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他总和暴君撒狗粮——慵不语(59)
说罢凑近他轻声道:你也不能把路给堵死,是不是?
还未等齐宥说话,萧朗吟便率先离去。
齐宥皱皱眉,这人怎么愈发阴阳怪气,下次若见到,都不用多说直接撵出去。
第二日齐宥到了国子监,却看到照壁上挂着高悬着停课通知,大意是说师傅们都去了前朝论政,特此停课一日。
只有较为重大的议政,国子监才会全员参加。
会是何事呢?
同窗们都三三两两走了,齐宥却不由记挂着雍炽,独自往宫内走去。
议政在前殿,齐宥出示了进宫腰牌,第一次在无人带领下进了宫。
他举目四望,不远处,高耸森严的大殿门大开着,里头站满了穿不同袍色朝服的官员,依稀能听到他们的辩论之声。
齐宥走到殿外,对着正在躬身等候的常寿笑笑,蹑手蹑脚趴到窗沿上望向大殿内部。
大殿内的石板泛光,御座下的炉中燃着龙诞香,殿阶下站了很多人,雍炽玄衣冠冕,森冷的眉眼很是威严。
齐宥立刻移不开目光,在殿外踮起脚尖,贪婪的想看看此时有些陌生的雍炽。
有侍卫想上去阻拦,常寿忙使个眼色,侍卫会意,也不再去管。
有大臣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孟子曰: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女子本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怎能抛头露面,每日在夜市集会上闲逛?陛下问臣等的意见,臣等都觉得这实在是有碍风化体面。
齐宥一怔,才意识到殿内的讨论,和他前几日中秋时和雍炽一起出行有关。
妾妇之道?雍炽轻嗤道:人生一世,要遵循的道可真不少。
雍炽冷冷扫过众人:朕却觉得,听从己心才是最要紧的道,朕想让天下的女子都可以出门,可以和男子一样,尽兴赏月赏灯,难道这就有碍风化体面了么?
雍炽向来特立独行,殿下的臣子已被允许畅所欲言,自然是嘘声阵阵。
唯有殿外的一道目光,在一片嘘声中定定看向雍炽。
夜市皆是要到黄昏后才开放。有人站出来道:晚上常有作乱之人,女子柔弱无力,这禁止女子出门也是为了女子考虑。
朕也想到了这项,特地加强了京城夜间的防护,每个巷口都会有侍卫驻守。雍炽认真道:若只是因为作乱之人便禁锢女子,岂不是让女子承担旁人的错误?
人群里噪杂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少人开始逐渐向雍炽靠拢。
大臣词穷道: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这这是古人千百年所定的规矩,自然不能轻易改变。
古人的道理难道就不能变通?古人还茹毛饮血呢,你昨日回家怎么还吃了热腾腾的炖鱼?
意识到被雍炽密切监视,大臣立刻直冒冷汗:这
陛下!齐鸣泰站出了队列:陛下继位以来,威震蒙古,收复领土,又减免赋税,眼下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盛世。
雍炽被拍了彩虹屁,面色略微缓和。
既然是盛世,那自然要有礼仪规制,齐鸣泰缓缓道:女子们谨遵圣人礼教,这才是朝廷的气度。若随意出门,和不通教化的蛮夷有何区别?
齐御史说的盛世,和朕心中的盛世不同。雍炽蓦然转身,目光灼灼:朕心中的盛世,是人人喜乐,是女子也能在碧天青夜下走过人间灯火,而不是对月徒增惆怅!若人人困守,连出门迈哪个脚都要想想规矩,这样的盛世,朕宁可不要!
齐宥目不转睛的看向殿内。
周遭的一切都在此刻褪去了颜色,雍炽站在高处越众而出,成为唯一炽热又夺目的光。
这本书里的世界是如此僵硬黯淡,大部分人皆是小心翼翼循规蹈矩,从没想过求证前人的想法是否正确,也未想过打破禁锢。
唯一庆幸的是,越了解这个世界多一点,就越能感知到雍炽的珍贵。
他和他相爱,何其有幸。
还有不少大臣在挣扎:例来只有在上元中秋七夕,有盛大灯会时,女子才可以出门赏灯,这对女子已经是恩赐,还望陛下遵循祖制啊。
所谓上元中秋七夕,难道不也是前人所定?雍炽冷冷道:以你所说,只要悬灯千盏,那日日都可以是上元中秋七夕了?
不等他答话,雍炽已沉沉道:传朕旨意,京城举办灯会,从今日起,夜夜有灯节,夜夜皆是所谓上元七夕,办灯会的银子从国库里头出!
