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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解嶙便不敢深想,他的寒冷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 从心底直到全身。
解嶙担心天征, 天征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解嶙,但就在仙兵将足有婴孩小臂粗的精铁长链缠住解嶙的双手双足, 解嶙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了无生气之后, 天征彻底忍不住了。
解嶙正觉意识朦胧, 想也知道这些人对他做了什么,无非就是用锁灵力, 困生命力那一类的招数,让他彻底变成个活死人,好受他们随意摆布。
解嶙嘴上现出个嘲讽的笑容,心道妙然仙子可真是失了算。
仙兵们见解嶙已失去意识,纷纷一喜,觉得这任务也太过顺利,不免觉得少卿君与妙然仙子实在太高估了这妖物,还纷纷多次提醒要小心他诡计多端。
仙兵整齐有序地将解嶙塞进巨大的冰棺里,眼见着就要封盖,却忽听一阵嘈杂混乱。
圣泽君的喊声响彻天地:“抓住他!”
几位仙兵茫然地抬头,可什么都没看见,只来得及看见一道冷芒从天边划过,他们便觉天旋地转,然后便是重重的坠地感。
场中鸦雀无声。
这几位仙兵,竟被倏然出现的磅礴剑气直接削了头颅!
解嶙意识混沌,此刻没有人力支撑,他猛地摔在地上,但这一摔,倒让他在极端的寒冷中寻得几分清明。
他勉强睁开眼,却被那一瞬间刺眼的金芒刺出了眼泪来。
解嶙隐忍地咳了两声,但现在场面混乱,竟无人来管他,解嶙竭力撑着自己的身体,微微抬头去看。
只见上首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妙然仙子拧着秀丽的眉,看见混乱的场面,她一向的从容终于崩裂。
“圣泽君!”
只见天际的光全被这耀眼的金光给覆盖了,天边像是被铺上了一张巨大的金纸,而自天征身上溢出来的狂烈剑气仿若化成了实体,有如巨大的箭网,浩浩荡荡地向众人袭来。
圣泽君早已提前给天征下了困阵印决的禁制,叫他根本无法运转灵力,但此刻不知为何天征暴走,圣泽君竟根本压不住他!
亲眼见着天征重新化出人形,他身周的飓风狂妄地起旋,风刃就是刮骨的刀,一时之间,得了圣泽君无数道命令上前捉拿天征的仙兵,竟无一人敢动。
但却不断有人丧命在天征故意外放且叫人无力阻挡的剑气上。
圣泽君额角迸出青筋,身旁妙然仙子的警告声与少卿君的求助声都被他遗忘在身后,唯有他心底那道绝望的声音他听得真切:压制不住,印决被冲开,失效了。
此刻,圣泽君那张一向平静从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气急败坏的裂痕。
而解嶙此刻遭人遗忘,他竭力逼着自己与僵硬的身体做着抗争,咬着舌尖逼自己保持清醒,同时也在混乱的众人之中,看清了圣泽君那与他身份极度不符的表情。
就好像是圣泽君从头到尾,都只是披着一张温润如玉的壳子,此刻壳子裂了,他露出来的这一点,才是真相,才是他最原本的样子。
解嶙愕然许久,才缓缓接受了圣泽君那一不小心露出来的真实。
他还未来得及将这个事实消化,没有仔细将这件事从脑子里过一下,就见已经反应过来了的妙然仙子重新镇定地指挥起了所有人。
解嶙重新被人架起,他远远地抬头看一眼天征,发现那人身处剑气狂飙的中心,双眼赤红犹如困兽,怒瞪着圣泽君与妙然仙子。
解嶙心中狠狠地嗡了一声,天征此刻暴力冲开圣泽君对他的压制,定是疯魔不见理智的。
少卿君在一旁吓得有一瞬间畏首畏尾不敢动,却也壮着胆子指挥着秩序。
短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仙兵先将死伤惨重,以雪霜林的损失最为惨痛,皑皑的白雪沾染了热血,混成了肮脏的雪泥。
解嶙喉咙干涩,从嗓子眼里挤出嘶哑的“天征”两个字。
可一瞬间,解嶙忽然觉得紧紧钳制着自己的手松了,他艰难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了瀚辰帝君。
解嶙眼神有些恍惚,即使心中有数,这人是他早就安排好的,由玄卫化出瀚辰帝君皮相,来来替他与天征皆为,但瀚辰帝君为他杀人,细长手指沾染鲜血的模样仍旧让他动容。
瀚辰帝君双眸一凛,口吐冷语:“退下!”
仙兵见瀚辰帝君来了,哪里还敢造次,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不敢顾被帝君伤了的同伴,忙跪地求饶。
这些人也是得了妙然仙子的命令,严加看管解嶙,但帝君的命令他们也不能不听,一时之间陷入两难境地,瀚辰没有耐心与他们拖延,打横抱起解嶙,欲光明正大地离开。
偏偏少卿君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出声阻拦:“帝君,且慢!”
解嶙与玄卫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玄卫冷冷转身,将瀚辰帝君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你有何事?”
上首妙然仙子与圣泽君艰难地与暴走的天征对峙着,场面十分混乱,偏偏少卿君与他们说话时,还要分心来闪避那些夺命的剑气。
解嶙强逼着自己不向天征那边分去担忧的目光,他轻轻闭目,叹了口气。
少卿君看了看解嶙,又看了看玄卫,道:“帝君,这是重囚。”
解嶙抿唇,对玄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己要召出血魔了。
幸好他那日提早预料到,将玄卫与血魔藏住了气息,给自己与天征留了一条退路。也亏一众仙兵来得急走得也急,没有仔细搜查,不然发现解嶙那个阵也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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