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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斯特大人,我一点都不畏惧死亡,真的,或者说,我很早就有想死的念头了。”少年仰着头望着空中孤独的月亮,“像我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价值呢,给父亲用来抵债,供别人发泄欲|望……剩下的只是一具纯粹的年轻肉|体,连思考都不需要,如此活着连牧场里的牲畜都比不上。”
“或许对您来说,那个动作只是出于怜悯,或者别的什么。”少年挤出了一点青涩的笑,“但我真的很感激您,您让我有了被当作人的感觉,而不是一件任意贩卖的商品。您给我留了一份尊严。”
有时极为渺小的行为也许正能救赎一个快死去的灵魂。西斯特努力回想在赌场时的情景,最近发生太多重要的事,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否有给过少年那样一件袍子。按理来说,他不会去干出这样多余的事情,但也有可能是有一瞬他在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妹妹的影子。
毕竟他们看上去差不多大,都是需要被家人照顾的年纪。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也不记得你说得那些事。”西斯特头也没抬,将皮包重新用捆绳扎起。
“没关系,您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大人不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很正常。”少年歪着头说,“我记得就好了。”
“……”西斯特皱了皱眉,隐隐感觉到少年性格中莫名的固执,不在说话。他有预感要是不小心被这个小家伙缠上,自己就会多一个甩不掉的麻烦。
“您为什么想杀掉亨利大公?”少年继续问。
“这和你没有关系。”西斯特冷声说,“还有你最好忘记所有的事。”
“是因为……露西吗?”少年轻声说,“为了保护她才这么做的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露西’的名字?”西斯特的眼睛流动着冰冷的杀意,他手里握着剑,目光锁定着面前的少年。
“我、我……是从大公口中听到的。”
“他说了什么?”
“他说奥斯卡公爵是喜欢露西的,大公听到公爵赞美过她很漂亮。”少年抿了抿嘴唇说。
“还有什么?”西斯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还有的,我觉得您不会想知道,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少年垂头小声说。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所以他付出了死亡的代价。”西斯特静静地注视了少年的几秒,啪的一声将剑收回鞘中,翻身上马,“现在我要走了,你也拿着钱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里。”少年紧紧握着斗篷,有些慌张地说,“也没有任何可以去的地方。”
“那是你自己该烦恼的事。”西斯特面无表情地说。
“西斯特大人!您能带我一起走吗?”少年仰着头望向骑在马上的男人,模样十分可怜。
“不可以。” 西斯特有些头疼,不耐烦地说,“你对我毫无价值,只是个麻烦的拖累。”
“我、我可为您以做任何的事情,洗衣做饭扫地,可以做您的仆人,也可以为您打磨武器……实在不行,您也可以把我当作见面礼送给南方领地的贵族,他们中或许有喜欢我这样的……”少年的声音因为哽咽变得奇怪,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流泪了,可能是森林太黑了。他其实不想哭的,因为哭了会变丑,如果变丑了,那他唯一有价值的地方也就跟着没了。
“闭嘴,你是嫌动静不够大吗?这里离灰墙还不够远。”西斯特压低声音凶狠说,“如果被巡逻队发现,我们谁都走不了。”
“对、对不起。”少年捂住自己的嘴,肩膀在斗篷下不断耸动着,像一只乖顺的小野兽,在听了主人的吩咐后,他将所有的声音都咽了回去。
西斯特深深叹了口气,似是厌倦了这样浪费时间的纠缠。他用力把少年拽到了马上,将深红色的皮包扔进少年怀里,一声不吭地骑着马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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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维亚都城,第一庭院,圣哥林教堂。
约书亚学院的邓巴·布兹院长坐在高大繁茂的裟椤树下,松开了手心里金色十字架,从长袍里抽出了一根上好的烟卷,递到了克拉拉主教的手中。
火绒袋上晃过一丝火光,烟卷头上被点着。
“点烟不方便,大概是神圣光明魔法唯一的缺陷了。”坐在对面的克拉拉主教叼着烟卷说,“光明诞生于火焰,按理说,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都应该触类旁通。”
“光明是万物的起源,应该是火焰诞生于光明,主教大人。”邓巴院长皱了皱眉,望着满眼的烟云纠正道。
“邓巴,不要这么死板,这种问题追溯起来没完没了,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相信我,无论是教皇大人,还是伟大的光明神都不会因为一句话怪罪我们的。”克拉拉主教拍了拍身边的雄狮雕像。
邓巴院长撇了下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您将我约到这里有什么事吗?”
“圣子的候选人。”克拉拉主教简洁地应答。
“这……确实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但这和我有什么关联吗?”邓巴院长有些不解,他身处光明教廷的体系,又是帝都魔法学院的一院之长,看上去确实颇具影响力。但事实上,他的职位远离教廷的内部中心,在各项事务上也没有什么定夺的权利,别说是圣子候选了,就是一般的修女调离也没有需要他经手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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