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发现暴君的白月光是我——路回塘(2)
啊?谢迁其实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听见自己名字就随口答应了一声,嗯。
谢迁如今的心思全然不在此处,他忍不住去想,赤令府为何会被扣上通敌谋反的罪名?这件事背后的参与者有哪些?他这些同窗的家族里会有祸首吗?他又该如何阻止?
还有楚灵越,他参与了吗?他又是何时有了篡位夺权的心思?他现在也是真的很讨厌自己吗?
这些事翻来覆去地搅扰着谢迁的思绪,一时之间不得消歇。
可在他方才应了那声之后,周遭却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谢迁下意识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可只一眼,他的脊背霎时便绷紧了,脑子里竟也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只见前方寒梅树下一人长身玉立,也不知他在那儿站了多久,肩上缀着几瓣零落枝头的殷红梅花,他像是同这片景一并入了画似的,若是有风吹,便是翩然一度了。
唯独眼神过于阴郁冷冽了些,叫人不敢多看一眼。
而此时他好像是听全了那些话,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随后他直勾勾地看过来,越过人群直直看进了谢迁眼底。
转瞬间,楚灵越那一贯冷然的眸子里好似闪过了许多情绪,像是杂糅了最深切的沉痛和欢喜,也像在弹指间走遍了生死存殁的漫长岁月。
谢迁看不分明,却还是愣在了原地。
呃,那什么我想起我还有课业没做完,我先走了!
对对,我也是我也是,你等等我!
我、我还要去给洛锦师姐送糕点,也得赶快去才行
方才还在一起吹皮打牛的一群人,见此场面瞬间便作鸟兽散。
一时便只剩楚灵越和谢迁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还有一个强装着镇定的徐霁。
其实这么久以来楚灵越一贯独来独往,待人接物也甚是冷漠。
可昆鹿学司里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自然有人看不惯他如此做派,但平日里他们却不会在背后说他什么,因为每每有人开个头,就会被谢迁笑眯眯地堵回去,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今日背后语人是个例外,但万万没想到还会被本人给听了去!
眼下这情况,大家一方面是怕得罪人,另一方面也着实是尴尬,那当然是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徐霁凑近谢迁耳边,悄声说:他不是从不在外闲逛的吗,今天怎么会在这儿站着?看起来还像在等人似的。
其实徐霁也有些怵,但他主要是怵楚灵越这个人,比如现在,他分明什么都没做,可楚灵越看他那眼神就跟带了刀子似的,他招他惹他了!
谢迁闻言眨了眨眼,终是挪开了定在楚灵越身上的目光,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飘。
他想,现在的他比三年后矮一些,也要瘦一些,但看起来,好像也没以后那么漠然不定。
你想什么呢。徐霁拉拉他的衣袖,又问,你跟不跟他打招呼?但你看他那眼神,像是要把咱吃了似的,要不你这回还是别去惹他不痛快了?
谢迁回神,控制住自己不往楚灵越那边看,点点头道:那就走吧。
哦,行。徐霁答应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谢迁说的什么,震惊道,你居然真不招呼?你还是你吗谢昼夕?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谢迁没再看楚灵越,转身就往另一条路去,闻言轻轻笑了一下,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想招呼就招呼,不想招呼就不招呼呗。
徐霁看着谢迁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雪又开始下了,楚灵越站在原地没动,只静静看着谢迁离去的方向,目光幽深难言,很快雪就在他头发上覆了薄薄的一层。
徐霁搞不懂他们,便也未曾多言,几步就追上了谢迁。
等他们去到平日听学的子衿堂之时,教授阵法课的先生已经到了。
先生名讳宗游雪,名字仙风道骨,人长得却是一副敦实憨厚的面相,但实际上为人却最为严格,他生平最讨厌的许多事之一就是学生迟到。
宗游雪见状算了算时辰,离授课时间还差那么一点,于是没说什么,任他俩溜进去了。
他俩这刚坐稳,听堂铃就振了起来,宗游雪老神在在地站起身,刚咳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门口忽然传来泠泠如雪水的一声:先生。
听及此,众人心里不禁冒出同一个念头,这人完蛋。
宗游雪肉肉的脸也不禁抽了一下,气势逼人地一偏头,刚想开口骂人,但在看清来人时,却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楚灵越虽不受同辈簇拥,但在长辈眼里,那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代表,出身皇族根骨卓绝、相貌出众课业拔尖,就连那点孤僻说起来也尽是沉稳和持重。
以前谢迁对此很是无语,心想沉稳个绣花球,分明就是个憋死的。
而宗游雪也是没想到今天迟到的人居然会是楚灵越,对此心情甚是复杂,一边考虑要不要从宽处置,一边又纠结他严厉的人生怎么能有意外?
