陛下差我来再问二位一遍,二位在殿前所言,是否属实?
楚灵越眼睫一动,微微往门边斜看了一下。
殿前所言,一个说求而不得,一个说觊觎日久。
欺君是大罪,在陛下面前自然没有信口胡说的道理,如今赵公公来这样问,除了说是还能怎样回答。
谢迁蹙了蹙眉,疑惑道:敢问赵公公,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赵公公回答说:陛下邀了二位长公主和赤令王前来,说要谈谈您二位的婚事,便想将您二位先前所诉心意确认之后再如实转告一遍。
婚事。
谢迁听完怔在当场,他着实没想到,种种阴错阳差之下,竟真的走到了这个地步。
他虽然自小便知道这个婚约,也听了不少打趣的话,可他却从未想过,他和楚灵越有朝一日,能够真的成婚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总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些。
与此同时,他余光瞥见楚灵越忽然站了起来,起身时似乎还晃了一下,他连忙问:你做什么?
去宣和殿。楚灵越看了他一眼,似是要将他看透似的,你不想成婚。
谢迁闻言眨了眨眼,有些愣似的,为什么叫他不想成婚?他不想,楚灵越就要依他吗?可他方才不还说,皇命不可违么?
就在他愣神的这片刻,楚灵越已经走到了冰室门口,他许是跪久了,走得有些慢,但却没有丝毫犹疑。
先前分明是还要拿婚约来威胁他的人,如今怎么
眼见着楚灵越就要走远了,下一瞬,谢迁听见自己突兀出声:我没有不想。
楚灵越脚步一顿,微微侧了下身子。
谢迁站起来,也往前走了两步,他似是斟酌了一下,但说出口时言语里却带着认真:楚灵越,我们成婚,好不好?
谢迁问完之后,楚灵越久久没有答话,他站在他身后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在这一室的沉默之中,谢迁竟难得有些紧张。
他抿了抿唇,又解释道: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若我们成了婚,那些谏言便不算什么;再者说,成婚以后便不会有人再同你我说亲,也免了这桩烦恼;你我两府之间这也算是亲上加亲
谢迁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可楚灵越却始终没有反应,他顿时就有些泄气,又找补道:当然我这也只是提一个建议,你若不愿受此捆缚,这事应当也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
不过还不待他说完,楚灵越忽然回身,眉头微微蹙着,声音也有些压抑似的:你不是在同我说笑?
谢迁一愣,然后呆呆地摇了摇头。
楚灵越紧盯着他,看得谢迁都忍不住攥了攥手指,而后听他沉沉道:好,那就成婚。
两日之后正月初五,一则圣旨昭告天下,上曰赤令世子谢迁同楚氏珩王楚灵越两情相悦情深意笃,是为天作之合,今上愿成人之美,特旨赐婚,允二人于正月十五元夕佳节奉旨完婚。
转瞬之间,这则消息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而在这其中,灵犀杂报可谓是出了不少力,谢迁看着报上所写的他和楚灵越天生一对终于修成正果的曲折爱情故事,心情着实复杂。
他问:我之前要求他们发的内容他们不发,现在这个搞得倒是快,是我这个二东家说话不够资格吗?
先前他怕李凭风从中作梗,京都也流传出他和楚灵越行事有伤风化的传言,便想让灵犀杂报说是他对楚灵越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穷追不舍当时也是因为这个才耽误了进宫的时间,可是第二天他们根本没把这事报出来!
云容容愤愤不平道:要去找他们说事吗!是不是瞧不上咱们!
不必了。谢迁一摆手,咱们近日还是安分一点的好。
那天他和楚灵越做下这个决定之后,便双双跪在了宣和殿前,天景帝和温遇谢无涯都吓了一跳,但最后到底是接受了他俩非彼此不可的话,也懒得究其真假,倒是温遥听到这话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铁了心不肯认这桩婚。
圣旨之所以拖了两日也是因为温遥这边没说通,听说她还去找了太后娘娘,问太后娘娘不是相中了谢迁么,如今就这样看着?可太后娘娘好似已知谢迁和柳云晚不再有可能,就挥挥手说不管这些了。
温遥当时似是没想到太后居然就此轻易放手,估计也觉出了自己孤立无援的境地,渐渐的态度就不那么激烈了。
但仍是不情不愿的,在天景帝询问他们谁嫁谁娶的时候,还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似的说反正都是男的,谁嫁谁娶有什么区别。
虽则她语带嘲讽,但天景帝却觉得她话糙理不糙,心想他二人确实皆为男子,没有谁非要居于谁下的道理,于是便说不论嫁娶,只论成婚,婚后特赐一座府邸作二人婚宅。
除此之外,谢迁还有些愁另一桩事徐霁得知这事之后快要被气死了。
当时他同徐霁说得言之凿凿,说他和楚灵越之间并无其他,但转眼两人却传出了成婚的消息。
而且还真让徐霁给蒙准了,婚期正好就定在了他生辰那天!
