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追你啊——谢与迟(20)
晚饭郁启非一打开饭盒,食欲直线下架。
郁妈妈知道陆惟在学校附近有一套空房子以后,就安排保姆暂时住了进去,为的就是每天中午晚上给两个孩子送营养餐。
郁启非连着吃了好几天凤爪,现在看见这东西就恍惚,晚上做梦几百只鸡追着他报复。
关键保姆阿姨严格听从郁妈妈的嘱咐,不加辣,少味精,就只有一点点混杂着柠檬酸感的咸味,在郁启非看来,这跟清水泡凤爪没什么区别。
最最最可怕的是,陆惟俨然已经跟他妈同流合污了。
喝水吗?对面的人忽然问。
郁启非点点头:矿泉水就行。
食堂门口就有自动贩卖机,这个点人还不少,轮到陆惟的时候,机子了只剩下最后一瓶矿泉水了。
他拿了水往回走,隔着一段距离,就眼尖地发现郁启非正在跟旁边那桌的朱玉凌几人做友好交流。
一个鸡爪都没剩。
陆惟拧开瓶盖,郁启非下意识地伸手,陆惟却没给他,笑得有点深意:郁同学,桌上没骨头,你当我不会发现吗?
郁启非讪笑了两下:反正都吃这么多天了,不差这一天你那份是什么?
两人的饭盒是分开装的,菜也会有一部分不同。
陆惟打开一瞧,乐了:猪蹄。
郁启非:
陆惟热情洋溢地把两块猪蹄都夹到了郁启非碗里,并且看在他可怜的份上,把那瓶水递给了他。
不过最终猪蹄还是陆惟吃了。连着这么多天两种爪子换着来,陆惟光看着都觉得腻。
晚自习郁启非又请假练琴去了,这主要是因为中午申请教室没申请到。
守晚自习的是教数学的任老师,倒是挺相信郁启非的自觉,松口挺快。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陆惟也站了起来,拧开了后门的门把。
等等,那谁,陆惟,你干什么去?
陆惟顿了顿,面不改色地表示:上厕所。
任老师还不知道陆惟有上厕所上着上着人就没了的不良记录,哦了一声:那去吧。
厕所跟音乐教室在不同方向,一个得从前门路过后门,一个从后面路过前门。
陆惟为了逼真,绕了圈路,从另一边的楼梯口下楼绕过去。
郁启非站在通往艺术楼的通道口等他。
男生头顶不远处有光洒下来,在他身上笼成一股光晕,神色里似乎带了点催促的意思,下意识地伸出手。
这样一伸手,就好像离那人的距离缩短了点,也没别的意思。
但落在陆惟眼里,无异于是邀请。
他牵住了那只手。
郁启非微微一愣,含笑抬头:男朋友。
陆惟询问地应了一声:嗯?
郁启非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是男朋友,不是前任了。
陆惟把手松开了,郁启非手里一空,还没来得及酝酿什么情绪,陆惟就揉了把他的脑袋:怎么了你?
郁启非回答得没头没尾:六中也有这样的连接桥。
六中就是两人之前在帝都就读的高中。
陆惟点头:是有一个,不过也只有一个。裕华几乎到处都是这样的连接通道。
郁启非继续说:那条桥上有椅子,午休的时候好多情侣在那儿,胆子都挺大的。
陆惟脚步稍稍顿了一下。
胆子是挺大的,这样一条通道,往来的人很多,老师也是其中之一,如果被抓到,少不了要听一波德育教育。
如果稍微腻歪一下,那就更显眼了。
而此时此刻的这条通道,是周围夜色里唯一有光源的地方,哪怕站在楼下,从较远的地方望过来,也能看到桥上的人形成了一道剪影。
但陆惟愿意大胆。
郁启非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陆惟抱住了,那张唇轻轻碰了下他的,没有更近一步,两人的额头却贴在了一起。
这是一种恰到好处的亲昵,既不冒犯,又显得十足疼爱。
陆惟每一次跟他亲近的时候,似乎都把他当成什么大宝贝。任何人在这种温柔下都控制不住。
郁启非抬起头,主动回了他一个轻飘飘的吻,不知是不是灯光倒映的问题,他的眸子特别亮。
陆惟重新握住了他的手:走吧。
走过这一段明亮的地方,就又要短暂地踏入黑暗。
陆惟没有注意到柱子后面站了一个人,直到对方出声:陆惟。
熟悉且讨厌的声音,而且熟悉也是被迫熟悉。
张单枫没有想到,自己逃个晚自习出来透风还能有这样的惊喜。
陆惟这才想起来前面除了有艺术楼,还有高二的教学楼。
张单枫目光落在两人的手上,心里渐渐激动起来。这几天他差不多已经想好要怎么利用这个把柄了,而现在,就是时机。
陆惟,你倒是挺大胆的,这种事情不藏着点,还明晃晃地牵出来。
陆惟看他满脑门写着弱智,不禁原谅了他。继续光明正大地牵着郁启非往前走。
张单枫以为他这是心虚并且强撑的表现,跟在后面,对两人的无视并不生气。
刚才我还差点撞见我们教导主任,我现在一嗓子估计就能喊过来。他兴致勃勃地威胁,同性恋,还是在禁止早恋的学校搞,哎,还都是男生宿舍,那不是挺方便的。
他看见陆惟停了下来,也不禁有一点怂,万一陆惟一个冲动把他打了呢?不过转念一想,打就打了呗,正好能帮陆惟记个过。
虽然这么想,但也没敢主动往前凑。
张单枫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恶劣地笑道:最关键的是,你说,陆氏能要一个同性恋当继承人吗?
