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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笛拧好了毛巾,轻轻敷在林城的脸上,然后小心地帮他擦拭,一边说:“不,您会活得好好的,医生们肯定能找到治疗办法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坚持下去,长官,您会好的。”
“是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肖卓铭接下去说,她从监护下方抽出几张打印出来的纸,走到林城身边去,“你看,这是检测结果,情况比之前有所好转。这是个好兆头,会越来越好的。”
林城咳嗽了一阵,没说话,班笛给他清理干净了面部,接着给他擦拭双手。狐狸忽然轻盈地跳上台阶,来到三人脚边,用尾巴扫了扫林城的靴子。肖卓铭正弯腰给林城注射药剂。
“漂亮的狐狸。”班笛说了一句。
肖卓铭把狐狸抱起来,托着它的尾巴。狐狸乖顺地蜷起腿,用舌头舔自己的脚爪。林城看着狐狸,露出微笑,肖卓铭把狐狸抱过去一点,林城抬手捏了捏狐狸的爪子,像是握手。
“你好。”林城对狐狸说,像是和友人打招呼。他的目光终于在此时焕发出和晨曦一样馥郁的色彩,而那缕悄悄爬进窗户的光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淡去了。
狐狸在林城说完“你好”之后张开嘴发出呜呜的叫声,似乎是在回应。三个人都笑了,班笛也伸手掂掂狐狸的前爪,笑道:“你看起来真像个天使。你是来拯救我们的吗?小家伙。”
肖卓铭在给林城做完常规检查之后,班笛扶林城离开了监护室。走之前林城把捂热的日志本塞回怀里,低头用额头碰了碰冷冻舱的舱门,当作是与魏山华告别。
出门前肖卓铭忽然叫住班笛,把他拉到一边,问:“是你在照顾他的起居吗?”
“嗯,算是。我是他的下属,平时自然要帮忙,更何况他现在一天比一天糟糕。”
肖卓铭撕下一张纸,用水笔很快地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递给班笛:“以后就麻烦你平时多照顾他一下了,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就用传呼机拨这个频,然后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班笛低头看看纸条,点点头:“好的,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肖,生肖的肖。”肖卓铭回答,把水笔别回口袋。
“好的,肖医生。”
“你呢?你的名字怎么写的?”
“班笛,班超的班,芦笛的笛。”
“嗯,班笛。”肖卓铭点了点鞋尖,“不错的名字。”
起床号响起之后,基地才迎来的新的一天。当班笛把林城送回休息室之后,他背着枪出门去换班。当他来到露天的悬廊上时,雪花正擦过檐头飘落在旗杆的底座旁。他透过风雪看到远远的天际浮游的一朵灰云如何被颤抖的霞光染成红色,而霞光又是如何被云层吞没,闪烁了一下之后就消失殆尽的。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只是基地上的人们看不到。天上的云层是风暴的余烬,海上的浓雾里悬浮着浑浊的火山灰。太阳每天都在起落,只不过人们的眼睛总是被烟尘遮挡。
肖卓铭和其他的医官一个一个给执行员注射抗冻剂,并给他们做好记录。有个执行员坐下来之后对她说:“你听说了潜艇的事吗?医官。”
“当然,我一早就知道了,这是不得了的大新闻。”肖卓铭回答,她戴着口罩,换上一支新的针管,“现在整个基地都在传这个新闻。”
“噢,那确实。”执行员说,他把衣领解开,露出脖子,好让肖卓铭找到下针的地方,“医官见过潜艇上那个人吗?戴着执行部高官的帽子,不过看样子已经是过时的了。”
肖卓铭把针管刺进皮肤,神态自若地将药剂推下去,说:“没见过,真不幸。但是我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因为指挥官刚才下了命令,要让我们八点整准时给他进行全身体检。”
“我敢说那一定是个传奇人物,毕竟这太离谱了。不过等会儿你就会发现更离谱的事情。”
“什么事情?”
针管拔出来了,执行员用棉花按住针眼,拉起衣领和外套,说:“你会发现那个人跟我们的指挥官长得太像了。真的,他们太像了,气质也很像。等你亲眼见过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胡诌了。”
肖卓铭笑了笑,由于有口罩遮挡,笑意并不明显,只是眼睛弯了弯:“那听起来确实太离谱了,我能预感到,八点钟的时候你一定会趴在体检室外面的玻璃墙上往里偷看。”
执行员闻言轻轻地笑出声,站起身让下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扣好衣领后塞上领巾:“医官你猜错了,八点钟的时候我要在哨台盯着望远镜,我可不想因为擅自离岗而被指挥官关禁闭。”
他们都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肖卓铭继续低着头按住下一个执行员的肩膀,让他把头侧过去一些。墙上的时钟亮着,距离八点钟还有半小时,体检室里已经有人在准备仪器。
季垚和岳上校一同走下楼梯,他依旧穿着黑色的大衣,排扣整齐地罗列于他的胸前。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衣服里面缝着的编号其实是符衷的,不过肩上胸前那些闪耀的徽章仍能让过路的执行员们都停步、立正、行礼,季垚同样抬手示意。
“坐标仪上来了消息,警告我们如果再不开放监控系统,就切断我们的燃料供应。”岳上校把平板递给季垚,“时限是在八点整。”
季垚低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嗯,那就踩着八点整的脚后跟开放监控系统。我会亲自给坐标仪打报告的,我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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