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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命——Your唯(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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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人从嗓子里发出了如鸮叫声,尖利难听得刺耳。
    阉人的声儿本就难听,你这样,更令人头疼。沈无疾缓缓道,曹公公,大过年的,除了我,怕也没人来看望你,你又何必呢。
    沈无疾眼前这个吊于天牢深处的犯人,正是天下以为早已被他手刃的曹国忠。
    曹国忠没有死。
    此事知道的人很少。
    曹国忠且不能死,因曹国忠的身上藏有一个大秘密。
    曹国忠仰头乱叫,张狂地骂沈无疾祖宗十八代,形若癫狂。
    沈无疾原还揣着手在腹前,耐心等他骂完,却见他始终没停嘴,便转身去一旁的桌边,打开食篮,将饭菜一一取出,摆放到桌上。
    曹国忠骂了一阵,见沈无疾无动于衷,终于不骂了,强自镇定下来,冷笑连连,咬牙道:沈无疾,你别以为你春风得意。你以为你帮那群贱贼卖了我,他们就当你是自家人?呸!你是个阉人,对他们而言,你和我,没什么差别!
    沈无疾微微一笑:无疾之所以是个阉人,也无非托曹公公的福。
    曹国忠眯眼,道:冤有头债有主,沈无疾,卖你的不是我,阉你的也不是我,若不是咱家当日见你机灵,将你带在身边,你这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浣衣局里做个浣洗小奴,甚至早就没命了!你倒好,倒怨到咱家身上来了,良心被狗给吃了!若不是咱家
    若非公公为了一己私利,四处伐杀异党,无疾的爹娘何至于受到株连葬身,无疾又何至于在逃亡中流落街头,被牙婆子辗转卖到宫中,何至于成了浣衣局里受尽欺辱的小奴呢?沈无疾仍含笑望着曹国忠,缓缓道来,可眼中闪烁的却只有刺骨的恨意与冰凉。
    曹国忠怔了片刻:你你
    曹公公很惊讶吗?还是说,曹公公手下冤魂数万,早已不记得自己杀过些什么人,更别说,无疾的父母家人那样微不足道。沈无疾眼中的仇恨很快消散,他垂眸,右手执筷,左手扶袖,慢条斯理地往白饭上添菜。
    你你爹娘叫什么?曹国忠问。
    丝毫不重要,我都不记得了。沈无疾笑道,山野村夫村妇,能叫什么好名儿?无非是沈阿牛,沈春花之类。
    曹国忠有些愣。
    我家祖上几代都没沾过河南明家半点光,不过在山野小村里锄田织布罢了,哪能攀得上那样的书香世家的光。可没人听啊。就因我祖上有人做过明家族人的妾,生了几个我爹娘见所未见的庶子庶女,我家便和明家有了千丝万缕的干系,好讨不着,光沾不上,唯独砍头这天大的好事儿,便分了一份。
    沈无疾笑着问,现在,曹公公还敢对着我说冤有头债有主这六个字吗?
    曹国忠半晌没说话,思来想去,忽地仰头长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沈无疾面不改色,仍含着笑,端起满满是菜的碗,走回到曹国忠面前,夹了一筷子:都是公公最爱吃的,尝尝?
    曹国忠阴恻恻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又垂眸打量那菜。
    许久,曹国忠冷笑道:咱家倒不怕你要杀咱家,你敢吗?
    自然不敢。沈无疾笑着道。
    曹国忠便低头,恶狠狠地将筷尖所夹的肉咬去嘴中,一边死死地瞪着沈无疾,一边磨着牙吃下了这块肉,又去如此咬沈无疾为他夹的别的菜,仿佛他如今口中所撕咬吞食的是沈无疾的皮肉。
    可也没吃多少,沈无疾忽然手一松,筷子上的肉掉到了地上。
    曹国忠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不解地看着他。
    沈无疾笑了笑,手一翻,手中的碗口朝下,里面满满的饭菜都倒到了地上,与泥土稻草混到一起。
    曹公公吃得这么香,我都不忍心了。早知如此,我便让人少放些药了。沈无疾愧疚道,可如今木已成舟,若曹公公再吃下去,容易没命,无疾可不敢。
    曹国忠皱着眉头:你放了什么?
    沈无疾转身出了牢房,懒洋洋道:泻药而已。
    曹国忠:
    我知曹公公爱干净,又要脸面,苦思冥想,特意为您寻来的泻药。沈无疾拍了拍手,外头便来了几个狱卒,干站在那,也不说话。
    曹国忠隐约已觉得腹中不妥,却忍着道:沈无疾你个贱奴,你当这样,我就会告诉你龙脉在哪了?