陆惟没说话。
这孙子之前套近乎的时候虽然烦,但是还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反倒是拍马屁居多,是以虽然烦,但还能忍。
但现在,可算是把那层恶心的面纱给揭了。
就算能要吧,那也肯定是当成秘密埋起来,不可能要一个被众人都知道了的同。张单枫说着,拿着手机在二人眼前晃了晃,上面赫然是他们在桥上亲近时拍的照片,你说我要是宣扬出去怎么样?
张单枫晃了下就收回来,正打算继续说下去,忽而见对面两个人都动了。
陆惟刚迈出一步,下意识去接被抛过来的小提琴,就这么生生晚了一步。
也不知道郁启非平时处处透着软字的这么一个人,怎么到了打架的时候就格外狠,他不分轻重直接把张单枫整个压到了柱子上,张单枫被这凶猛的一撞砸晕了,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被迫松了手,接着脚下一滑,手机被郁启非踢出了几米远。
有点格斗的路数,陆惟想起那天跟保镖大哥聊天,对方说他教了郁启非不少防身的打法。只不过嘛,对手弱得过分,导致眼前的效果就有点像一套华丽连招对着木桩打。
郁启非见陆惟把手机捡起来了,果断松了手:删吧。
张单枫骂了句脏话:删了也没用,反正我有备份。
陆惟却仔细对着那张照片上的一对剪影看了看,忽然问:你有我微信吗?
张单枫愣了半天,不确定地指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陆惟:不然呢?我能没有我男朋友微信?
张单枫:
不等他回答,陆惟就已经把自己的号加好了,顺便把照片传给自己,接着删照片删好友,一气呵成。
陆惟把手机还给他,深沉地拍拍他的肩膀:拍照技术还得练练,不过这个角度的光线不错,挺唯美的。
张单枫嘴角抽了抽。
第28章 06 Canon
张单枫自称有备份,实际上根本没来得及,他拿回手机的时候,发现连最近删除照片复原那里都被清空了。
不过这俩人也不可能一点情侣间的举动都没有,以后有的是机会搞素材,而且多拍一点,效果会更好。
另一边,郁启非问:你不怕他真有备份?
陆惟:有就有呗。真要能让陆博容打消了纠缠他的念头,陆惟还挺感谢他。
但陆惟清楚,想凭一个同性恋就让陆博容放弃他,纯粹是不知情者的天真。
身边一直没声音,陆惟侧目,见郁启非一直望着他,眼神里有点探究。
他们来到音乐教室,陆惟先一步开了灯。
郁启非低着头,染着光晕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陆惟合拢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郁启非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拿下来,却没松开:没走神,我就是在想,我作为家属,可不可以知道你的事。
他说的是可不可以,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有点威胁的意思。
不等陆惟回答,他煞有介事地补充:你要是说不行,我就会非常难过,难过我就会生气闹别扭,闹完别扭可能还是会回来找你,但是这段感情注定不平等了。唉,裴佟说得对,你真是个渣男。
陆惟:
被扣帽子的渣男无奈地掐了把男朋友的脸蛋:也不是什么说起来高兴的事
先前郁启非知道陆惟有个被绑架过的弟弟,后来又经常看到陆惟在看什么企划,张单枫来了以后,还时不时蹦出点陆氏你爸之类的,零零总总的细节拼凑起来,其实大致已经猜出个轮廓了,但具体过程还不太明了。
自己的秘密已经坦白了,所以他也想听陆惟说说。
不可避免的,就提到了陆惟母亲去世的事。
以及自己跟应笙创业途中,受到了多少来自陆博容的阻力。
陆博容当然没跟他来真的,只是一直派人跟在他屁股后头,时不时出点难题想让他明白白手起家有多难,而直接做他的继承人相比之下是多么值得的事情。
郁启非一下看出了关键:但你越是抗得住诱惑吃得了苦,他在没辙的同时,也会更加觉得你很好。
的确。陆惟若有所思,这么一想,我要是当初就答应了他的话,然后扮一年孙子,保不准他就对我失望转移视线了。
但你现在不是改变主意了吗?郁启非说,那如果他真知道了你跟我的事,会怎么样?
