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之后(GL)——玄笺(46)
几乎刚一走近,程湛兮便停笔抬头,眉头紧皱。
郁清棠轻声道:打扰你了?
程湛兮舒展开眉眼,把画盖上,温和道:没有。
她正经画画的时候不喜欢有目光注视,刚刚见办公室没人,便拿出了抽屉里的彩铅,归根究底是她自己的原因。
郁清棠还是说了声:对不起。态度放得很低。
程湛兮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自从她是程默这件事被郁清棠知道以后,郁清棠就时不时地流露出一种十分尊敬和谦卑的姿态,好像把她高高供起来似的。
程湛兮把彩铅收进盒子里,迟疑地说:你
您你说。
程湛兮这回肯定自己没有听错,郁清棠说的就是您,程湛兮心情微妙极了,幽幽道:我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三只眼?
郁清棠愣了愣,诚实地说:我不明白。
程湛兮被她忽然siri的语气逗乐,向她招了招手,柔声说:过来。
郁清棠听话地过去,站到她桌前。
程湛兮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走到里面去。
现在她是程默,并不是话多且皮的程湛兮程体检报告程老师,郁清棠一个指定一个动作地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
程湛兮把椅子转过来,面朝向她。
低头。女人声音温柔低沉。
郁清棠乖巧地低下头来,身后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身前,衬着玉盈盈的秀美脸庞,越发的黑白分明。
程湛兮五指穿过冰凉的发丝,将秀发掖往耳后的同时,手掌轻轻地捧住了她的脸颊。
郁清棠。
郁清棠垂在身侧的指节屈起,捏紧了衣服下摆。
看着我。
郁清棠缓慢抬眼,女人端正漂亮的五官映入她的眼帘,目似点漆,唇红齿白。
我叫什么?
程老师。
名字。
程默。
郁清棠很轻地吸了一口气,她竟然
程湛兮轻轻掐了一下她柔嫩的脸蛋,没敢用力,看到郁清棠吸气的动作立刻用指腹抚了抚,温柔道:弄疼你了?
郁清棠下意识:没。
程湛兮手指移到她下巴,指背轻柔地刮了刮:我叫什么?我是说真名。
程郁清棠心虚地垂下眼。
程湛兮。程湛兮简直对她没脾气,我的名字有这么难记吗?
对不起。郁清棠声若蚊蝇道。
程湛兮气到头晕,开始胡说八道:罚你抄写我名字一百遍!
郁清棠诧异地望着她,乌瞳纯粹。
程湛兮心里一慌,改口:我开玩笑的。
郁清棠却在她说完之前,道:好。
程湛兮张了张嘴,说:五十遍吧,一百遍太多了。
郁清棠仍然道:好。她抿了抿唇,轻声说,程老师可以放开我了吗?
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挣脱的钳制,郁清棠硬是等到程湛兮将手从她下巴移开,才直起腰。
在窗户外看了好几分钟的葛静从门外走了进来。
中午放学前,程湛兮收到了郁清棠交上来的作业,娟秀清婉的字体抄写了五十遍名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程湛兮捧着这张纸思考了一个中午,充满了困惑。
如果是她意外发现郁清棠写她的名字,她肯定高兴疯了,现在她一点头脑都摸不着。
郁清棠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程湛兮将纸张夹进书里,书收进抽屉,抽屉锁好,晚上带回家裱起来,放在她的卧室里。
她照例趴在桌子上午休,今天睡得晚,下午一点半她才开始酝酿睡意。
郁清棠一点五十进办公室,路过程湛兮的办公桌,她枕着一条胳膊,胳膊下垫着一本厚厚的书,长发盖住半边脸颊,脸在睡梦里动来动去,寻找相对舒服的姿势,漂亮的眉头紧皱。
郁清棠静静地在桌前停留了一会儿,才回了座位。
程湛兮被上课铃吵醒,她一只手扶着脖子,艰难地支起上半身,从趴姿变成了坐姿,一边按揉肩颈一边发出忍痛的抽气声。
郁清棠放在键盘上的十指许久没动,她抬起头,看向疼得表情扭曲的程湛兮,薄唇微微抿住。
程湛兮余光觑着她的神情,两指按住了自己的眉心,再是太阳穴。
仿佛一个午觉睡得她元气大伤,离当场去世只有一毫米的距离。
周一晚上,程湛兮收到了租房中介的消息。
【郁小姐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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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程子:不会演戏的画家不是好体育老师
第40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郁清棠要通过中介来传达这个消息, 但程湛兮还是立刻回复了中介,表示感谢,询问什么时候能够签合同。
并第一时间给郁清棠发过去消息:【[程式比心.jpg]】
郁清棠没有回复, 中介先回了:【但是郁小姐有几个条件, 说必须在事前说好】
程湛兮恍然:原来郁清棠是不想直接和自己谈条件, 所以按照正规程序,全程由中介操作。
[程湛兮]:什么条件?
