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页
费律铭没有无畏的要求,大概是怕被赶出去,竟然浑浑噩噩地就地躺进了沙发,又乖又安静。
片刻后,冉秋晨抱着毛毯回来时,费律铭已经发出了极其细微的鼾声。
房间里的灯再次熄灭,冉秋晨躺在床上盖着鸭绒被,觉得热,调低了空调温度,又怕费律铭冷再把温度调回去。来来回回地折腾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依然黑漆漆一片,只是身边很热,摸过去是一条紧实平滑的背脊。
怪自己前一晚还把费律铭归为正人君子那一类,没想到对方根本是会半夜爬床的。
冉秋晨收回手,取手机过来看。瞬间亮起的屏幕让他眯了眯眼,身边的床铺也在此刻有了轻微的晃动。
是费律铭在动,不知道是他醒了还是只转个身。
冉秋晨看了时间,才凌晨五点多,又放回手机。心想就这样吧,以前一起外出拍戏,剧组经费紧张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和同伴挤着睡过大床房。
然而,就在此刻,一条坚实有力的胳膊搭上了冉秋晨的胸口,有点沉还热烘烘的。
这冉秋晨就有点不能忍,他抬手准备把费律铭的胳膊推下去。费律铭却发出了轻笑。
“你醒着?”冉秋晨惊讶地问。
费律铭淡淡地“嗯”了一声,听声音应该是酒也醒了。
他说,“你真狠心,让我睡沙发,那么短我能睡得好吗?”
“那你睡自己房去啊。”冉秋晨把被头往下压了压,脚下一蹬碰到费律铭毛茸茸的腿。
原来这个人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没有睡衣索性就脱个光光。
“可是我的房里没有你,”费律铭轻笑着,声音有晨起时特有的磁性嘶哑,“你在家里住的时候,我每晚都想破门而入,抱着你和你一起睡。”
“咦……”冉秋晨觉得牙酸,不自觉吸了口气。
费律铭却依旧没打算放过他,“还要做那种事,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
说着,费律铭伸手勾了勾冉秋晨的小指,然后又顺着小拇指摸到了无名指。在原本应该戴婚戒的地方摸索了一下,淡淡吐出口气,“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冉秋晨莫名沦陷于费律铭的磁性嗓音,竟贪婪地想听他说得更多,尽管对方每说一句他都要瑟缩一下。
“不该骗你结婚。”费律铭往前凑了凑,温热的气息吹进冉秋晨的耳朵。
终于又回到这个问题,两人一时都陷入沉默。
“可是不这么做我怕你跑了,我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都不肯正眼看看我,我怕你又突然消失,我再也找不到你。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费律铭的声音极轻,胸腔的振动透过鸭绒被传到了冉秋晨胸口。
冉秋晨不知道怎么接话,“我……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
“高三毕业时,”费律铭看似就在等冉秋晨这么问,他连忙开口,手指又往前探了一下包住了冉秋晨的整个手背,“毕业典礼那天,你就不在,后来去你家等,你也不在。”
冉秋晨的思绪飘到了高考之后的那几天。那时候外公身体一直不好,大概是为了让他安心高考,考前他去看望老人家的时候,外公还说以后演了电影一定请他去看。没想到,高考完后那天外公就住进了急救病房。
费律铭说他没去参加毕业典礼,冉秋晨想起来了,那些天他都在医院和家人一起陪在外公身边。
后来外公离世,父母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他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睹物思人,就搬去父母那边住了。
从那天起,他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翡翠园的房子,打扫打扫。
“你找过我?”冉秋晨不自觉翻转手心,任费律铭继续握着。
“毕业典礼那天想表白,攒了好多话想说,还在网上查了几家做小黄鱼的店,想请你去吃。”费律铭回忆少年时代,轻笑起来,“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
“后来,我不死心,那个夏天刚好有部经典话剧来巡演,我买了票,想请你去看,”费律铭紧了紧冉秋晨的手,轻轻叹息,“可你家院子一直是空空的,一整个暑假都是空的。”
“一整个暑假?”
“票子过期了,雨季也结束了,我还是去翡翠园那里找你,翻进你家的花园,院子里长满了荒草。刚开始我很笨,一个人去,后来就知道带把伞,那年的雨水太多了。”
不知道为何,冉秋晨听费律铭说这些有种淡淡的心悸。原来,他们曾在同一个时空有过这种微妙的交集。
“上大学后,我在S市这边,想忘了你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身边的男孩女孩很多,可没有一个像你。他们都不是你,我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费律铭又说。
冉秋晨也曾自认为是个暗恋高手,他的整个高中时代都在追逐邵晓明。他想过自己能成为邵晓明喜欢的人,他们一起玩闹,一起在晚自习后去“老妈妈奶茶”店里聊天。
可纵使这样,他也无法做到费律铭说的这般,把一个人默默喜欢到如此地步。
“真的吗?”问这话的时候,冉秋晨其实已经非常确定,是真的,费律铭从来不会说谎。
是啊,他从来不会说谎,从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就不会,现在也不会。那么他曾经在费家花园里对亲戚家弟妹说的那些,应该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