但最后到底是没忍心,点了个头装作没看见,随后便让人进去了,看得众人一阵瞠目结舌。
谢迁看着楚灵越朝他这边走过来,坐在位子上纹丝不动,对于楚灵越的注视也视若无睹,但指尖却悄悄攥紧了。
最后楚灵越走过他,在他身后的位置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倏忽拉近。
谢迁此时问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毕竟当年要不是他死乞白赖非要这么坐,楚灵越的座位离他十万八千里呢。
不过他这边还没悔完,就又听宗游雪开了口:之前布下的功课有谁没做的,自己站起来,别等我挨个盘查。
谢迁闻言身形一僵,这他娘的流年不利啊。
时隔三年之久,谁能想到一回来就要交功课?
而谢迁又是宗游雪的重点关注对象,此时一见他表情不对,就立刻眼带谴责地看了过来。
无法,谢迁只好主动站起来。
徐霁悄悄回头,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佩服。
随后学堂里一阵窸窸窣窣,宗游雪气结,去他二大爷的,他严厉的人生不能有意外!于是怒道:你们俩这堂课给老子给我出去听!
谢迁耷拉着眼皮,麻溜地开始收拾等会儿,俩?
还不待谢迁想清楚,已有一人从他身侧经过,身形挺直背影冷漠,出门的步伐极其知错不改。
谢迁见状一阵讶然,心想怎么又是他?这人这会儿有这么皮的吗?又迟到又不写功课的。
而等他出去的时候,楚灵越已经在一处廊柱边上站好,见他出来,眼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谢迁心里憋了口气,不愿同他说话,走到另一边面对着廊柱自闭去了。
可那道目光却是如芒在背,根本无法忽略过去,渐渐地,谢迁心里也窜起了火,他猛地转身,直对上楚灵越的目光,冷冷道:你看什么?
楚灵越被他这语气问得一愣,但片刻之后,他还是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眼神渐渐柔软下来,像带了一抹穿越时空之后终于不再破碎的光,他叹息似的轻声回答:没有,就是觉得,好像许久未曾见过你了。
谢迁当时说完便瞥开了眼,所以没看见楚灵越的表情。
此时闻言轻哼一声,赌气似的说:你不是巴不得见不着我吗。
若非如此,前世楚灵越将他拘禁在青芜殿之后,怎会想起时才给他个冷眼,未想起时更是干脆连面都不露,像是要任他自生自灭似的。
最为可笑的是,他和楚灵越都此种境况了,青芜殿那些侍女,竟还要嚼他舌根,说他以色侍人、夜夜勾着楚灵越不放,惹得她们殿下伤神又伤身。
伤你殿下个腿儿。
而谢迁也并非真这么没皮没脸,他想既然楚灵越不待见他,那他也没必要成天上赶着贴他的冷脸。
没有。楚灵越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这么说,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像是不知该怎么解释似的,只能有些笨拙地重复,我没有。
谢迁垂下眼皮,没有接他的话,他眼皮上有颗淡淡的小痣,平时不显山露水,唯有垂眼时方能看出些端倪。
楚灵越盯着那颗小痣,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底笑意渐渐隐没了下去,眼神变得有些森然,他问:你是在怨我昨日坏了你的姻缘么?
一提起这事谢迁就头疼,可也是这时,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如今面对的是三年前的楚灵越。
而现在的他分明还什么都没有做,自己又何苦同他置这些莫须有的气。
谢迁深吸了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一下。
可他一口气还没吐出来,他就听楚灵越不复方才的平和,语气如冰似雪,像冬日里的风刀终于卸下伪装,露出了本来锋利的面目:可是谢迁,只要有我在一日,你的世子妃,就永远不可能是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灵越:劝你别刺激我。
第3章 请婚
楚灵越这话说得其实没错,他俩有御赐的婚约在身,而楚灵越乃温遥长公主之子,背后更有统领天下修士的神枢府撑腰,再者他自小皇恩隆宠,自出生起便受赐国姓为楚,年满十四又少年封王,身份尊贵至极。
只要他在前头立着,那谢迁若想迎世子妃过门,确实不可能越过了他去。
但同样的,若是楚灵越要娶王妃,也不可能置谢迁于不顾。
可这些分明都是心照不宣的事,若是没人提起,也就悄悄作罢了,谢迁不明白他这是抽的哪门子风,非要拿这事儿来堵心。
谢迁眉头抽了抽,他平生最讨厌约束和威胁,可这人刚关完他又来威胁他,简直精准踩雷,是以他刚冷静下去一点的脑子又鼓噪了起来。
谢迁抬眼与他对视,凉凉道:那又怎样?若我当真有意,你以为这婚约真能阻扰得了我?还是说珩王殿下是真不清楚这婚约的分量?你信不信,就算我明日去请旨成婚,陛下也没有不应的道理;再者说来,你又凭什么管我?