齐宥看着殿阶下的大臣气得脸色涨红,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想要破除一天的特殊性,自然是让每个普通的日子变得特殊起来。
此举定会让京城女子逐渐习惯每夜都可出门赏月赏灯的快活日子。
雍炽继位以来休养生息,全国余粮充足四海升平,他自然也有办灯节的底气。
朝堂上登时议论纷纷。
齐宥没有心思再听下去,径直跑回家,逮住宝桐就问:我的银钱匣子呢?
在柜子里锁着呢。宝桐看他心急火燎的回家,还以为有什么事:怎得了?
把里头的钱全部拿出来,我要用。
即便这点钱微乎其微,亦是他的心意。
他为改尽京城设了万千灯火,齐宥亦想点燃哪怕其中一盏。
宝桐看他要花钱,立刻急了:这这是少爷您的体己钱!听大少爷说,是给娶少夫人预备的,您若没了这笔钱当根基,还怎么盖宅院找媳妇儿?您可不能动那笔钱的主意啊。
作者有话要说: 炽炽:你家少爷不找媳妇儿,马上要当朕的小媳妇儿了
七夕哎,大家快活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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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心甘情愿
赵王看着那剑形的花灯, 眸中露出思索之色。
这是他和雍炽幼时曾一起玩闹的温馨记忆,雍炽此时送来,难道也是想起了往事?
正思索间, 有太监进殿禀道:殿下, 陛下今日朝会,把所有大臣都召了去, 还争执了起来。
赵王问:可知所为何事?
那太监略想了想:是为夜市灯火一事,陛下想让女子也能夜夜出门赏灯, 到最后竟然下令,这半月京城夜夜燃灯,让京城每晚都是上元。
赵王默了一瞬, 并未答话。
他想起幼时上元节, 自己曾在灯影中对兄长笑言:只有中秋, 上元, 七夕三日可看灯会, 若是夜夜有灯会, 夜夜都可以出宫该多好啊
赵王的眼神再次落在雍炽送来的花灯上, 神色缓和, 眼眸中透出追忆。
看来陛下嘴上不说什么,也许心里还是在意他救驾之功的,会在看到花灯时想起来给他送一盏,还会惦着他之前的心愿。
赵王叹口气, 没再多说什么。
殿内一时无声。
前殿,雍炽正拿着朱笔批示着什么, 常寿悄声进来禀道:陛下,小公子来了。
雍炽一怔,以往都是他派人去国子监通传齐宥, 齐宥才会过来,还从未见他主动现身过。
嘴角上扬了几分,雍炽放下手中笔。
齐宥其实是来送自己压箱底钱财的,抱着小箱子进了殿,一抬眸看到雍炽穿着玄色龙袍坐在桌案后,眉眼尚存几分凌然,心头忽然涌起羞意,忙把手里的小箱子悄悄背在身后放在桌案上,思索一会儿该怎么开口。
雍炽看他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两只爪子也背在身后,倒是笑了:两日不见朕,还害羞了?
齐宥这才立刻吧嗒吧嗒跑过去,牵住他的手,悄悄道:陛下。
雍炽眸中盛满笑意,揉揉他头顶:炽哥哥今日没叫阿宥,阿宥怎么进来的?
齐宥一怔,忙乖乖答道:我拿着陛下赐我的腰牌进来的,陛下曾经给过我一张腰牌。
说罢还悄悄看了雍炽一眼,补充道:臣没有仗着陛下喜欢乱闯乱闹。
一边说还一边解下来腰牌递到雍炽面前让他看。
小傻瓜。雍炽亲昵的吻上他唇角,低声道;朕不想看腰牌,想听阿宥说想炽哥哥才进来。
齐宥眼巴巴瞅着雍炽俊朗的面容,眸中满是依恋,但小嘴巴矜持的什么都没说。
眼神一斜瞟到桌案,齐宥忽然看到了奏折旁倒扣着的话本,饶有兴致的伸手拿过,道:陛下,这是什么?
他之前还纳闷情书的事儿怎么会露馅,眼下才知道原来雍炽在背地里偷偷看话本?
这倒不像是他爱看的书。
雍炽面色突然前所未有的涨红,伸手就想夺过来:放下,这不是你该看的。
齐宥看他这样子,以为又是什么污图,忙抓起书跑到桌案另一头,笑嘻嘻打开一页。
书中并未有不堪入目的画面,只是普通的铅字印刷的话本,空白处还写满了雍炽的字迹。
齐宥一怔,未想到雍炽看话本竟如此认真,正想认真瞧瞧,忽听雍炽语气凶巴巴的吓唬道:好了好了,你想知道,朕告诉你就是,里头都是些强迫人欢好云雨的招术。
齐宥动作顿住:???
