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攻离婚后我怀崽了——浅无心(56)
他把刚才只当作是一场梦,想着怎么还没结束,不过梦里的靳北似乎反应不太灵敏, 他不想等了。
靳北却起身撑着床沿,他的受伤的左手因为动作而疼了一下, 靳北没顾上。
他还没说话, 江向笛便抬起了眼, 轻声说:别把宝宝弄掉了,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他虽然说的轻, 却很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靳北毫不怀疑如果那样的情况真的发生, 江向笛会做出什么反应。
靳北顿时心里一揪。他绝对不会对宝宝下手,此刻却做不出半点为自己辩解的理由。因为他之前做过的行为, 再加上没有表现出对孩子的喜好,江向笛的忧虑似乎很有道理。
靳北声音低哑:很喜欢宝宝吗?
江向笛大概不太满意他说话却不干事的态度,眉头都皱起来了, 又睡不着,嗯了一声,说:小小的一个新生命,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他垂眸,难得的在犯困的迷糊和迷茫中露出了点温柔和喜悦,那几乎是最近一直未曾出现的情绪。
靳北也觉得自己方才晃荡在寒风里的心温暖了些,他脱口而出道:我呢?
说出口,他便有些后悔和犹豫,却见江向笛睁了睁眼,说:不太想等了。
靳北一怔,他回忆了一下江向笛被他带回来的时间,有半个月,确实是一段不短的日子了,江向笛想见他,自那一夜靳北拿着那盒子东西离开后便等了十天。
靳北还想把人留在湾上风华。他问:不想在这里呆着了吗?
江向笛闭眼:这是你的决定。
靳北一愣。他突然发现,从最开始,自他知道后,江向笛一直没有做出自己的选择。
被带上床,当然包括自身怀孕的原因,不敢大力动作,于是被靳北牵着走。
但在十五天的时间里,江向笛有很多的机会离开,他没有一个好的家世撑腰,但童老、曹奕然、孟川、甚至叶藏等等,只要江向笛提出要求,靳北必然也会感受到压力。
但江向笛却在孟川想要过来的时候,自己把人推走了。
那是因为,江向笛把所有的决定都交给了靳北。一种信赖无比的托付,结果没想到,等来的是对方不带怜惜的对待和半个月的不自由。
靳北看到江向笛因为腰难受而翻了个身,肩膀上的被子滑落了下来,他忍不住俯身过去,想要替江向笛拉一下,对方却猛地躲开了。
这是一个非常抗拒的行为,靳北皱眉,他把被子替江向笛拉起来盖好,顺势握住了对方的肩膀,舔了舔后牙槽,又露出他本来强硬的面目:那你是觉得亏欠我,还是喜欢我?
靳北眼角发红,又不得不控着手里的力气,语气因此重了许多,几乎像个逼问:好人都让你做了,什么都让你体贴地考虑到了,那我呢?
我不会纠缠你的,江向笛闭上眼睛,暖色的黄光将他的羽睫投落,却照不清有些苍白的脸色,等宝宝生下来,我应该就会死去了。
凌晨四点。
湾上风华的灯光突然全亮了,仿佛是整座房子被拉响了警报,顿时惊动了楼下的褚医生和吴阿姨。
吴阿姨披着衣服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却见靳北抱着江向笛从楼上跑了下来。
靳北自听到那句话那刻,心脏都骤停了,随即,无比的恐慌仿佛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过来。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江向笛被他裹着被子,和那天被带来湾上风华一样,明明都显怀了,分量却没怎么加重似的。
靳北的效率很高,医院精神科很快有医生准备好,只不过江向笛的状况特殊,他本人又很抗拒医院,被靳北带到门口后便怎么也不肯下来了。
江向笛拥着被子,抱着座位,相当执拗:不去医院。
靳北也是被他吓到了,都不敢喘大气:听话,我抱着你进去,你不会累的,什么也不用做。
江向笛:可我不喜欢医院。
江向笛讨厌医院,这一点其实不太明显,产检的时候他表现很好,所以便容易让人忽视这一点。实际上他对医院的厌烦更多的源自于对坏消息的排斥。
靳北耐心道:那你闭上眼睛,等我叫你你再睁开眼。
江向笛眨了眨眼,此刻却流露出一丝害怕的不信任,靳北又有些懊恼当初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他说:放心,褚医生也在的。
最后江向笛还是被他半拖半抱着带进去了,江向笛闭着眼睛,莫名有种面临未知的恐惧,小声控诉道:你总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靳北一愣:以后再不会了。
江向笛半点也不信,好在靳北抱的稳稳当当,江向笛没再出现抗拒的神色。
褚医生又在,几个人一起去科室检查,只不过靳北把人带到后便不能再呆了,只好走了出来。
走廊安静,像极了那天他饮酒过度把胃喝伤了的夜晚,空寂无人,靳北也没走远找椅子,直接在门口靠着墙壁,微垂着头。
因为抱了江向笛一路,成年男人的分量并不轻,靳北才拿下石膏的左手又开始疼了,但这不是主要的,他被江向笛吓的有些后怕,四肢发冷,额头都布着一层汗。
后怕之于,更多的是后悔,他为何刚才要去问对方让江向笛痛苦的问题?
