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纳斯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究竟看见了什么？
    一张又一张血脸，一个又一个鬼魂，看着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他的四周，看着他。
    其中有许多的脸，格纳斯都能叫的出名字：有偷他午餐肉罐头后偷偷分给那些下贱的女仆，因而被他吊死在楼梯上示众的管家莱德；有打碎他喜欢的花瓶而被他当着女仆们的面斩首的女仆长娜德莉；有与他意见不和而被他用斧头砍死的二把手瓦连京。。。
    无论他到哪——他躲到杂物间，和人群呆在一起，哪怕他跑到天台上有阳光照耀，这些鬼魂还是死死地紧跟着他不放，一点也不见消散。
    他究竟是怎么了？他怎么会看见这些邪祟的东西？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因果报应，这些被他害死的人来找他讨命来了？
    经历过腥风血雨，最终成为这座城市无冕之王的格纳斯，自诩胆量举世无双——他不怕死人，更不怕活死人——可是，当这些看得见，摸不着，永远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鬼魂，无时不刻凝视着他的时候，格纳斯怕了。
    他这一生从没有像这几天一样恐惧过。
    他甚至不敢呆在自己的“豪宅”里。他得躲进他的“大厦”，由他的手下重重保护着，才能勉强心安。
    其实这些鬼魂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也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们只是在静静地凝视他。可是，格纳斯确确实实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在崩溃——他们没有撕扯他，没有攻击他，而是用最温和的方式消磨他的意志，一点一点地蚕食他的精神和灵魂。
    而现在，他已经被这些鬼魂逼疯了。
    他开始胡乱杀人，被他带来侍奉他在大厦里生活起居的十一名女仆，在刚刚已经被他杀掉了七个。
    他坚信，一定是这些贱人中的一个或几个对他下了毒，才让他看见了那些该死的幻觉。
    然而，他却越来越惊恐的发现，那些刚刚死去的人，又变成了新的鬼魂，加入了凝视者的队伍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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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你可一定要等着姐姐啊。。。”
    莫可丢掉了自己打空了子弹的手枪，拿上两把暴徒身上的手枪，又迅速摸了几个手枪弹匣，塞进自己的裤子里。然后，她冲进了大厦。
    一层已经被莫洛斯尼他们净空了。
    没什么好犹豫的，莫可走楼梯上了第二层。
    “格纳斯大厦”的楼梯是来回式的，上第二层的楼梯道和上第三层的楼梯道不在同一边，所以莫可需要穿过一整层，到达另一边的楼梯。
    除了楼梯之外，大厦的中心位置还有专门的升降式电梯，可惜现在已经不能用了。
    不知为什么，在莫可穿越第二层的时候，她发现第二层的好几处地方燃着了火焰。
    火焰没有越烧越旺的趋势，但却冒起了滚滚黑烟。
    “噔噔，噔噔瞪，噔噔瞪——”
    这时，莫可听见从楼上传来的阵阵枪声——是莫洛斯尼他们在与暴徒交火。
    趁着第二层的黑烟还没有扩散太多，莫可拽起一点衣衫，捂住口鼻，赶紧从这一边的楼梯口直冲向那一边通往第三层的楼梯口。
    “哈，呼——”来到楼梯道，莫可赶紧呼吸两口新鲜空气，然后眨了眨受了烟熏刺激的眼睛，走向了第三层。
    第三层的枪战仍没有结束。
    楼层宽阔的空间和刻意摆放在过道的多层掩体，给暴徒们以苟延残喘的机会；而莫洛斯尼和他的士兵们，正在搜索第三层每一处可能藏身的地方，试图彻底剿灭这一帮匪徒。
    从莫可的视角看过去，通往第四层的楼梯口没有暴徒把守，只是有许多的障碍物阻挡。因此，莫可不打算浪费时间——她仗着自己体型小，行动灵活的优势，穿过了许多可通过间隙窄小的障碍物，最终径直来到了楼道口。
    莫可在登上通往第四层的阶梯之前，下意识地回顾了一下——很凑巧的，她这一眼看见了在她的右侧方，有一个猫在货物架后的猥琐身影。
    她想都没想就对着那个人开了一枪。在听到一声惨叫的同时，她没有任何停滞，快速地冲上第四层。
    第三层再一次爆发了枪声，而冲上了第四层的莫可却突然放慢了脚步——刚刚的一瞬间，她本能地有一种危机感——她总觉得有人在某处盯着她，这让她很不舒服，因而不得不放缓脚步，更加的小心警惕。
    莫可曾经听人说过，“格纳斯大厦”的第四层，以前是专门开设的“店铺一条街”，从楼梯道入口一条通道走过去，另一条通道再绕回来，折成两道路线，而通道的两边有专门的餐厅、鞋衣店、首饰店、造型店等一系列的服务类店铺。
    莫可知道，现在在这些店铺里，很可能关押着一些被格纳斯帮虏来的女人。然而莫可并不想管那些人的死活，她现在只想立刻找到自己的妹妹。
    莫可妹妹所说的厕所，在两条通道的交界处，莫可一眼就能望的见。
    莫可放轻脚步，快速而又几乎无声地来到了厕所外。
    厕所分男女两边，莫可先是走进了女厕所。。。一股浓厚的腐朽臭味混着血腥味传入她的鼻尖。
    这时，她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庞大的身躯。
    是格纳斯。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倒地的格纳斯的尸体。
    而此时此刻，一个小女孩正伏在尸体之上，用一把小刀在尸体身上细细地刻画着什么。
    那是莫可的妹妹。
    “罗萨莉(rosalie）。。。”莫可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姐姐，你来晚了哦。”
    罗萨莉抬起头，丢下了小刀，用两根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撑起一个沾血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