    沈无疾微微叹息:唉,曹公公,你说,咱家一个阉人,知道了龙脉又有何用呢。想知道龙脉所在的是朝中重臣,我一个司礼监掌印,吃饱了撑的么。我对龙脉没有兴趣,不过是昨日高兴,想着便在今儿年初一来探望你,给你寻寻晦气,好让自己更高兴些罢了。
    曹国忠还要说话,腹中忽的如哪吒闹海般翻腾起来,肠子似打成了死结在拔河。他的面皮都抽搐起来,咬着牙,攥着拳,极力抑制这痛苦,短短瞬间,竟硬生生咬破了自己嘴中皮肉,闻到了血的味道。
    曹国忠再忍下去,怕是要咬断自己的舌根,只好开口骂:沈无疾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天打雷劈的孙子!今日你这样对我,来日曹国忠痛苦地闷声呻|吟一声,继续骂道,来日你必比我下场惨百倍千倍!你沈无疾
    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作响声,牢室内顿时秽气熏人,恶臭不堪,狱卒们微微皱眉,却没动,仍立在那。
    沈无疾倒是侧了侧脸,抬起宽袖捂住口鼻,颇为嫌弃。
    曹国忠一生最爱脸面,当年为了被河南明家一人写入书中嘲讽一事,他自觉没了脸面,一怒之下,设计诛了明家。如今他虽落入天牢为阶下囚,却仍难改心性,被沈无疾这样戏弄,于众目睽睽下失禁腹泻,自个儿还仍被吊在空中,一气之下,竟生生的羞怒至昏厥。
    沈无疾没听到他骂了,瞥了一眼,仍遮着口鼻,对狱卒道:弄醒他。
    狱卒领命,上前拎起墙角的污水,对准曹国忠劈头盖脸浇了下去。
    这样的冷天里,已被废了内力的曹国忠被冰水淋头,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又要大骂,却听得沈无疾道:曹公公爱干净,一身秽物,你们也看得下去?
    沈无疾你又想做什么!曹国忠警惕道。
    有何好问,总之我要做什么,公公都只能受着。沈无疾微笑着道。
    你
    曹国忠尚未骂出口,就见狱卒拿着东西朝自己走来,待他看清,勃然大怒,沈无疾你有种就杀了咱家,莫玩这些虚的!
    公公都糊涂了,托公公洪福,无疾哪来的种。沈无疾皮笑肉不笑道,还等着做什么,等明儿过元宵吗?
    狱卒立刻忙活起来,为曹国忠刷洗身上,清理肠道。
    沈无疾站在那儿冷眼看着曹国忠咆哮叫骂,看着曹国忠如蛆虫一般扭曲挣扎,看着曹国忠丝毫没有尊严地遭受密刑折磨,心中却没一丝波澜。
    十多年卧薪尝胆,终于能报仇雪恨,却并没意思。
    曹国忠再如何痛苦,再如何将所有人能想到的刑罚都遭受一遍,哪怕他死去再活来,也仍然于事无补。
    死了的人活不回来了,沈无疾失去的东西,也同样回不来了。
    10、第 10 章
    末了,曹国忠奄奄一息,翻着白眼看向面无表情的沈无疾,咬牙切齿地弱声问道:不知道龙脉所在,你交得了差么?
    曹公公都如此了,仍操心这么多呢。沈无疾淡淡地道,看来还是吃得太多,拉得少了。
    狱卒继续往曹国忠的肚子和肠子里面灌水,曹国忠紧闭双眼,痛苦得继续叫骂。
    曹公公千万别急着说出龙脉所在,你一旦说出来了,无疾便没缘由这样来探望你了。沈无疾勾唇一笑,毫不留恋地转身沿着来路出去,将曹国忠的咒骂与哀嚎尽数抛在身后。
    虽今日无需沈无疾当值,可他从天牢出来,仍去了宫里,向皇帝与皇后磕头拜年,讨了个赏,侍候二人用了早膳,这才出宫,一一前去各重臣府上拜年。
    虽有些重臣心里对这宦官避而远之,可却不得不给沈无疾面子,都对他热情相迎,因沈无疾代表的不是他沈无疾自己,而是皇上。
    谁都知道如今的皇上宠信倚重沈无疾,一如先帝当年宠信倚重曹国忠。沈无疾哪怕眼看着就会是下一个曹国忠,目前,他们也只能暂且周旋。
    好在重臣们都住一块儿,沈无疾出了这家门,便去那家门,倒也便利。
    午饭时,洛金玉坐在桌前,望着面前的满桌佳肴,犹豫一下,问侍奉在旁的西风:沈公公不回府用饭吗?
    今儿初一,干爹到处拜年呢,兴许遇上哪家就被留饭了。西风道,他特意叮嘱,让你别等,自己吃。
    洛金玉问:每年都是这样吗?
