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骨余戮[刑侦]——希鹿鹿(60)
他看着手机上的日期今天就是大年夜了。
旁边的于戮正睡着,耳边动静逐渐响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聂铮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弯起嘴角,摸了摸他脖颈处的创可贴,有些不忍心叫他起床,过了半晌才俯下身子,轻轻贴进他的耳朵:起来了。
于戮闻声嘴巴微动,挣扎了两下,眼睛睁开一条缝,昨天窗帘没来得及拉,冬天的阳光立马就照了进来,有些刺眼。
又往聂铮那儿扭动了两下,他才缓缓坐起来,还有些没缓过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嗯聂队,今天去哪儿昂?
聂铮嘴角的笑缓不过来,用手遮了遮:除夕夜,去我爸妈家。
过了几秒,他又纠正道:咱爸妈。
于戮登时精神了几分,顶着腰疼从床上跳起来,脸红了些,耳垂发热。
聂铮的父母就在这个城市,开车过去路不远,聂铮和他们倒也不算常联系,毕竟找了个常年奔波在外的工作,这回过年不被临时叫回去都是烧高香了。
他也问过于戮要不要去看看于戮的爸妈,怎样也算打个招呼。于戮含含糊糊算是答应了,不过也就只是今天去送点年货,他连门都不想进。
两人起了床,一如往常是于戮在做早饭,心情依旧不错,动作也不算慢:感觉时间过的很快啊。他看了眼正飘着小雪的窗外,手被碰了一下脖子,才想起绷带前两天已经取下来了。
嗯,聂铮坐在座位上,长舒一口气,距离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明明每一幕都还恍如昨天,太快了。
快到还没回过神来,该死的家伙就已经死了。于戮并不知道林烩到底在那之后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前几天聂铮就告诉他,这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于戮哈哈一笑,转身端着两个盘子放到桌上,上面的鸡蛋培根热腾腾的,还多弄了些芝士之类的东西,平添几分高级感。
之前倒也收到些年货,不过八宝饭之类的东西当早饭总觉得太腻,就没被于戮相中。
吃了饭,聂铮给于戮缠上厚厚的围巾,两个人提着东西准备去于戮父母家。
要不要再多带点?本着孝敬伯父伯母的心的聂铮看着于戮准备给自己父母带的东西。
够了,这么点够还了。
于戮坐上聂铮那辆白色的小轿车,路上一直发呆看着窗外。
沿路上是各种卖年货的小摊,几个还没关门的门口生意不算冷清,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薄薄的雪地上留下混乱的脚印。
外面的飘雪点缀着气氛,几朵腊梅花参杂其中,加上那些拿着春联烟花往家里跑的人,渲染得红火。
正好红灯停车,聂铮看了眼他,这小孩子眼神里似乎藏着几分纠结,在发现自己被看着后马上就不见了。
还记得刚开始的你吗?聂铮开着前方,不经意间提起。
嗯?于戮愣了一下,被手撑着的脑袋瞬间正了正,当然记得。他苦笑两声,倒不是觉得有多么不堪,但现在看来真特么羞耻。
那时候你为什么决定瞒着我啊?快绿灯了,聂铮精神多集中了几分在路上。
于戮听到这份上也明白了,笑了笑,正正身子:害怕呗,万一聂队你知道了就不要我了怎么办,伸了个懒腰,那时候不信我的人可太多了。
在林烩被捕后的那几天,他顶着于某这个名字上过一回新闻,才算是彻底洗清了冤屈,总算又成了个活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你。今天不知道是到了什么霉,又碰到个红灯,聂铮无奈踩下刹车,外面雪大了些。
我哪知道,于戮把箍着自己脖子的围巾取下来叠好放在了一边,嘴上带着笑,这不担心唯一一个喜欢的人跑了嘛,倒时候不得哭死。
话说聂队,他自己对这个话题提起了些兴趣,现在想起当时那个委屈巴巴的我,有什么感想吗?他笑眯眯地看着聂铮,总想引他说出些有意思的话。
聂铮看了眼面前,红灯暂时跳不回来,他手悄悄松开方向盘,一个吻落在于戮脖子上,又往上攀,咬住他两片唇瓣。
于戮一时感觉呼吸困难,直到那短暂得仿佛一触即离的瞬间过去,他喘了两口气。
这就是感想。聂铮继续看路,这个红灯意外地长,嘴唇还能感受到方才棉柔的触感和余热。
还没过几秒,于戮揪了揪聂铮的衣角,手肘遮住通红的脸部,依旧挡不住从脸颊到脖子泛出的红色。
露出来的眼睛满满写着两个字:还想
聂铮笑了笑,这次比上次时间长些了,手撑在于戮大腿根部,轻轻地、慢慢地,像在抚摸一件艺术品。
于戮突然发现,自己这是在作死。
这个吻直到后面的车不耐烦到按喇叭了才结束,他几乎换不上气了,仰起脖子大声喘气,顺便后悔一下没多带几个创可贴。
聂铮若无其事地继续开车,很快就到了,于戮提着东西下车,剩下的路要步行,虽然上一次走那条路是多年前了,但他还是清楚记得。
不负责的父母,再怎么说也是父母,生他养他,不管时间有多短暂。
不过要是这一切,包括在各处流窜居无定所的日子,都是为了这会儿碰到聂队,他也毫无怨言了,某种意义上还得感谢有这样的父母吧。
于戮敲响了门铃,一声来了!的女声过后,门很快被打开了。
躲在一旁看着的聂铮都能想象出这位女士现在震惊的神情了,过了会儿,于戮嘴里憋出一个字:妈,又犹豫了片刻,新年快乐。他把年货交到这人手上。
两人站在门口,久久没有交流,于母脸上有一道伤口,看上去有些年岁了。
于戮张望了半天看只有她一个人,问道:另外个人呢?
