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发现暴君的白月光是我——路回塘(11)
楚灵越双手顿时跟不知道往哪里放似的,就这样悬在了半空。
他想,如若是梦,那便定要晚些再醒来。
偏偏此时,谢迁忽然开口了,说话声就在楚灵越耳边:楚灵越,谢谢你。
谢迁这句只是为今日之事客套一下,忽地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些可人疼的骄矜:但楚灵越,你能不能跟我道一个歉?
一般情况下,楚灵越对谢迁本就有求必应,更何况现在人还挂在身上,那就更没有说的了,于是也没有多问,毫不犹豫道:对不起。
谢迁闻言,脸在楚灵越肩头蹭了两下,然后才放开他,稍稍退后了一步,对他笑着说:没关系。
没关系,前尘往事他便就此搁下了。
我也跟你道歉,楚灵越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也不会再随便跟你闹脾气了,这次是真的。谢迁垂了垂眸子,说完又认真地问,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好不好?
楚灵越眨了下眼,整个人也跟还没反应过来似的,然后他看见谢迁仍有些泛红的眼尾,突兀地问:眼睛怎么了?
说着忍不住抬了抬手,但最后到底还是垂下去攥紧了。
没什么,哭鼻子这种丢人的事谢迁当然不可能说,只是又说,你不回答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以后我们就好好做朋友了?
谢迁早就习惯了楚灵越的脾性,此时也不是非要等他回答,毕竟楚灵越要是不想跟他做朋友的话,又何必对他这么好。
可是朋友间也总有些禁忌,他其实并不是很确定他之前成天绕着楚灵越转楚灵越烦不烦,于是谢迁这次就学乖了,主动问道:那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听到这里,楚灵越总算是有了点反应,他忽地抬头,表□□言又止,脑海里更是飘过了一排又一排的要求。
可是最后,他考虑到眼下刚刚重归于好的现状,以及谢迁不受拘束的性格,到底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句:没有。
谢迁闻言果然一下就笑了,片刻之后他问:那我可以提吗?
楚灵越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
谢迁一开始其实也想了很多,一副要同他约法三章的架势,比如楚灵越不能随便凶他、不能不跟他说话、心里有意见要告诉他可是到了最后,却只化成了一句话:你要记得我是谢迁,只是谢迁。
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因为在那梦里他看见的只能说是偶然回顾,可是他认识楚灵越这么久,却从未发现有任何端倪,是以他不愿意就这样武断地认为楚灵越待他是全然虚假,他愿意自己花时间去判断。
再者说,如果楚灵越心里真的有别人,那他也不能怎么样,朋友之间的手本就伸不了这么长,只要楚灵越清楚他是他就可以了。
而谢迁出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此时这么一折腾,时辰直逼近子时,他连着两夜半夜外出,只怕他父王要来找他聊聊规矩,于是他也不再多作停留。
楚灵越本想送他回府,可这一来一回的实在麻烦,他便在神枢府门口同楚灵越告了别,上了马车回头看楚灵越之时,也笑得跟花儿似的。
不知是不是心头一桩大事终于落下、他心里轻松了许多的原因,谢迁回去之后,一觉便睡到了次日中午,期间梦都没做一个,是自他回来之后,睡得最好的一觉了。
下午的时候徐霁约他出去玩,谢迁欣然应下,期间他没忍住还提了一句要不要去神枢府问问楚灵越出不出来。
徐霁闻言顿时面如菜色,随后一脸复杂地问:你俩又和好了?
什么叫又?谢迁笑着撞了他一下。
你看你现在高兴得这样儿,之前成天都跟谁欠你银子似的。徐霁随口调侃,片刻后又好奇道,不过你都这么对他了,他都还愿意跟你和好?可以啊昼夕,把珩王殿下吃得死死的啊。
谢迁嘟囔道:什么啊,我也没有特别过分好不好。
徐霁笑一声,又说:赶明儿你俩就是把那婚约落实了,我也不会惊讶了。
谢迁一听这个就知道徐霁又拿他开涮:好啊你,你就知道笑话我是吧!
说着就作势要去打他,徐霁见状赶紧跑了,边跑边说:现在京都里谁不知道这事,闹这么大,陛下更不可能主动下旨悔婚了,那你以后可不是不好娶漂亮姑娘吗!
要你管!大不了我不娶了!
不过珩王殿下长这模样,你也不亏啊哈哈哈。
徐云蔚我打死你!!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本来说是想去玩玩击鞠,可徐霁看谢迁现在一副铆足了劲要收拾他的模样,赶紧改了主意,拉着谢迁去了千乐坊听说书。
俩人去的时候堂内人已经满了,他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谢迁问:千乐坊什么时候开始说书了?