    往年曹国忠还在呢,都是曹国忠去的。西风道,不过干爹有时候会跟着去。
    洛金玉点点头,不再问了,他拿起筷子,又道:既然公公不在府中,你不如一起吃。
    他不习惯被人侍候,尤其是吃饭时,西风站在一旁殷勤地给他布菜,人多倒还好说,只有他一人,便有些不适。
    这不行,干爹会骂的。西风摇头。
    洛金玉这些日子多是被西风照料,且西风照料得尽心尽力,一片热诚,又年纪小,看着模样乖巧,自然令洛金玉生出了些对孩子的疼爱关怀,因此,本也不是该他多言的沈无疾府上的事儿,他却仗着此时没有旁人,问:沈公公与你不是情同父子吗?
    是啊!西风提起这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开心不似作伪。
    洛金玉却看不懂这父子二人的日常相处:那为何,你像个仆人似的。他总是骂你吗?
    因为我本就是奴婢啊。西风理所当然地道。
    洛金玉不懂。
    西风见他茫然的眼神,笑了:洛公子与我们不同,不懂也是自然。干爹这样待我,也是为我好。
    洛金玉愈发迷茫。
    西风催促道:洛公子,先不说这些,你先用饭吧,菜都凉了。这都是干爹特意令厨子为您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洛金玉早便察觉了,闻言道:公公有心了。
    干爹很厉害的,他能记得所有人的喜好,我总记不住那么多。西风一面为洛金玉布菜,一面道,他总是骂我笨,说这都是奴婢安身立命的本事。
    洛金玉:
    西风察觉自己这话说得不好,赶忙道:但干爹对洛公子与对旁人,是大大不一样的!干爹关注他人喜好是为有利图,对洛公子好,却只是为博公子一笑!
    洛金玉:
    他心想,不该为此惊奇,沈无疾养大的孩子,自然与沈无疾一样,满心里都是些儿女情长沈无疾究竟天天的在胡乱教孩子什么呢?!
    洛金玉这段时间因在病中,吃得很少很清淡,如今因着初一,多吃了些菜肴,身子又好了起来,见日头不错,便问西风,自己能否去街上走走,散散食,也看看热闹。
    西风忙道:自然可以的。干爹说了,洛公子来去自由,绝不干涉。只是公子身子还未大好,穿多一些出门吧。
    洛金玉知他关心自己,点点头,让他给自己披狐裘,却又觉得眼熟:这
    这是先圣赏给干爹的,是藩国进献的好物呢,您看这裘子,全是白狐皮毛,没有一丝别的颜色。西风道。
    洛金玉点头:我知道。公公曾想将它送给我。
    自然被当时的洛金玉拒之门外了。
    西风怕洛金玉不肯穿,便道:干爹不爱穿裘子,他不喜欢穿一身白,说自己穿着不好看。因此这裘子放柜里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穿,总不穿,更会放坏了,洛公子就帮帮忙穿穿。何况,洛公子最合适穿白了,干爹说过什么来着他说,洛公子穿白衣,就活生生是诗句里所说的陌上少年足风流。
    洛金玉:
    他不自在地道,我也没说不穿,你无需说这些。
    他也曾被许多人称赞,从文采到相貌,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只是那时他都十分坦然。却不知为何,他听西风与沈无疾夸赞自己,便总是浑身不自在。
    西风立刻改口:不说这些,说干爹,干爹爱穿红色。
    洛金玉点头:看出来了。
    西风别有用心道:像不像那句诗里说的,鲜衣怒马少年郎?
    洛金玉:
    不像。
    像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炙手可热,权倾朝野,阴晴不定,随时谋害忠良那种。
    好容易,洛金玉才甩掉西风,独自出府。
    西风是想跟着的,可洛金玉怕他这过分热情,尤其怕他过分热情地向自己兜卖他干爹,只好坚决不让他跟。
    西风虽然惋惜,却也没赖皮,依依不舍地送他出了门。
    洛金玉终于耳根清净了,他默默地叹了声气,站在街头左右看看,朝着更热闹的一方走去了。
    今日没下雪,日头好,街上的人也多,熙熙攘攘地做着生意。
    洛金玉数年没见过这样的热闹了,一时间恍若隔世。
    他沿着热闹的街道慢慢走着,忽然目光一顿,有几分疑惑地落在了那边一个馄饨摊儿上,隔着来来去去的人,望着坐在那里独自吃馄饨的沈无疾。
    沈无疾今日穿得比往日素,白底红纹,也未披斗篷,未戴帽,只束了冠,看起来与寻常人家的富贵少爷无异。
    洛金玉望了一小会儿,些许是有所感应,沈无疾原正低头吃着,忽然抬起头来,与洛金玉四目相视。
    洛金玉走去馄饨摊儿里,向沈无疾颔首示意。
    沈无疾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手里面的汤匙,也朝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西风说公公去百官府上拜年了。洛金玉问,未有一人留公公饭吗?
    沈无疾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瞪他:谁说的?都抢着留咱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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