楚灵越虽长于皇族,自小听过也见过许多话里的弯弯绕绕,可他每每面对谢迁,就仿佛一个不通世故的木头,总是只能听明白面上的意思。
楚灵越抿着唇,眸色愈发暗沉,呼吸也不明显地急促起来,他看着谢迁,一字一顿道:你不要激我。
谢迁这会儿也是气晕了头,而楚灵越更决然的样子他也见过,现在这模样实在不算什么,是以他丝毫没觉出不对,更何况他也没存要刺激他的意思,只顾着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
可就在他刚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学堂内却忽然传来气势如虹的一声:谢昼夕!我让你出去罚站,不是让你出去说书的!
这声音里还似带了丝灵力,枝桠上的雪都被震得簌簌落下,谢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得一哆嗦,衣袍都翻飞起来,手上拿的书也差点掉地上,还是楚灵越闪身一动及时给他捞住了。
谢迁闻言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方才的气性瞬间吓散了一半,不是?他一个人聊天儿能聊起来吗?还带这样的?
可事实证明就是这样的,紧接着子衿堂内又安静了下来,只剩宗游雪授课的声音,完全没有要再批评某人的意思。
随后楚灵越把书递还给他,谢迁差点气到翻白眼,眼睛眨个不停,可是也不好再说话了,只能愤愤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自寻了个角落去蹲着。
这堂阵法课直到了午时方才停歇,听堂铃一响谢迁就赶紧溜了,一方面是不想面对楚灵越,另一方面也是又怕被宗游雪盯上。
他在学司里的食肆门口等候徐霁,可徐霁一来就是笑他:昼夕,你刚怎么又去惹他?他这回是不是跟你生气了?
谢迁回:管他呢。我还生气呢。
不过你也别怪宗胖偏心,你说话声音确实大了点,听起来就跟你欺负人似的。
谢迁:靠。
徐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过你今天怎么回事?气性格外大,之前可未见你用这样的态度对过他。
谢迁被他问得一怔,蓦然意识到,他今天对楚灵越的反应好像确实大了一点。
可还不待他想清楚,徐霁见他脸色一般,就已经飞快换了话题:不说这个了,对了昼夕,你做下准备,我刚好像听宗胖跟驻堂使说,下午要请长公主过来一趟。
徐霁说的这位长公主,并非楚灵越的母亲,而是谢迁的母妃温遇长公主,可是温遇和温遥不同,温遇长公主仅是先帝养女,在同赤令王谢无涯成婚之后,也并未独自开府建牙,只安安稳稳地在赤令府当王妃。
谢迁一听这个,顿时哭丧了脸:不是吧,他来真的啊?
迟到和不写功课也不是现在的他故意的啊,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怎么现在才发作!
徐霁:你怕什么,你母妃看起来那么温柔,应当不会责罚你吧。
谢迁心想,那都是表象,女人心海底针,他看了这么多年反正是没看透。
不过自从听了这个消息,谢迁可算是彻底蔫儿了下去,一下午都有气无力的。
就连楚灵越频频在他身上投掷目光,他也不在意了。
楚灵越盯着谢迁恹恹的背影看了一下午,心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眼里越发阴云密布起来。
谢迁未曾注意,心不在焉地挨过半天,好不容易挨到了酉时。
前脚先生一出门,谢迁后脚就跑了,妄图回家表现一下,争取从宽处置。
他在学司门口远远便看见了自家的马车,可还不待他走近,马车背后就走出一抹天青色的袅娜身影。
来人一看见谢迁,就弯起眉梢笑了一下,眼底波光流转,唇畔一笑生花,就连天青这等清雅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也盖不住那几分绮丽。
她见谢迁站在原地不动,呆愣的模样有些好笑,忍不住戏谑道:怎么?吓傻了?
莫名的,谢迁鼻子竟然酸了一下。
他垂眼盖住那一瞬的情绪,再抬眼时便像是无事发生了,他提步朝她走过去,笑了一下回:姐,你怎么回来了?
谢缈成天嫌弃日子无聊,便在尚服局挂了个司衣女官的职,前一阵子随宫人去了江南采买布匹,可自在了好一段时间。
谢迁昨天重生回来之后立刻就去看他父王母妃是否安好,唯独没有见到谢缈。
如今一见,他才惊觉确实好久没见过她了。
谢缈扔了封信给他:我不回来,那你就等着跪祠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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