中介立即回过来长长的一段内容,一点二点三点, 措辞得体,标点符号完全使用正确,只有八爪鱼才能在瞬间打出这么多个字, 所以基本不用想,是中介从郁清棠那里直接转发给她的。
程湛兮看了看,总结起来就是五个字:不要打扰她。
包括但不限于不能在房子或楼道里制造大的动静, 不能经常敲她房门,不用请她吃夜宵
程湛兮一概答应,郁清棠有张良计, 她有过墙梯, 到时候随机应变, 办法总比困难多。
程湛兮打字:【所以什么时候签合同?】
发出去前一秒,她又把这句话删掉, 换了措辞:【你问问郁小姐什么时候有空能够签合同】
既然郁清棠希望如此, 就遵循她的规矩。
中介过了几分钟才回过来, 大概是和郁清棠商量去了。
【周四, 下午五点半在我们店里签, 程小姐可以吗?】
程湛兮回好, 中介提醒她记得携带相关证件, 便识趣地退下了。
程湛兮把手机放下,有条不紊地收拾餐桌,剩菜放进冰箱,碗筷丢进洗碗机,她去洗了手,重新翻手机,发现郁清棠给她回信了:【嗯】
一看就是不想和她多聊,所以程湛兮没有去骚扰她。
她在这套住了大半年的房子里走了一圈,摸了摸下巴,在脑子里开始计划要怎么搬家。
当晚程湛兮便效率奇高地把衣柜里春夏冬季的衣服都叠进了行李箱,当天需要打包的东西也整理出来,集中放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找了个相框,把郁清棠写的她的名字的纸张裱了起来,取代了她床头柜放着的自己的照片。
她希望有一天摆的会是自己和郁清棠的合照。
抱着这样的美丽幻想,程湛兮抬手关了灯,把另一个枕头搂在怀里,眉眼弯弯地睡去了。
郁清棠把客厅里的那副《暴风雪》挂到了卧室,正对着床的方向。
她今天刚做出一个对她来说或许是坏决定的决定,本以为会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谁知道刚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秋风入窗,一夜无梦。
以至于早上在床上睁开眼的时候,睡眠质量良好的郁清棠还有点不敢相信,她的大脑和身体都特别清醒,甚至想去做个早餐,或者去屋外呼吸新鲜空气,跑跑步。这放在平日里是很罕见的事情。
郁清棠用遥控打开自动窗帘,露出一整面通透的落地窗,不刺眼的淡白晨曦柔和地铺满整间卧室,深色地板反射出朦胧的暖光。
时间还早,郁清棠侧头望着窗外,赖了一会儿床,方坐了起来。
洗漱,去厨房做早餐。
煮粥要半夜淘米定时,还得做配菜,郁清棠一个人的时候很少煮,冰箱的冷冻层里塞满了速冻产品,饺子、汤圆、馄饨、奶黄包等等,郁清棠视线落到放在最上面的馄饨上,脑海里忽然浮现程湛兮说的话。
程老师说她包了荠菜猪肉虾仁馅的小馄饨,还说包多了给她带到学校,让她拿回家放冰箱。
郁清棠把馄饨拿出来,包装表面写的猪肉馅,按照郁清棠上次的记忆,味道勉强能入口。一和程湛兮说的现做的手工小馄饨,高下立见。
虽然郁清棠没有尝过程湛兮的手艺,但是她对程湛兮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当然,也离不开程湛兮天天把自己厨艺好挂在嘴上的原因。
速冻馄饨最终被放归原位,郁清棠拿了包水饺,往锅里倒了冷水烧开,下了十只饺子。
郁清棠把2101的门带上,走到电梯口,在等待的时间里再次望向2102紧闭的大门。
再过几天,周日她从老城区回来,这里就会搬进一个不知道会对她接下来一段生活产生什么影响的人。
叮
电梯门从中间打开,里面空无一人,郁清棠走进去,按了关门键。
这栋楼共22层,因为装修原因,加上她好静,郁清棠目前出租出去的不到一半,所以平时人流较少,六点半的清晨更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郁清棠在电梯里放空,听到抵达的声音,失焦的眼神重新聚焦,目光正视前方,抬脚迈出电梯。
一楼前台值班熬了一晚上夜,打着哈欠,耳边传来脚步声,立刻很有职业素养地闭上了嘴,上身微倾,低了低下巴:郁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郁清棠礼貌地微微驻足,停留半秒,离开了。
前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身为物业,她当然知道这栋楼的业主只有郁清棠一个人!货真价实的壕无人性!
