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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馥兰握紧掌心,却硬着心肠道,“连如厕都不敢,你还是男人吗!”
“娘,我怕……”
赵麒年说罢,季馥兰却缓缓起身,随后把铺在冰冷牢房里第草席撕掉一半,卷起来拿在手中,站在赵麒年面前,“你要是退一步,我就打到你不退为止。”
周围的犯人都在看笑话,吹口哨的有,起哄的有。
赵麒年越发瑟缩了。母亲不是没打过他,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赵麒年并不往心里去。于是现在,哪怕他看着母亲神情前所未有的严厉,却还是试探地往母亲走了一步。
季馥兰眼神一暗,当下举起手中草席,毫不犹豫地重重抽在赵麒年身上。
“嗷!娘!”
这是他娘打得最狠的一次,赵麒年当即疼的眼泪都下来了。
季馥兰也湿了眼眶,她手发抖,却依然站着,“年儿,娘年纪大了,不能护你一辈子。你妹妹也不能。你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保护娘亲和妹妹,咱们家只剩下你一个男人,你要是再没出息,谁也救不了咱们。”
她出身优渥,这几十年虽然心里备受磋磨,却并没有真的吃过什么苦。但这会儿,面对周围那么多恶徒,每每备受折辱时,季馥兰终于明白,女儿为什么要找人来打赵麒年了。
她的儿子,被保护的太好了。
赵麒年听完还在哭,季馥兰却不留情,他退一步,季馥兰就直接抽上去,不知道闹了多久,连旁边看戏的犯人都没了兴致时,赵麒年才鼓起勇气走到了尿桶边。
对面牢里的犯人故意使坏,对赵麒年动手动脚。
季馥兰抠掉地面一块砖头,递给赵麒年,“你给我打回去!”
赵麒年从小就欺软怕硬,当年那么多人围着雷守青兄妹,他见人凶,都不敢上手。如今面对这么凶恶的人,就更不敢了。
季馥兰也怕的要死,但是,为了儿子,她不能怕。
哪怕恶徒趁机一把扯过她的裙子,把她衣服撕了下来,隔着牢里的木栅栏对她动手动脚。
赵麒年呆住了。
“娘!啊——”他疯了似的,抓起季馥兰掉在地上的砖头往那人身上狠命砸去……
***
赵羡词睡得很不安稳。
翻来覆去,心里渐渐像压了一座山似的。
秦牧云轻轻拍着她的背,“羡词?”
“吵醒你了?”赵羡词声音有点哑。
秦牧云握住她的手,“是……在担心伯母和赵麒年吗?”
“……我……”赵羡词沉默片刻,重重叹口气,“牢里——牢里的日子不好过。”
她上辈子也坐过牢,在被押上流放之路前,在牢里待了一个多月。
那一个月,足以磨灭她的上半生。
也是因为那月余的牢狱生活,让她彻底从一个大家闺秀,变成了一个粗鄙的妇人。
因为在那种地方,你不够狠,就只会被欺辱。
从牢里出来后,哪怕是流放路上,她都没受过折辱,因为她够狠。
左右不过是一条命,每每有押送的官差见她美貌想要欺负她时,赵羡词总能拼死反抗。好在官差虽有坏心,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太过分,赵羡词才躲过一劫又一劫。
秦牧云感受到她的不安,把人拥进怀中,“明日,我们给爹传个信儿,看能不能打点一下,好不好?”
赵羡词沉沉一声叹,捂脸闷应了一声。
“我真的不想管他们,为什么要自投罗网。”她说,“我真不想管,我都自身难保了……”
她重复了很多遍,秦牧云只是耐心的轻拍她的背,应着道,“我知道,我知道……”
“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赵羡词说,“最后一次,出来后,我绝不再管他们。”
秦牧云忍不住轻叹一声,“好,最后一次。”
结果第二天,送信的人半途又回来了。
“两位小姐,不好啦。秦大人被钦差大人软禁了!”
秦牧云赫然起身,“什么?!”
赵羡词忙握住她的手,替她问道,“岳父大人怎么样了?”
“只是软禁了,有吃有喝,就是我们见不着。”梁春急匆匆进来,“二小姐、秦小姐,你们放心,秦大人无恙。而且,那位钦差待秦大人很好,只是不让他插手南省的事。”
秦牧云心慌不已,问道,“来的是哪位钦差?”
“我打听了,钦差大人姓程,据说也是扬城人士,和秦大人交情很深呢。”
“程?”秦牧云怔怔的,神色渐渐复杂起来,“和我爹交情深?”
赵羡词跟着心里一咯噔,“程家?莫非是——”
“程铎。”
程家家底深厚,程铎情场失意后,竟官场春风得意。
春闱登榜,进了翰林院。
京中事发后,程铎被任命为南省案钦差,负责纠察南省知府杨参和赵家之事。
“我来时,周府已经被抄家收监,周侍郎被判秋后问斩,其余一府人等皆流放。季太傅自请辞官,原本季家被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录用,但皇上仁慈,念及季太傅的情分,只让季家贬为庶民。周家也是功勋深厚,儿孙也只是流放,没要性命。至于伯父您本家——”
程铎皱眉道,“至今为止,秦家皆被软禁。我来之前,皇上的意思,也要把您软禁了。”他话一顿,踌躇再三,还是问道,“秦小姐当真嫁给了一个姑娘?那赵康竟真是赵家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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