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淡淡的笑着。
    这话倒是没错，查尔斯的脑子足够毁灭世界，也足够让很多人宁愿先一步毁灭他。
    继续交谈的意义也不大，两人对纳奇都是一知半解，胡思乱想反而容易偏离主题。
    于是他们跳到了交换情报这一步。
    夏洛克的说话方式总是尖锐并且喜欢刺中矛盾点，而查尔斯则相反，这位变种人领袖更喜欢以一种和平中立的态度去看待一切。
    两人的交谈姑且还算愉快。
    查尔斯还邀请了夏洛克之后造访自己的学校，可惜被夏洛克回绝了。
    思维回归本体，查尔斯眨了眨眼睛。
    他拒绝过来作客，这太遗憾了。
    旁边靠着墙壁的埃里克挑高一侧的眉头，露出不赞同的目光：少跟他们接触，你的思维太直白好猜了。
    可我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呀。查尔斯笑得很无辜。
    然而埃里克已经在推动他的轮椅，准备送他回房间了：该睡觉了。
    我们的小朋友呢？查尔斯看了看自己的杯底，不意外的看到了一双橙黄色的眼睛，你又来了。
    和其他人的经历不同，对于查尔斯来说，小家伙是常客了，很淡定的看着这只居住在每一个杯底的小家伙爬了出来，蛇尾巴点着水珠，在桌子上拼写字母。
    【我有了名字，我叫西科（Circ或者Siecor）。】
    它拼了两个拼写方式，似乎给它取名字的人也没有真的决定使用哪一个。
    查尔斯看了一眼，记下来了。
    这是一个好名字，我们梦里见。
    大头蛇西科吐了吐信子。
    在整个泽维尔入梦的时候，西科钻进了另一处的水杯。
    蝙蝠飞机上，自动导航在运转，换上蝙蝠装的蝙蝠侠正坐在操作员的位置上，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小猫就在他的手边，慵懒的睡成一团。
    纳奇觉得这人简直是强迫症，蝙蝠侠却很执着。
    他是绝不会让几个马甲有重叠的可能性的，因此只要在蝙蝠的载具上，再麻烦他都要卸妆，换上蝙蝠侠的装扮。
    睡着睡着，纳奇隐约听到了什么动静，支棱起耳朵。
    先是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它才轻轻跳下桌子，来到后面的仓库位置，这里固定着它的猫盆，里面有清水和临时吃的猫粮。
    虽然纳奇并不需要这些，两脚兽们却总是准备的很好。
    此时在水盆的底部，那双橙黄色的竖瞳正盯着它，里面的杂质闪着微暗的荧光，是种光照，却让周围仿佛更加的黑暗，沉寂下去。
    纳奇坐在水盆的前边探头盯着它。
    嘶泽维尔邀请你进入他的梦境。
    泽维尔？变种人。
    因为对纳奇来说变种人并不是疾病，只是人类进化道路上的一种变体而已，纳奇对变种人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深入接触过这个群体。
    喵？为什么呢？
    嘶。变种人的能力各式各样，你的人类会需要更多的情报的。
    我的人类？
    我的两脚兽？
    纳奇觉得自己喜欢这个说法。
    小黑猫矜持的微微抬着下巴再垂下视线，用一种很高的姿态看着西科。
    喵~可以，我去看看。
    小黑猫转头回到蝙蝠侠的身边，发现人类已经醒了，正看着它，于是这次它直接窝到了大蝙蝠的腿上，感受到手掌覆盖在自己的后背上，舒服的咕噜两下子，再次入睡。
    这次它打开了自己的精神。
    寻找那个试探着的奇妙力量。
    这应该是泽维尔。
    许多学生白日里残余下的精神和活力充满了这里，同样恐惧和对世间的诅咒也布满了每个阴暗的角落，他们受到了不公平的伤害，这些憎恨将留下几近永恒的痕迹。
    巨大的黑色斗篷笼罩之下，戴着乌鸦面具的人缓慢行走。
    厚重的皮革手套，手指的顶端伸出细长的如同探针的部分触碰到了一扇门，这是属于泽维尔学院院长的门。
    被触碰到的瞬间黑雾腐蚀上去，又很快停止，倒退回来。
    门开了。
    坐在轮椅上的查尔斯用那双漂亮的蓝矢车菊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
    我以为来的会是只小猫。
    在他对面的座椅上放置着猫咪坐垫。
    橘子图案。
    查尔斯笑了笑，坐垫消失了，本来略高的椅子也恢复到标准大小。这是他的梦境，他能掌控所有的事情。