就前几日,光是琴坊生意一般,掌柜的也要吃饭嘛。徐霁说,这儿的说书先生说得还真不错,我已经来听了几日了。
今天讲什么?
徐霁伸长脖子往台上木牌那儿看了看,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历史吧?
他这边话音一落,台上长胡子的先生已经准备就绪,醒木一拍就起了范。
各位看官,金戈铁马犹未定,狼烟一消家国兴,今日我们来唠唠,定我大楚百年兴荣之大局的楚、谢、徐、程四大家族
据这先生所言,开国之前天下几分,处处皆是战乱,流血漂橹饿殍遍野,百姓更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是一个大动荡的时期。
彼时四大家族横空出世,依靠本家独门秘术,一路披荆斩棘,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几乎所向披靡,就此定下大楚基业之始
谢迁和徐霁听着听着不禁对视一眼,眼里似乎在互相询问,你信吗?
不过说书这事大家都知道里面会有一些或添油加醋或胡编乱造的东西,也就是听个乐呵,不会真觉得有那样神乎其神。
但这先生有一点没说错,楚氏先祖开国之初,谢徐程几家确实是功不可没,谢家和徐家的爵位也是自那时便世袭罔替而来,可以说是真正的世家,不过程家人丁不旺,早在数十年前已然绝代,只在史书上剩下个端宁侯的封号。
至于说的什么绝杀秘术,那是确实没有的。
但总的来说今日这说书先生很是不错,讲得引人入胜,以至于有时候谢迁都在怀疑,他们家祖上是不是真那么厉害。
而他回去的时候又正好碰上谢无涯回来,身边还带了两位回京述职的北境将领。
谢迁从前去北境历练的时候见过他们,此时便笑眯眯地问好:于将军、孟将军好,许久不见,二位越发英姿勃发了。
于风和孟林远常年跟在谢无涯身边,对谢迁也很熟悉,于风闻言便也笑回:小世子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谢无涯听到此处轻轻哼了一声,看了谢迁一眼说:油嘴滑舌。
谢迁早习惯谢无涯这脾气,此时也不怵,冲他做了个鬼脸就跑了。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三人好像又已经谈上了正事,他还从未在京都见过他们三人一道议事的情景,因为往常这俩人都是一人回来一年,今年本该是轮到孟林远孟将军,也不知道于风将军怎么也一道回来了。
不过谢无涯今日回府应当是为了明日的祭祀,否则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忙呢。
第二天一大早,木萧萧给他准备好了祭祀用的仪服后就来唤他起床,谢迁起床的时候极其不情愿,直到上了马车之后都还在迷糊。
本来他是跟谢缈一个马车的,不过温遇说他俩今早看起来脾气都不小,怕他俩在马车上吵吵起来,干脆就多拨了一辆车出来。
途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谢迁晃得又快要睡着,期间还差点一跟头往前栽。
不过此时他的马车忽然轻轻晃了一下,然后他栽下去的脑袋就被人接住了。
谢迁眯瞪着睁眼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楚灵越!
你怎么来了?谢迁顿时就清醒了些,有些高兴地问。
他不是从来不去那些场合的吗。
楚灵越把他摆正,自己坐在了旁边:依礼是该来的。
谢迁笑:你还管礼数啊。
楚灵越:
而后谢迁又跟他说了几句话,但此时天实在太早,在外面晃了一大圈都还没亮,楚灵越话又不多,是以谢迁说着说着又困了。
他伸手拉了拉楚灵越的衣角,问他:你坐过来点让我靠靠行吗?
第15章 祭祀
谢迁睡觉的时候不安分,老是想要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可是马车颠簸,肩膀也到底不如枕头软和,这样歪头靠着脖子也受不住。
他最后挪啊挪啊,不知怎的就挪到了楚灵越腿上,他半躺在楚灵越腿上,为了避光还把脸偏到了楚灵越腰腹的方向。
楚灵越直挺挺地坐在马车上,看起来尚还算自如,可实际上,脊背都快僵直了。
但脑袋里一片空白,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替谢迁捂住了耳朵,免得他被外界嘈杂的声音惊扰。
总而言之谢迁这一觉补得甚好,他醒来又一睁眼就见到楚灵越,常有的起床气今天也丝毫没有发作。
他躺着舒服,一时也没有起来,只半眯着眼边醒神边问:到了吗?
他们这个祭祀礼仪颇多,光是清晨在原野绕行就需要两个时辰,说是祭祀之前要以天地灵气涤清浊气。
楚灵越垂眸看他一眼,却又飞快移开了,回答说:快了。
得了回答,谢迁唔了一声,等彻底缓过来之后才坐直了身子。
他拿丝帕擦了擦脸,边擦边说:你是自己来的吗?还是跟的神枢府的车?