她要是有一栋市中心的住宅楼,肯定班也不上了,一心收租,天天在家里混吃等死,哪会像郁小姐一样,天天六点多就出门上班,衣服也穿得普普通通,奢侈首饰名牌包统统没有,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个寻常社畜,当然,比一般社畜的美貌度上升了N个台阶。
这个社会阶级难跨越就算了,比你有颜有钱的比你还努力,就没法讲理去了。
前台小姐姐想通以后,愉快地摸起了鱼。
反正也追不上人家,不如咸鱼,开心就好。
郁清棠到校门口加快了步伐,总觉得耳朵里重机车的油门轰鸣声若有若无,下一秒就要追上她。
郁清棠到达办公室,发现程湛兮比她来得还要早。
郁老师早上好!她一开口便像是带着一团火一样的热情,点燃了清晨的灰蒙。
早上好。郁清棠轻轻颔首。
办公室没人,程湛兮朝她靠过来,身上不知名的花香味清清浅浅,温柔地俘获郁清棠的呼吸。
程湛兮肩膀碰到了她的肩膀,深蓝色的荷叶边袖口冰凉地划过她的手背,体温隔着布料缓慢却不可忽视地传递过来。
谢谢郁姐姐租房给我。女人声音轻软,低低柔柔。
响在她的耳边。
郁清棠收在风衣口袋里的指节紧了紧,垂眼低声回她:不客气。
我打算周末搬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行。郁清棠不动声色拉开距离,抬指挽了下耳发,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说,但我周末不在这边。
我知道,你要回家。程湛兮温柔道,目光追着她细白的长指。
嗯。
郁清棠指了指门口,无端觉得有些拘谨:那我
去盯早读,我知道。
嗯。郁清棠说,我去了。
郁老师待会见。
郁清棠点点头,抬腿走了。
程湛兮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她的背影。
直到她走了,程湛兮还靠在门口,许久,才满脸笑意地回去了。
高一年级入学以来的第一次大型考试期中考试为期两天半,共九门课,周三开始,考到周五上午,下午和晚上正常上课,考试期间晚自习照常。
前一天,学校发下来翌日各考场的监考老师安排,程湛兮也领到了一个工作牌,帮忙监考,毕竟监考不是什么技术活,能利用上的人手都利用上。
所有老师都是打乱分配的,尤其是班级与班级间,会尽量不让本班老师监考。程湛兮翻完长长的安排,心满意足地发现有一场她和郁清棠安排到了同一个考场,高一十二班。
第一天上午考数学和生物。
十二班同学们有的在争分夺秒地刷题,看错题本;有的把文具提早摆好,闭目冥想,让注意力集中;有的边对着墙上的挂钟边看向门口,等待监考老师。
两道不同又和谐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还在看题的同学把书和资料迅速塞回前方面向讲台的桌肚里,正襟危坐,保持安静。
两位监考老师前后走了进来。
教室里哇的一声惊叹,刚刚的寂静荡然无存。
走在前面的黑色及膝长风衣,黑色修身长裤,清清冷冷,面容精致秀美,左眼的泪痣长在眼尾上扬处,淡漠疏离,让她多了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后面的那位则是一袭收腰的白色长裙,绑带设计勒出盈盈一握的腰线,长度一直延伸到脚踝,随着她的走动裙摆轻轻曳动,不需多余的点缀,便足以动人。栗色长卷发披在身后,眉如远黛,唇红齿白,嘴角噙着三分笑,温和亲近,令人不由自主生出好感。
程湛兮在学校要上课,加上她平时热爱运动,一般都是穿裤子。但不代表她柜子里没有裙子,今天和郁清棠一起监考,她就是抱着惊艳对方的目的来的。
早上在办公室碰面,郁清棠看着她足足出神了好几秒,才记起来要回她的话。
十二班同学们为新来的漂亮监考老师引发骚动,郁清棠走上讲台,冷漠地往下扫了一眼。
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
程湛兮对了遍名单,郁清棠把草稿纸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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