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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孩子们都退了出去,帕勒塔奉命来到了胤禔的书房,他教导府里小主子读书也有一年多了,而他逐步有机会得到位直郡王参赞的机会,还不满半年。
“主子?”
胤禔指着椅子让他坐下,将张英给皇孙们讲课的内容告诉了帕勒塔,然后胤禔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帕勒塔,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这是大学士暗示太子,不要管索额图。京中这么长时间也在奇怪,这一次索额图被囚禁宗人府,毓庆宫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帕勒塔道:“师生一场,大学士也算尽心了。不过以奴才浅见,说不定大学士是为皇上分忧。”
这个思路倒是清奇,胤禔道:“你是说,张英这话其实是皇上想说的?接着说。”
“奴才前些天回家,赶上族中伯父马齐大人过寿,当时场面上蛮热闹。奴才听说,就是太子詹事府的詹事们也都觉得,索额图死有余辜。”帕勒塔道:“好像这会所有人都在盼着索额图咽气。”
胤禔并没有问他听谁说的,他只是尽量扩大消息源而已,至于消息的真假,自然要他自己分辨。帕勒塔有句话说对了,如今还真是都在盼着索额图去死……但是索额图死了,太子就能安稳了吗?
太子这段时间睡得不好,他很久不做梦了,可最近又开始做梦。梦中光怪陆离,什么情形都有,他也不能对人说:孩子们年纪尚小,太子妃又有身孕,养着还来不及。然后他顶着一副黑眼圈上朝,康熙关心儿子,又交代膳房为他做些安神的东西。
但胤礽当天做梦,却梦到了自己四、五十岁的时候,胡子都白了,孙子都有了,却还是在听汗阿玛的吩咐。连吃喝穿用都不能自主。
白胡子的自己还在唯唯诺诺,一口一个儿臣领命……这个梦活活把胤礽给吓醒了,他看了眼西洋钟,到了该起床的时辰,怎么太监没有预备热水呢。
“主子……”毓庆宫的大太监面色苍白的跪在太子面前,“昨儿半夜里,索额图死了。”
……
“他怎么死的?”
胤禔在自己府中好奇的问道:“是自戕?”
“说是绝食。但宗人府有奴才堂弟在那当差,”勒格安赶着来郡王爷门面报信,道:“据他说,实际上是看守的人有意让索额图庾毙。”
说到这,勒格安也忍不住唏嘘起来,“两朝老臣,就这么…谁能想到。”
第180章 后索额图时代
“你说谁死了?”
乾清宫中, 康熙不敢置信的问道:“快说,到底是谁死了!”
梁九功赔着一万个小心,说道:“主子,额驸班第传话说, 伊桑阿家来报丧, 伊桑阿死了。”班第还是御前大臣, 正好今儿他当值, 伊桑阿家来报丧的消息, 是他最先收到的。
康熙皱着眉毛在西暖阁里转圈, 他恨的想骂脏话, 但是追求完美的皇帝努力抑制住了自己的愤怒。伊桑阿什么时候死不好, 为什么偏偏要和索额图前后脚死了!
怎么死了都不让朕消停。
康熙想到自从顺天府科场案之后, 伊桑阿就以老病想要告老,不成想转年遇到了索额图出事。难道他是惊惧而死?这也不无可能啊。
此刻摆在康熙眼前的就是个大问题,一旦处理不好, 就会马上引发朝廷动荡。康熙坐在炕桌旁,吩咐道:“你去叫班第来见朕, 还有张玉书、吴琠、陈廷敬、马齐,把他们都叫过来!”
等大额驸同几位大学士都到了, 康熙就道:“伊桑阿病死, 朕召你们来, 是想让你们拟出个谥号。”
班第不懂这些,只是跪在一旁等吩咐, 但其他人过来就是参详谥号的了。几个老头子的心理动态很有趣, 先是提着一口气, 然后又松了一口气。
毕竟索额图已死,如果皇上对伊桑阿之死也很冷淡的话, 这极有可能被视为皇帝想要对太子和赫舍里家一系下狠手的前兆。
最先开口的是张玉书:“启禀皇上,以本朝前例文官谥号通常是文,以谥法而言,敦、端、恭等字都颇为合适。”
马齐在此道并不精通,其他几位都是饱学之士,他只是过来作应声虫的。吴琠与陈廷敬也道:“张玉书所言很是,以伊桑阿一生定论,几字皆可。”
康熙想了一下,最后道:“那就定端字,文端……你们拟旨,然后班第去伊桑阿家传旨。告诉他们,过两天朕还有恩旨,去罢。”
守礼自重、严恭莅下、恭己有容曰端。文端毫无疑问是褒谥,几个人心中多少松了口气,退出去的时候,就听皇帝吩咐梁九功“叫太子来。”
有些时候人对人的态度经常在细微处体现出来,过去许多年胤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甚至超过了康熙本人的待遇。
既然自己拥有了符合高大全标准的一切,胤礽又怎么在细微处去察觉人与人之间的微妙之处……他过去根本没有这种机会。
但现在,在他非常需要稳定光明的情况下,太子反而要面对一些隐晦幽深的东西。他感觉到了危险,但他并不知道危险究竟会从何而来,只能静静等待。
“伊桑阿病死,按制他子孙要丁忧,你出面赏赐些东西罢。”康熙如此吩咐,继而又关心道:“太子妃如何了?这一胎怀相可好?你宫中事情也多,可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朕瞧你怎么还是脸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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