神枢府。
那你现在过来找我没事吗?温遥长公主会不会说你?
不会。楚灵越看谢迁的头发乱了点,随口回答,有你父王母妃在,她不会发脾气。
谢迁听得不禁笑起来,楚灵越这话说得倒是时候,温遥长公主为人刚硬,有时连陛下都怼,但在他父王母妃面前确实没真发过脾气。
诶,你看我头发还规整不?谢迁笑完想起这事儿,一下偏头正眼对着楚灵越,免得待会儿又挨骂。
楚灵越忽地看着谢迁近在咫尺的脸,眼都忘了眨,片刻后听到谢迁催促才答:有一点。
然后指尖一动,碰上谢迁的鬓角。
哈哈哈,你重点儿,这样好痒。
楚灵越抿抿唇,顺势照做。
诶诶,也不用这么重,有点疼。
他们在里面一番折腾,殊不知此时车队已经停了下来,谢缈也已经睡醒了过来找他,正巧听见这两句,准备掀帘的手顿了一下,难得特别有礼貌地问:谢迁,你和谁在干嘛呢?
片刻后谢迁和楚灵越挨个下车,谢缈看见楚灵越莫名松了口气,笑着招呼了一下:是言疏啊。
楚灵越点点头:萦烟姐。
谢迁还是第一次听楚灵越这么唤人,闻言不禁挑了挑眉。
随后几人并行,谢迁跟谢缈一路斗嘴,楚灵越就站在谢迁身边听着,没一会儿就到了皇陵所在地。
此时陵前已搭好高台,低下乌泱泱地围了一片的礼官和禁卫。
他们几个身份特殊,都是可以靠近的,不过先祖陵前不与生人行虚礼,是以他们也并未去向陛下行礼,只在一旁看着。
正此时,谢迁远远看见太子楚元昭开路而来,楚元昭自上回失了孩子之后,整个人都颓了些,精气神看着都不大好。
而此时他后面,有两位雍容华贵的女子也正款步而来。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气质文静举止有度,但气色看着也不是太好,此人正是太子妃文锦。
另外一个虽然看着年纪稍长,但是顾盼之间皆是神飞,姿容之绝叫人不禁侧目。
不过四周的人碍着她的身份,未有人的眼睛敢不听话。
谢缈见状不禁啧了一声,凑过来轻声道:回回见到太后娘娘,都忍不住眼前一亮啊,不愧是咱们大楚第一美人。
谢迁一听笑了一下,趁机揶揄:你也不差。
你找死是吧?谢缈说着就掐了他一下。
楚灵越在一旁看着,顿时眉头就皱了皱。
不过此时谢缈却忽然抬眼看他,对他们俩笑说:这非要比的话,言疏尚可一战,是吧?
谢迁顺势回头,盯着楚灵越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笑道:对。
诶,太后娘娘刚才看了我们这边一下,谢缈说,她自小疼你,是不是看见你了?
谢迁昂了昂下巴,眉眼飞扬道:我从小到大,谁不疼我?
谢缈无言:嘚瑟。
就这么说着说着,吉时便至,太常寺卿此前早就排好了位置,陛下和太后立于首排,随后便是温遥温遇和谢无涯,再接下来便是太子和一众皇子,之后才是谢缈谢迁和楚灵越。
祭祀开始由太祝念祷词,随后由引官指引跪拜,与此同时,由六十四位舞乐伶人在台下奏天和乐与明德舞。
祭祀典礼之繁冗缛杂,谢迁就一直未曾习惯,就一直留心听周围的动静妄图转移注意力时间能快点儿。
但在其中一次长叩首之时,谢迁忽地听见站在他身边的礼官居然低低嘶了一口气,可这些礼官都是见惯大场面的,应当不至于轻易陵前无仪。
谢迁疑惑,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心顿时都跳活了,只见前方祭祀方鼎之中的香烛不知怎么回事,竟隐隐有熄灭之势!
香断烛熄乃祭祀大忌,更何况此乃皇祭!
可是此次祭祀用品绝对是经过了严格筛选定制的,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这中间必定有人动了手脚。
就是不知道办这事的人针对的是准备祭祀用品的太常寺,还是筹办此时祭礼的温遥和温遇二位长公主!
谢迁转瞬之间心念电转,眼看着这次叩首所剩时间也不多,陛下都隐有起身抬头之势。
无法,此事事关重大,谢迁一咬牙,顶着大不敬的名头,指尖一动捏上了明火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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