关于婚期这事,天景帝的意思就是尽快完婚,本来是想找白玄算算近期有没有合适的日子,不过当时楚灵越随口就说不如元夕佳节,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天景帝听了之后就觉得也对,什么日子也比不过天赐的佳节,于是便点头应允。
然后因着日子太短府邸也来不及重新修建,天景帝便命人在京都择选了规格品级等各方面都适合的宅子,最后选定了从前的端宁侯府,近日正在加紧修缮,此外又说这是他们以后要住的宅子,为了住得舒心,他们可以自己取一个名字。
谢迁在这方面着实选择困难,便又揣着纸墨去了珩王府近日温遥长公主看楚灵越实在来气,于是楚灵越就暂去珩王府住两天,待到婚礼前夕再从神枢府出发。
谢迁去到珩王府的时候,正好遇见楚灵越在喝药,他前日在冰室跪了之后回去果然发了烧,据说当时温遥长公主吓了一跳,还以为楚灵越这是在搞什么苦肉计,不过之后到底还是松了口。
楚灵越这病看着来势汹汹,但没想到,他当天喝了碗药之后就好了过来,这两日喝的也只是固体的药,太医当时说是殿下近日心情舒畅,病自然也好得快,听得谢迁啧啧称奇。
楚灵越,你好了吗?谢迁一见他便走过去问。
楚灵越放下碗,冲他点了点头,脸上似有笑模样。
谢迁也笑,顺势把纸笔放在桌上:我今天是来找你想名字的,我想不出来。
楚灵越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一脸认真地提建议:谢楚府怎么样?
谢迁本来撑着下巴,听此一言直接就没撑住,不过他见楚灵越神情十分严肃,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这、这么直白的吗?不过谢迁说完就觉得不能打击人的积极性,于是又赶紧夸道,不过我觉得这个思路是可以的!拿咱名字凑一凑,又和谐又好听是吧?
说完他就自己先顺着这个思路走了下去,拿起纸笔边写边念:灵迁、灵昼、灵夕
写到这谢迁忽然笑了,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赶紧拍拍楚灵越的手臂跟他分享:灵夕诶,你知道京都有一家灵犀杂报吗?我以前都没发现诶。
楚灵越闻言眼眸似乎都顿了一下,而后才状若无意地答:听过,挺巧。
就是啊,谢迁笑眯眯地,为这个发现感到惊奇,片刻之后他又惊呼一声,我的天哪!也太巧了吧!千乐坊你知道吗,千乐坊也好像啊!
楚灵越手背抵唇轻轻咳了咳:知道,我去过。
哦对对,你还在那儿帮过谢缈,谢迁觉得这简直太神奇了,他之前丝毫都没往这边想过,难道是咱们名字太大众了吗?
楚灵越却不太认同,反驳道:不会,很好听。
谢迁没理他,只继续想名字,但再来就没有发现更多了,到最后他也不得不说:我觉得这个思路走绝了,还是换个思路吧。
楚灵越不明白自己的思路为什么遭到了否定,他觉得明明很好,但是谢迁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再坚持,不过他也确实是提供不出其他思路了。
总之他俩在这方面才能实在有限,没办法,谢迁只能回府求助家人,最后温遇给定了与子成说四个字。
也是此时谢迁方才明白,他父母虽不曾阻扰他的决定,但其实心底也是期望着他能有一份圆满。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论结果如何,都将是他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不是像他先前想的那样,这只是眼下一个不得已的决定而已。
由此,谢迁终于后知后觉地紧张了起来。
而他一紧张就爱往人堆窜,此刻又不那么好意思再去见楚灵越,便成日缠着谢缈问东问西。
谢缈近日替他操办婚事,本就烦得不行,要不是谢迁是他亲弟弟,她才懒得管,此时被闹得烦了,便冲他吼:你找你夫君去行不行!
谢迁顿时没了话头,之后一段日子便只好安分地待在院里,成天跟蟹藕单方面说话。
这期间他也给徐霁捎了好几次话求和,徐霁好不容易原谅了他,再来赤令府找他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整他,总之就真的践行了他先前所说的话,给谢迁带了一大摞画本来,有关断袖的,有些画面还有些嗯,非常有内容。
总之谢迁看了之后好几天没睡好,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干净了。
如此过了好几天,婚期转瞬而至。
正月十五当天,云容容寅时便来唤谢迁起床,可谁料一进门,却发现谢迁睁着双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清醒。
世、世子爷?今天醒这么早啊?
不,我就没睡着。谢迁坐起来,有些担心,我看起来脸色差吗?会不会显丑?
云容容赶紧安慰:怎么会!看起来简直神采飞扬容光焕发,没人比您更好看了!
谢迁听惯了云容容的吹捧,早就没什么感觉了,但此刻还是不免感到了一丝安慰。
他下床刚刚洗漱好,身后木萧萧就喊人将他今日大婚的礼服送了进来。
这婚服做得急,他前些日子只见过样板,未曾见过成品。
只听说是长浮京中最好的绣娘取南海进贡的红湖丝一针一线绣制而成。
谢迁从小不缺吃穿,对这些本不甚上心,也不曾想过最好能好到哪个地步。
可当他看清那件婚服的模样之时,眼睛瞬时便移不开了。
红湖丝光华夺目却并不刺眼,飘动之间似有熠熠波光,此外还以金箔镶边雪玉做扣,最重要的是,这婚服之上还以蚕丝雪线绣了一只大雁,长风一过,这雁就像要飞出来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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