为什么他答应对方,要对他好一点,在最后还是没能控制自己,没能做到?
明明走廊寂静,他耳边却是一阵嗡嗡的烦躁,让他头疼的抽痛起来,却因为如同挖空心脏的后悔和遗憾,几乎无法去维持一个镇静淡然的姿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医生出来叫他,说:小江先生情绪一直很稳定,病症也不严重,靳先生,你要先去看看他吗?
靳北问:诊断结果是什么?
褚医生说:怀孕的人最好保持好心情,小江先生其实一直很积极,身体指标是合格的,只不过问题
靳北明白了,艰难道:在我。
褚医生道:是,您是之一。还有一些更深的,测试医生跟我说,小江先生曾经在大学有一段时间的情绪世界崩溃过。两者叠加,导致了如今这个情况。
靳北脚步一顿,大学时间,江向笛身上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大概就是蒲望之因病去世了。
褚医生头一次怀疑自己的职业,他好歹也是名校毕业,职业家庭医生,却在此刻有些懊恼道:早知道我读书的时候,顺便把心理学也辅修了多亏靳总您今晚过来一趟,早发现早治疗,现在不晚。
靳北:是我吓到了他,刺激他出现了一方消极的极端情绪。
褚医生没说话,仿佛默认。
因为折腾了一宿,江向笛管不动自己讨厌医院了,沾着枕头便入睡了。
把别人搞得人仰马翻,自己倒是心大睡的安稳。
靳北站在他床头,被子依旧是从家里抱过来的,带着熟悉的气息。
这边有专门的护工陪着,靳北也没走,只是目光着魔般看着床上的人,却不敢叫醒对方,心里想让江向笛睁开眼睛来,不管看的是谁,只要眼睛依旧明亮而带着光,让他再看一眼就好了。
到中午才醒过来,江向笛缓慢迟钝地想起来晚上的经历,也没遮掩,直接问靳北的去向。
送饭来的吴阿姨顿了顿,说:靳总的手臂旧伤复发,估计在看诊。
江向笛疑惑:他哪里来的手臂旧伤?
吴阿姨便把车库的事情说了,如果不是这几年相处里,江向笛相信吴阿姨的人品,不然也会跟叶藏一样,忍不住去怀疑事情的真假了。
江向笛又问:怎么会操作失误撞上去的呢?
吴阿姨摇头,她也不知情。
江向笛琢磨了会儿,回头出院了,他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江向笛很快被告知了自己的毛病,他其实不太能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低落到谷底,晚上那句话,也是在做噩梦后于瞬间抵达的万念俱灰里脱口而出的。
等到白天,江向笛的表现便和往常一样,只不过自此之后三餐餐点又要多服用一剂的药,江向笛对此不大高兴。褚医生本着医生职责,坚持让他把一周的药先吃了。
因而褚医生也遭到了几天的江向笛没好脸色。
靳北因为上一次过来把人吓着了,便空了一天,让江向笛自己调整,第三天靳北正想回去一趟,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自闻自明,江向笛的老师,美术圈的半壁江山,拥有比童老还要难伺候的脾气、却受崇的地位和天花板的实力威望。
闻自明开头还挺客气:我家小江在你那儿?
靳北:是的,闻老先生。
闻自明:之前一直在深山老林里,信息闭塞,出来后倒是听了不少消息。
闻自明作为老前辈,倒是跟靳家差不多,护短是真的,这次打电话来,也是给靳北施加压力:小江没有家庭背景,但我这个老学究还没老的动不了。
靳北一顿:抱歉,我会照顾好他。
闻自明阅历比他们丰富很多,一针见血:他住在你那里?是他自愿的吗?