    人形微微侧头，似乎在通过面具上深色的水晶镜面观察查尔斯，片刻后，它才走了过去，在为自己准备的位置上落座。
    下午的阳光很好。纳奇这么说道。
    隔着防疫的鸦嘴面具它的声音闷的有些难以辨认。
    查尔斯侧头看了一眼窗户外头，阳光明媚。精神世界的感官体验与承载者有关，这温暖却不刺目的光芒就象征着查尔斯的思想。
    是的，很适合招待新朋友。
    查尔斯愉快的说道。
    第51章
    精神的观测并非肉眼直视。
    因此, 当置身于查尔斯的世界之中，它的一切都更加清晰了起来。
    人形的纳奇身形非常的修长，身高大概在1.8m左右, 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脚上穿着高跟靴的缘故。
    漆黑的衣服看上去应该是连体的，上身是密不透风的长袖衣，外加一件更像是装饰品的马甲，长袖的袖口末端完全放入了手套中, 再用皮带固定封死了缝隙, 下身的贴身长裤也是同样的方法，裤腿深入靴子之中, 锁住链接处的缝隙。
    以上是里侧的衣服, 在它们的外侧笼罩着巨大的斗篷。
    从查尔斯的角度观察, 能发现它的斗篷其实有很多的层次。
    一直包裹到脖颈的斗篷是双层的，外侧是普通的兜帽, 内层则完全覆盖了脖颈，一直到下颚, 再包裹到脑袋上头。大概是为了方便行动, 这层斗篷比较贴身, 在腰上用皮带扎紧了, 勒出猫科一般的线条。
    最外面又再次加了一层黑纱布一样的巨大斗篷, 轻薄无力，如同黑雾一样, 属于可以随时弃置更换的那种。
    这大概就是最初版本的防疫服了吧。
    皮带、布料、置于鸟嘴中的药物, 以及嵌入皮革中的护目镜，这些就是当初那些鸟嘴医生全部的武器，却要去接触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瘟疫，瘟疫很快带走了大量的医生, 到了后期医生大多是仓促上岗。
    这些仅剩的敢于触碰死人的勇士凑在一起，其最大的作用是及时焚毁尸体。
    以现代人的角度来看，怕是很难理解其中的绝望。
    纳奇便是在这份绝望中诞生的祷告。
    查尔斯看着它，一眼就看出了这一点。
    你是他们于日出中看到的第一道光芒。查尔斯感叹。
    它微微侧头，似乎完全覆盖的面具也会影响它的听力，片刻后它才微微点头，发出低哑的声音。
    也许。
    查尔斯侧头去看窗外。
    看人形的纳奇这副打扮模样，显然是无法进食的，自然也闻不到花香，他不知道该为对方准备些什么，于是在自己的记忆中翻翻找找，将一个美好的下午投射了出来。
    能看见吗？查尔斯问。
    那副护目镜的水晶镜片是棕褐色的，也不知道是时间留下的痕迹，还是维度观测的问题，看上去完全不具备透光性。
    一般来说我不会使用物理意义上的视觉，不过，我可以看见。
    纳奇说着，拿出一个单片眼镜，它将金色的链子锁在自己面具靠近耳朵的位置上，那里似乎有个专门固定眼镜的地方，然后支起一个小把手，将单片眼镜放在了面具眼部，那暗色的水晶镜片前面。
    这样它就能看的很清楚了。
    包括你的精神之间细微的缝隙，我都能够窥探。
    查尔斯看着镜片。
    但是我也看到了你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金色的眼睛。
    像是黄昏一样。
    世间一切总是免不了相互作用，对此纳奇不感到意外，我观测你的时候，你自然也可以观测我。
    听起来很奇妙。
    只是一些基础的道理而已。
    你们，生来便知道这些？
    是它教会我们的。
    他们像两个历尽世间沧桑的老者，在光线渐暗的寂静中交换无声的默契。
    在一这段简短又愉快的谈话中，查尔斯被那个它吸引住了注意力：那是谁呢？也是你们中的一员吗？
    纳奇想了想：它就是它，在世界的最深处，它一直都在。
    以纳奇的角度来说，无法说清楚更多的事情了，在它的感官中，这个它是非常自然的东西，大概就是和空气土地海洋差不多的等级，是非常古老又理所应当的存在，也是因此纳奇找不到什么形容它的东西。
    于是查尔斯将话题引到了今晚的主题上。
    他将那个小变种人的资料尽数口述给了纳奇，以及同样怀疑失踪的数名变种人能力细节，并表示如果他们需要，X战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供帮助。
    纳奇想了想蝙蝠侠的怪癖，无声中左右晃动脑袋，表示拒绝。
    那么，之后我该如何找你呢？