雍炽看他表情顿住,才微微放下心,一步一步逼近:比如晚上约你喝酒,还有还有做一个有机关的箱子,骗你说里头装着好东西,扣住手让你不能动任由朕摆布
齐宥气得说不出话。狗雍炽本来就有那么多套路。
还要从书上再学习?
那还不直接翻了天?
如果不是我今天看到了书,陛下是不是想一直瞒着我?齐宥眼尾泛红,把书狠狠一扣:你是不是一天天总想着这些?
雍炽还未说话,一张薄薄的纸笺从倒扣的书页中缓缓飘出。
齐宥无意间俯身去拿,上面赫然写着:第35页的法子可以一试,若阿宥还未解气,可再多用40页之后的标注。
齐宥眉心一皱,翻开书页挑了雍炽的笔记批注去看。
登门致歉这法子可行,朕可借和齐鸣泰谈论国事拜访齐家,挑个好日子,朕要亲自上门。
齐宥觉出不对劲,又翻开一页:此男子的弥补法子是堂堂正正公开关系,八台大轿迎娶,阿宥最厌声张,此法子不适合朕。
齐宥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雍炽已然急了,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给朕!朕不许你看!
齐宥第一次看到雍炽着急的样子,忍住笑,又往后翻看:送金子一事可行,朕忆起在射场时,魏九朝给阿宥金子,阿宥很是开心,朕也准备给他金子。
齐宥再也忍不住,眼含笑意望向雍炽悠悠道:这就是陛下强迫我的法子?
哪里是强迫,分明是绞尽脑汁对他低头。
雍炽面色涨红,在大殿围追堵截遍看遍朗诵的齐宥:给朕!
他宁可要齐宥以为书中都是自己强迫他的法子,也不愿让他知晓自己在背地里抓耳挠腮想求和
太丢脸了
眼看齐宥把该看的都已经看的差不多,雍炽第一次只能像鹌鹑般垂着头,恨不能直接消失在大殿。
陛下不用觉得羞赫,日后也不必再强迫我。
明明早就想要和他重归于好,可偏偏要藏着掖着,情急之下,甚至还说这些是强迫他欢好的法子。
差点就被雍炽骗了。
雍炽偏头:嗯?
齐宥的声音很轻:陛下总是这样,之前明明是想让我亲您,非要摆出要杀人的模样,想让我写情书,却不直说,非要用惩罚的方式
齐宥看着雍炽:想让我做什么,陛下总会不自觉的强迫压制。
雍炽不自觉的避开视线:朕知道是朕错了,怎么又提起那情书,以后不写便是,朕也不会强迫你
以后不必如此。齐宥温声打断:以后陛下不必再强迫臣,把想要的直接告诉阿宥便可。
雍炽一时怔住,眼底闪过一丝迷惘道:为为什么?
因为臣喜欢陛下。陛下也是臣的心上人。
齐宥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满足心上人,取悦心上人,不必觉得羞赫,也不必遮遮掩掩,更不必再有强迫,写情书也好,做些陛下喜欢的旁的也好,阿宥喜欢陛下,自然想让陛下开心。
雍炽一时口干舌燥,胸前涨得满满当当,半晌才憋出一句:那那朕要如何做?
他习惯用压迫和威胁表达自己的渴望,时间久了,已不知如何用旁的方式说出自己的想要。
齐宥看向他:陛下只要笑着说出来就好啊。
只要陛下笑着,我就会奔向你。齐宥眨眨眼,调皮的轻声道:心甘情愿的。
四个字酥酥麻麻的钻进心里,和当日射场时那轻柔的气息一样,让雍炽欲罢不能。
自己明明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
和他血脉相连的母亲,从小辅佐的老师,一起长大的弟弟,伴读都只是虚情假意的爱了他一下。
可有一天,有个双眸清澈的少年,给他一张不闪不避的笑脸,对他说,心甘情愿。
雍炽想说的有很多很多,结果最后喉结滚动,只胡乱的嗯了一声:还是还是阿宥笑吧,朕朕会去找阿宥的。
他抵抗不住阿宥的笑,即使隔着万水千山,也会去寻他的。
齐宽宥看他笨拙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
阿宥知道陛下想做什么,齐宥把箱子摆在雍炽面前,笑道:这是我特意拿来给陛下的,陛下打开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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