陆惟稍稍一想,乐了:可能会拿着黑卡,请你咖啡店里喝一杯,然后告诉你,一张黑卡,离开陆惟。
郁启非眨着眼,嘴角渐渐晕出笑意。
陆惟:但是你当然不为黑卡而折腰,他发现你不配合,就从我下手,告诉我,如果你想为了那个小男生好,就分手,否则我一定让他过不下去。
但遗憾的是,他很快就会发现你也是个富二代搞不好就会两家联姻了。
郁启非一边震撼于陆惟狗血电视剧的储备量,一边笑着说:不好吧,万一我爸也想给你送黑卡呢。
陆惟暗暗想,郁妈妈都接受良好了,还怕郁爸?陆某对岳父的家庭地位表示深深怀疑。
那不能,你看我是缺黑卡的人吗?陆惟坚强地说完,又问,黑卡长啥样?
他还真没见过实物。
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谁知就见郁启非摸摸裤兜,掏出来一个小巧且老式的地摊货钱包,从里面摸出来一张黑卡。
还不慎带出来几张皱皱巴巴的一毛钱。
陆惟:
他接卡的手微微颤抖,心里默默说:委屈您了。
郁启非也不是一直带着黑卡的,只是学校里被摧折多年的古董小提琴质量一言难尽,而他家里的琴又太高调,所以打算在正式演出之前重新买一个差不多的。
谁知道就这么提了一句,郁爸就直接把黑卡塞过来了。
次日恰逢周末,陆惟就带着郁启非去琴行看琴。
这一条街都是卖乐器的,号称是钟城乐器质量最好的地方。郁启非对这里显然轻车熟路了,直奔一家熟悉的店。
店里也有其他人在,带儿子来调琴的中年女人吐槽琴质量不好还卖这么贵。
店长看起来还算年轻,脾气也冲,直接眼睛一瞪:乱说,你去打听打听,我们这家是不是整这条街上最好的提琴行?
那小儿子大约是初中生的年纪,拉了几下琴,有点舍不得放下的意思,中年女人显然还是不太满意:你听,这音色就是不好啊。
店长听出来她就是又想要又想讲个低价,直言:音色好不好还得看水平。
说话间已经看到了走进来的郁启非,眼睛一亮,直接往旁边一指:来来来,你听听什么叫音色好。
郁启非跟店长有点交情,不介意帮他撑个场子,那把琴他拿在手里,先试了几个音,随后就拉了最近在练的曲子。
即使是外行如陆惟,也听得出与刚才小男生拉的是天壤之别。
有点小骄傲。陆惟悄悄挺胸昂头。
路过店门口的人不由得驻足,听完这一曲。
中年女人这下也没什么话可说了,但又觉得有点被打脸,生气地拉着恋恋不舍的儿子走了。
郁启非把琴放回去,才对着店长说:你这生意要把人都气跑啦。
店长笑笑说:害,亏本生意气跑省心,反正我还有你们这帮富二代朋友,够养活我了。
这纯粹是谦词,这家店在行内名气大,懂琴且有钱的人基本都来这儿,经常随便一个单子都是万元起步的。
店长问:说起来,好久没听你讯儿了,你今天是来干嘛的?
郁启非:买琴。
店长见过好多富二代有收藏癖的,所以没奇怪,非常高兴地给他引荐:好说好说,我们店当前的镇店之宝,不贵,二十万,不过不在店里在我家,我先给你看看照片。
郁启非按住他的手机:不用啦,不买那么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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