    纳奇动了动头部，好像有一束无形的视线在查尔斯身上滑动着，片刻后它说：我可以给你留一扇门以方便我们沟通，不过在你进入的同时，你的身体也会受到我的窥探，恶意和善意都将相互作用。
    好。
    这很公平，查尔斯同意了。
    于是他们又欣赏了一会屋外的夕阳，目送查尔斯记忆中的这个黄昏落幕，听着属于泽维尔的欢声笑语渐渐淡去，纳奇张开了眼睛。
    喵呵~~伸懒腰。
    抬头左右看看，蝙蝠侠不在，飞机在自动驾驶，小黑猫跳下驾驶席，往后面的仓库探头探脑，发现了蹲在角落里给它换水的大蝙蝠一只。
    这家伙就像是有强迫症一样，上了蝙蝠飞机就把他的蝙蝠套装给换上了。
    不过倒是方便了纳奇。
    喵~
    纳奇一个纵身跳到了蝙蝠侠的脑袋上，趴。并且侧头，非常自然的舔了舔蝙蝠侠的尖耳朵，似乎在给蝙蝠侠舔毛。
    别以为我不知道在猫科中只有上位者才能给其他下位的猫舔毛，传播自己的气味是对领地和所有物的证明。蝙蝠侠冷嗖嗖的开口。
    纳奇完全不带怕的，假兮兮的喵呜一声，继续舔蝙蝠的耳朵。
    西科都说了，这是它的两脚兽。
    对于猫的规矩，人类到底没有直观的感受，何况纳奇一直很懂事，目前为止除了对治疗上奇怪的理解之外，没有任何问题，蝙蝠侠也就由着它在作妖。
    还有二十分钟，我们降落。
    喵~
    蝙蝠侠说降落，纳奇自然不会有意见，不就是停个飞机吗？
    没想到强迫症晚期的蝙蝠侠把头套给扯掉了，和斗篷那些放在了一起，他今天穿着薄款的护甲，把马龙的那套衣服套在外头，也没什么不自然的。
    喵？纳奇没反应过来。
    当蝙蝠侠很自然的就打开了仓库的后门，任由高空气流冲了进来又将一切都往外面吸，扯得周围的绳索狂响的时候，纳奇抠紧了地板，开始怀疑这是蝙蝠侠对自己刚才舔毛行为的报复。
    到这边来。蝙蝠侠对它伸出手。
    这只控制欲强的过分的两脚兽正在用他的方式强调掌控权，这绝对是在提醒纳奇，他是有办法治它的。
    小黑猫嗓子里咕噜噜的发出一连串不爽的声音。
    处于报复心理，纳奇冲了过去，撞在蝙蝠侠的怀里，而大黑蝙蝠也早有准备，接住小猫的瞬间松开拉着固定绳索的手，利用纳奇冲过来的冲击力，一人一猫直接滚出了船舱，在空中旋转。
    纳奇直接就倒毛了，爪子划破外层的休闲西装，抓进了蝙蝠侠的凯夫拉纤维里。
    大蝙蝠闷哼一声。
    这倒是不用担心纳奇飞出去了，估计四只爪子全都已经卡在了盔甲里，安全度极高。
    于是他松开手，回转身体，调整好角度之后才张开双手，打开滑翔翼膜，开始借着风力稳步下降高度。
    这不是潜入，不需要急坠，所以他玩的很自在。
    小黑猫始终扒在蝙蝠侠的胸口中央，前爪在他的锁骨位置，两腿刚好蹬在最下方的那根肋骨的高度，尾巴完全卷起来了，加上被它挠坏后在两侧飞舞的衣领，看上去就好像一枚张牙舞爪的蝙蝠标志一样。
    一人一猫都没有注意到这点，等到了一定高度后，蝙蝠侠打开了降落伞。
    下降的速度减缓，纳奇也冷静了下来，偷偷把自己的爪子从蝙蝠侠的护甲里拔了出来，重新浅浅的勾住，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降落伞居然是很普通的那种，视觉效果不像是蝙蝠侠的装备，更像是一般的跳伞爱好者。
    落地后蝙蝠侠拎着小黑猫后脖子上的软肉，把猫放到了地上，开始整理自己被爪的惨兮兮的衣领。
    纳奇低头看了看自己爪子上的血珠，咪呜叫了一声，瞬间乖巧不少。
    蝙蝠侠挑眉：不用治疗，一会自己就愈合了。整理好领子，重新扎了一遍领带，在仔细地把破损的布料压入外套之中。
    现在，他是火柴马龙了。
    蝙蝠飞机的自动导航可以把自己开回去，蝙蝠侠就把纳奇放在肩膀上，带着往前走，他像是早就决定好了路线，很快来到一家旅店里。
    房间也是几个小时前就开好了的。
    跳伞玩的愉快吗？马龙先生。前台服务员礼节性的询问。
    很不错，女士。可惜我的钥匙丢了。
    哦，那真糟糕，补办需要赔付费用，包括换锁的费用在内，我们可以提供备用钥匙，并且在明天早上为您更换新锁。
    好的。马龙很抱歉，立刻拿出钱包付款，还为夜班的女士提供了小费。
    纳奇就默默的看着他这么忽悠前台，连在场证明都做好了。
    别看它只是一只小黑猫，它也是知道人类社会中，开旅店的房间必须要有人在这里才行，何况前台明显见过这位马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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