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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 要记得祖先创业艰难, 要明白简朴方是美德, 过分奢靡会让人陷入享受之中, 于国家无益。”康熙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太子身上, 胤禔自由自在的走神而没人打扰。
可康熙说着说着, 突然觉得也不好太简陋,比如胤礽,这是皇太子, 若是太简陋了,等到他出阁读书或者将来长大出席典礼, 中外使臣见到他,会不会认为大清国皇储过于简薄呢?
等到回京, 还是要把太子的各项份例更提高一下才行啊, 至于索额图……康熙一心二用的想到, 敲打他两句也就是了。胤礽毕竟还小,不能直接参与政务, 便让索额图戳在那给他助威也是好的。
康熙心里有数, 前两代的嗣子们结局都不太好, 而如今的亲贵们,别说对太子, 就是对自己这个皇帝……康熙眉头皱的更紧了,安王还在管着宗人府,德高望重,安王。
而康王杰书虽然被自己削了军功,但依然是大旗主,旗下人肯定更容易倾向旗主。因为他们也够不着皇帝,前程要是有旗主提携,那自然很好。
不行,还是要加重太子的地位,让所有人都知道,东宫太子是朝廷根本,这是制度,更是皇帝的决定和安排!
皇帝的权威不容置疑,议政王大臣会议的决定,绝不能凌驾于皇帝的决定之上。皇帝亲领上三旗的意义就在于此,他要不断的削弱旗主权力。
而等到诸皇子陆续长大,就可以让他们分入下五旗,去抢夺那些大旗主的旗份佐领,直到旗权渐渐消散。旗人只知道皇帝,而不再跟随旗主。
康熙看着身后两个半大小子,苦笑了一下,虽然时间会很漫长,可自己的局面可比先帝那会好多了。
顺治皇帝在位时,可不止有一个安王。彼时铁帽子王老一辈尚在世,各个都有军功、各个都不是善茬,哪怕性格没那么强势,却也不是好摆弄的。
加上后宫中当时还热衷于满蒙联姻、动辄回关内的太皇太后,康熙回忆起他刚刚登基的时候,太皇太后连四书五经都不让他读。
她觉得就是汉人的文章典籍和那些汉官才教坏了她的儿子,她的孙子绝不能重蹈覆辙。
可那个时候,太皇太后的心气已经随着先帝的死而消散的差不多了,她的儿子死了。尽管最初的几年太皇太后提起先帝就没好话,但康熙知道,老太太往往拉着苏麻喇姑的手一边骂儿子,一边流眼泪。
但随着她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执着于那些身外之物。后来她终于发现先帝走上的路才是正确的,哪怕有些激进,可那是正确的。
在那之后,她就彻底放手不管,康熙慢慢在辽北的冷风中呼出白气,等到这次回去,就问问老太太要不要去五台山。那里曾经是先帝一直想去的地方,他没能去成,他们祖孙可以替他去看看。
康熙带着太子跪在奉先殿内,胤禔排在众臣之前,在奉先殿外。等里面两个人烧过香,叩头,然后胤禔与众臣一起行礼,这趟盛京之行就算告一段落。
“你看什么呢?”
离开盛京,康熙将曹寅叫来身边,两个人骑在马上说话。太子和大阿哥来来回回的跑马,侍卫们跟着他们,来回跑。皇帝和曹寅身边几乎成了个空场,侍卫松散的围在四周。
康熙忽然问曹寅:“离开盛京依依不舍吗?朕记得,哦对了,你父亲就生在盛京。”
“是,那会我祖父还是前明的中卫指挥使,结果当时守将自己跑了,给他们留在了原地。”曹寅似乎毫不在意:“然后他被俘虏了,成了太宗皇帝的包衣阿哈。”
皇帝没说话,曹寅继续道:“我父亲曾经说过,当年祖父看见辽东将门将战俘、罪人收做家将、仆役,还道既然是罪人就该一死以谢祖宗,为人奴仆实在是辱没,可等轮到他自己,他也从了。”
“……除却生死无大事,还说这些做什么。”皇帝盯着远方:“你父在江宁织造任上做得很好,但朕先让你做的更多。今年回去你把慎刑司交出来,明年朕南巡,你准备接任江宁织造吧。”
“你知道朕想让你做什么,对吧?”
曹寅恭敬的低下头:“知道。”
这样一南一北,北方有容若、南边有曹寅,康熙就放心了。尤其江南形势比北方复杂很多,除了曹寅还真没什么更好、更让他放心的人选去当这个织造。
旗人当中,资历比曹寅深的没有他这份机缘,他亲舅舅就是遗民之一。比曹寅更有才华的,让康熙来说,他不觉得还有什么人比曹寅更能和那些遗民打交道。
而康熙想让曹寅做的事情,如果不能和那些人打成一片,就失去任何意义了。
“狐狸,那是狐狸吗!”
胤礽大声道:“快看,还是只白狐狸!”他去摸弓箭,却见胤禔已经在马上笑的直不起腰。
胤禔不是突然发疯了,他只是突然被触动了记忆中的某个片段,那个片段中一个有着鸟名的女人说自己是白狐,然而出现在观众眼前的却是一只萨摩耶。
“是、是白狐啊,哈哈哈哈。”胤禔笑的流眼泪,而胤礽被他的笑给震惊了,晚了一步,白狐要跑。
太子挥舞着弓箭:“都怪你,狐狸跑了!”
“不、不要紧哈哈哈哈。”胤禔揉着肚子,喊道:“去个太监叫鹰户放鹰,帮太子抓住那狐狸。”
海东青一声长啸,从鹰户肩膀起飞,直直的朝着狐狸扑了过去。就见那只白狐猝不及防就被抓住了后背,然后被海东青抓的离开地面数丈,最后被狠狠地掼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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