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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让胤禔负责太子安全,可算是给胤禔套上了笼头,每天直郡王都得到他那帐篷转一圈,瞧瞧这位太子哪里不舒坦。
胤礽这两天仿佛气平了些,看见胤禔也能一应如常,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不提之前的冲突,只管说些关于孩子的事情。
“得寿几次问我,能不能来看看你,我去向汗阿玛请旨了,只是……”
胤禔话未说完,胤礽笑道:“汗阿玛必是不准……无妨,他也不能总让我病着,大哥说呢?”
“……呵呵。”胤禔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胤礽看着直郡王难得一脸窘状,令人发噱,这些日子这位大哥来自己这边如同上朝应卯一般。胤礽明白,胤禔是最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的。
有道是立嫡立长,自己若是有个好歹,直郡王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以胤禔平日为人,他断不会让自己这个时候稀里糊涂的死了、残了,这位大爷虽然有好胜心,但也有傲气,就算要赢,他也会想明明白白的赢了自己。
这个想法胤禔要是知道,还真得谢谢他太子高看自己,他自己怕沾包罢了。
“左右无事,大哥不介意,咱们哥俩坐下喝一杯?”
皇太子的待遇并没有受到影响,也没人敢委屈了他,胤禔叫人布置酒菜。他们二人相对而坐,就在这帐篷里小酌起来。
“这算是我这辈子最寒酸的一场酒宴。”胤礽摆弄着酒杯,“往日在京中、在外面,从来都是众人聚在一起。哪怕在毓庆宫里,也是一帮子人,好似都没个清净时候。”
“……我倒不觉得这寒酸。”胤禔喝了一杯才道:“那会在乌兰布通,晚上坐在篝火旁,我和同袍喝粗酒,那个味啊。”他咧嘴做了个不堪回首的表情,胤礽掌不住笑出来。
胤礽有个想头是对的,论起来他们兄弟里,也就胤禔能和他有些话说。此刻他就道:“有句话,我不能问旁人,也只能问大哥。这里只有你我兄弟,还望大哥给我句实话。
多年来,我这个国储太子,可有失德之处、失措之政吗?”
胤禔半点磕巴没打,直视胤礽的眼睛说道:“没有。”这是实话,胤礽那点毛病都是小问题,如果做这些事的是皇帝,不过就是个逸闻罢了。
好比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不说汉唐太子皇帝,就是前朝也有啊,明英宗和马良,万历和徐阶的孙子,还宠幸十俊。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哪怕康熙也是高举轻放罢了。
至于打死太监,最多说太子性格暴烈,难道因为死了太监而废太子?
这不符合封建道德。
所以从道德角度说太子道德有瑕,实在是很难站住脚。至于失措之政,这个胤禔就不欲多说了,实在是因为胤礽并没有机会施政。就算前两年,康熙让他主抓京旗的事情,也只是无功无过。
底下的奉承拍马,那信不得,最好当成放屁。
胤禔记得自己上辈子有个学长—攀岩社的主要资金来源,是个富二代。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动辄玩个什么投资大赛,每每得到第一名,常能听见人夸他“未来投资之星”。
等到学长毕业,自己在电商行业创业,更是被吹捧成了“XX第二”“明日领袖”,母校还说要请他演讲。可惜,演讲未能成行,因为这位学长因为资金链断裂,家里无法给予支持,他破产了。
对于一个创业者来说,自己的项目只有估值是没用的,不管吹的如何天花乱坠,一旦资金链断裂、或是没有机会套现,那么这个创业者就是失败了。
太子也是一样。
胤禔并不觉得胤礽在战略眼光上强过康熙,也不觉得他做学问的功夫强过老三。太子本人有才华不假,但这种才华究竟是不是真的配得上那么多溢美之词,就见仁见智了。
至于监国理政,胤禔也不觉得换个人,比如老四、老五,甚至老八,处理些常规事务就一定比胤礽差。难道他们谁还有本事给大清朝捅个窟窿?
到时候朝臣亲贵也会像夸胤礽一样夸其他人,他们夸的,不过是储君这个位置罢了。
只要胤礽没有登基去验证实际能力的机会,说再多也只是空谈,胤禔不想在这上面纠缠,不管胤礽就今日什么意思,他做个好人日行一善,安慰安慰他也就罢了。
太子觉得直郡王很奇怪,他既认真又敷衍,胤礽能感觉到对方说“没有”的时候,是认真的,但他有感觉胤禔不愿意多说。或许是觉得自己是臣子不好评判?
兄弟俩又喝了两杯,绕开最近的事情,天南海北的回忆旧事,双双微醺的时候,胤禔告别离开了帐篷。没等他走出两步,康熙把他给叫过去了,九成九还是为了太子。
胤禔对这种说不清是皇帝担忧,还是老父亲担心的行为,满心都想吐槽,然而他不敢。于是只好带着一身酒味去皇上跟前应卯,好气啊,说不定还得吃顿训斥。
“大白天喝酒!”康熙满脸不悦:“朕一向节制,也告诉你们不要纵欲,怎么能白天喝酒一身酒气!这么大的人了,他叫你喝你就喝?”
这话说的,胤禔无言以对,只好乖乖听训。所幸康熙只是借题发挥,叨叨完事,他总算开始进入正题。出乎意料,老爷子没问他和太子怎么想起来喝酒了,反而让他去得寿那边。
“得寿请旨探望太子,你一会传旨,叫他明天去看看胤礽。”康熙语气平静,也不像是气恼失望,反正就好像太子是真的病了,而非被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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