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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趴在地上全身簌簌发抖,一边哭着一边不断地唤着秦嶂的名字, 身上满是泥土和被石头砸落时造成的淤伤和血痕, 眼泪混杂着血和泥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哪里还有之前半点骄傲和明媚。
随着他头顶上的雷声越来越响,楚越溪哭的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眼前也开始渐渐模糊, 只能看着洞口的碎石和泥土越来越多,光线也越来越暗,仿佛是一口幽深的棺材,正在慢慢合上盖子。
就在这时,他心里突然升出了一种莫大的恐惧,张了张口,抱着头颤抖着躲着上方不断砸落的石块,哭得更加绝望,因为他觉得他可能回不去了。
他不想死,他想回家,他好想秦嶂……
楚越溪痛哭失声,突然,一块巨大的石块从他后面砸落,直接砸到了他的背上,剧痛猛然袭来,让他哭声瞬间一窒,狼狈地向前摔了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满口腥甜。
“怀章……”
楚越溪眼角滑落两道泪痕,艰难地朝着洞口爬去,却只能看见那丝光线逐渐被掉落的石块泥土掩埋。
他眸子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满心绝望地开始等死,突然,一道烈马痛苦的嘶鸣声从外面传来,楚越溪惊异地抬起头,就看见一双手突然挖开了挡在洞口的碎石和泥土,让光线再次透了进来。
“越溪!!!”
秦嶂嘶哑地大喊着,猛地扑向了那即将被掩埋的山洞,疯狂地将洞口的碎石挖开,只见楚越溪倒在里面,脸色惨白,满身血污,正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
“怀章?”
楚越溪嘴唇颤抖着看着眼前逆光冲进来的男人,脸色阴沉铁青,双目赤红,下巴上还带着一层憔悴的胡茬,可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是那样的熟悉,坚定而温柔。
“不怕,我来了。”
秦嶂伸出手,一把将楚越溪从山洞里拖了起来,那手臂上的力道拽的楚越溪生疼,却将他强行从死亡的边缘给拽了出来。
楚越溪眼泪糊了一脸,死死地攥住他的衣服,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被他就这样拖出了山洞。
随着他出来,两人头顶上的雷声更响了几分,疯狂地朝着二人所在的位置砸落下来,秦嶂把人死死地护在怀里,虽身处雷光之下,眼中却温柔而平静。
他用袖子擦了擦楚越溪斑驳狼狈的脸,将上面的泪痕擦干。
“看你哭的这难看,早知这样,何必一个人跑出来?”
秦嶂笑了笑,低下头在楚越溪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楚越溪唇瓣一阵轻颤,突然抱住他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天雷不断降落,并没有落在秦嶂身上,只是砸落在他的周围,就像是一种试探,只要他有一丝胆怯或者躲闪,这天雷都会劈在楚越溪身上。
然而秦嶂就这样死死将楚越溪护在自己怀里,没了之前的疯狂和慌乱,目光平静坚定,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仿佛即便下一刻就会死在天雷之下也没有丝毫的恐惧。
时间一点点过去,雷声悄悄停了下来,可天上的雷云却疯狂地翻涌着,同时一股可怕的威压从天而降,甚至连远在宁安城中的百姓们都感觉到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恐惧,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要降下什么责罚。
就在一阵可怕的沉寂之后,一道水缸粗细的雷光划破天际,所有人心里大惊,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孤山上的位置,这一次,天雷没有丝毫躲闪,径直劈向了秦嶂。
秦嶂闭着眼睛缓缓地又收紧了几分力道,几乎将楚越溪都给揉进了自己的身体当中,就连楚越溪都感觉到被他手臂箍着的地方传来了疼痛的感觉。
他惶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雷光,想要推开秦嶂,却发现这人仿佛铸造的铜像一般岿然不动。
“你走啊!这最后一道天雷会毁灭一切,不论是人是妖,你快走!”
楚越溪此时冷静下来,心中大急,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推开秦嶂,可秦嶂把他箍的死死地,根本就挣脱不开。
秦嶂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少年狼狈的脸,嘴角一弯,勾起了一丝精致的弧度,倏地一下亲在了楚越溪的唇上。
“我不走,我得带我夫人回家,否则我就无家可归了。”
楚越溪死死地咬住嘴唇,将头轻轻地靠在了秦嶂怀里,心中的恐惧和绝望瞬间烟消云散,也紧紧地抱住了秦嶂的身体。
“笨蛋。”
秦嶂又笑了笑,此时那最后一道天雷已经落了下来,就距离他不过几尺的距离,就当他闭上眼睛准备和楚越溪死在一块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丝极为浅淡的檀香味道。
与此同时,他怀里始终没有动静的护身符也突然亮了起来,落下来的天雷骤然一顿,就那样停在了半空。
片刻之后,那道雷光轻轻地颤了颤,一点点崩碎,最终随着轻风消散在天地之间,而阴沉的云层之中雷声也逐渐退去,冰凉的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滋润着楚国大地。
楚越溪惊讶地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满脸不敢置信,而秦嶂环视了一圈,只见视线范围之内,遍地焦土,见证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天劫……过去了?”
楚越溪脸色苍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度过了褪妖骨的天劫,他缓缓地伸出手,只见少年人的手掌白皙修长,隐隐地可以看见隐藏在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胸腔之内,心跳声第一次是这样的清晰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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