靳北:非自愿的。
闻自明眉头微挑:既然是靳总强求的,那我这个老顽头就要忍不住插个手了。
片刻,靳北挂了电话。
闻自明是想跟他施加压力,但他是不会愿意、至少主动愿意让江向笛离开的。
靳北有些烦躁,不知道是因为闻自明给他的压制的感觉,还是因为江向笛如今的状况。
顿了片刻,去看湾上风华、褚医生传过来的视频监控。
江向笛在阳台画画。
天气放晴了,冬日温暖的太阳照在他身上,江向笛裹着厚厚的毛衣,难得柔软,却并不像是开心似的,眉头皱着,似乎对自己笔下的画不太满意。
靳北目光落在他笔下的画上,一顿,
画能显心境,江向笛近几日的创作都不太勤快,而此时更是肉眼可见的,他笔下的画图呈现一种灰败的苍白,美好都变成了残垣断壁式的废墟。
不是景物和布局,而是笔调的勾勒、和创作者本身心境的变化,呈现一种给人真实的内心世界。
靳北怔住。
江向笛的笔不该是这样的,人也不该因他,变成这样的。
就在前不久的红杉木画廊上,他会画童真,会画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小洋房,也会画靳北送给他的形状诡谲奇特的玻璃杯似乎怀揣着世界上最多的美好和浓烈的感情。
而现在,对方因他而一片荒芜。
没有人不会不惋惜和痛惜这种巨大的失落和逝去。
但是江向笛依然看起来平静,还低喃了一句:好像太久没能出去看看了。
外头的梅花大概已经开了吧。
视频停留在他抬起眼,落在眉梢的日光。
靳北停留看了好片刻,最终还是拨回了闻自明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他悔了他悔了他悔了
今天舍友又吃夜宵了,我又没忍住QAQ
忽然想起来我现代的两个揣崽的受都小小的抑郁过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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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最开始, 靳北拒绝了闻老的电话。他很坚定,甚至是很偏执地认为,江向笛就是他的, 别想离开他。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 事情爆发的时候,两人还在恋爱存续期。这一点加重了靳北忽略对方感受而自己一意孤行的想法。
等再回头的时候, 却发现江向笛已经无法再提笔画出昔日那样带来美好的作品了, 他本来拥有最明烈而鲜活的笔调,而如今世界里却是一片狼藉的灰白色。
但他自己似乎并未痛苦于这个落差,只是懊恼于自己水准的下降, 这倒让靳北心中一痛,忍不住认为,应当是江向笛的轻微抑郁, 让对方的创作思想发生了毁灭性的改变。
靳北一时间想不出补救的办法,于是打电话给了闻自明。
闻自明仍是非常不满意他方才看似礼貌实则强势的态度, 甚至在最后直接拒绝了他, 虽然还未亲眼见到事实, 他预感这个男人并没有对江向笛好。
靳北这一次姿态放低了些:老先生。
闻自明虽然和童老年纪差不多,声音依旧有力, 带着一丝长辈的威严气魄:听你的语气,你这像是有求于人。
闻自明的语气不太好, 毕竟他得知了自己的小徒弟在对方手里受了委屈,没发脾气已经是不错了, 也没法保持和蔼可亲。
靳北没反驳:是的,我想请你帮个忙。
靳北并不怀疑闻自明,只是不太确定由他开口, 对方是否会愿意,闻自明如今因为一些小道消息向他施压,足够说明对方对江向笛的重视和关爱了。
之前江向笛第一次参加画展,闻自明特意为自己的小徒弟撑腰而主动参加造势,当时江向笛猜到了这一点后,虽然不明显,但还是很开心。
靳北说,我想给小江安排一个温泉馆休息度假,让他放松放松,他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了。
闻自明一愣:什么?
轻微抑郁和情绪片刻极端,没法画画,靳北想了好久,觉得闻自明一直是江向笛爱戴崇拜的老师,他说:所以我想请您回国,我会安排好时间。
闻自明皱起眉,话是对靳北前一句说的,十分严肃:这种事情不能被拿来开玩笑。
靳北声音染上了一层低哑:我不敢。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那只是个玩笑。
所以他如果能再见到您,心情一定会开心许多。
闻自明喜欢旅游,常年见不到人,靳北跟对方确认了位置后,安排了靳家的私人飞机过去接。
靳北不想让江向笛拖着这样的状态继续了,褚医生说江向笛恢复良好,江向笛本人也不会感觉到病痛,但是情绪低落来临前是没有预兆的,江向笛自己不知道,靳北却是日日胆战心惊,落在他眼里却是产生了一种密密麻麻揪心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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