见对方摇摇头没说话,他马上明白了什么:终于离了?
于母点点头,这人身上似乎骨子里带着点彪悍,房间里挂着工作时穿的西服。
于戮继续看着她,感觉也没什么话说了,叹了口气:走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停下,我过得挺好,你注意安全哈。
快步往前走,逐渐变成了跑,很快就没了踪影。
聂铮躲着的位置恰好两个人都能看见,他亲眼看着于母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愣了几秒,把凌乱的头发掖到耳后,关门回了屋子。
再一眨眼,于戮已经跑回自己身边了。
不多说说话吗?聂铮问道。他也不知道于戮那个停步里带不带着哪怕一点的不舍。
不了,于戮笑笑,身上厚重的衣服使得他跑这两步都出了些汗,都跟陌生人一样了,往回看还能留下什么。
还不如他看着聂铮,笑得轻松。
聂铮回赠了一个笑容,拿出车钥匙,两人上了车,准备去聂铮家了。
聂铮跟父母提前说过找男朋友这事儿了,于戮也跟他们通过话,这二老倒也没骂不孝子什么的,算看得开的,反正这儿子一个人在外头挺好,爱怎样怎样吧,更何况多了的这个儿子跟他们还挺聊得来的。
是的,聊得来,聂铮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于戮是怎么和自己这两个在大学给博士生讲过课的父母聊上天的。
怎么说呢,好歹是能捣腾出高中压轴题的人,聂铮也只好把这一切归于于戮强大的自学能力。
到了父母家住的小别墅门口,聂铮把车停好,打开后备箱取出全部的年货,于戮跟着帮忙,在聂铮确认还有没有遗漏的时候,仰头看着还没停下来的小雪,嘴里呵出雾蒙蒙的白气。
紧张,贼特么紧张。
这不就是见家长吗啊啊啊啊!!!
两个人拎着一大堆东西站在家门口,聂铮轻轻按下门铃。
二老很快来开门了,聂母跟聂铮对视的时候什么反应也没有,倒是看到一旁的于戮,亲切地笑了笑。
聂铮:
这什么情况。
于戮:
不是,聂队你听我狡辩啊呸解释。
行了你们两个别眉目传情了。聂母接过年货,往正对视的两人中间挥挥手。
稍微收拾了一下,聂父把两个人的围巾取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今天过夜不?房间给准备好了。
聂铮点点头:没临时任务的话。
话音刚落聂父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空房间只有一个了,单人床。
话是对聂铮说的,但于戮清楚地发现聂父刚刚眼神对着自己。
于戮:???两眼瞪得大大的。
聂铮轻咳了两下:爸,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聂父拿出两卷春联,来小于,还有你,过来帮忙贴春联。
聂铮:
这神奇的区别对待。
*
终于把各种气氛的事儿处理好了,一家四口坐在餐桌上,聂母时不时笑吟吟地跟于戮聊天,说些聂铮都一知半解的话。
于戮:当年那堆奇怪的教辅真特么没白看。
当然他也没多少懂的,浅显的话能说几句,深了也只有请教的份,也不知二老是看上他这好学的精神还是稀罕他有张能说会道看气氛的嘴,教学起来格外得劲儿。
爸、妈聂铮半敛着眸,嘴里的饭不怎么香。
至少这二老没来一句上一边儿去让聂铮吐血,看自家儿子醋意满满,眼神也就回过来了。顺便帮脑子快宕机的于戮解了围。
你们两个接下去怎么办?聂母吃了口饭问道。
我想想办法读个大学。还没等聂铮说话,于戮抢先把想法公之于众。
嗯?聂铮的懵逼显而易见,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决定。
于戮哈哈一声,定定看着聂铮,告诉他自己是认真的。
也不能总蹭吃蹭喝吧,现在这学历也找不着什么好工作,往上读读,万一呢。于戮捧着盛饭的白瓷碗,拿着公勺先给二老舀了些菜,再给聂铮夹了两块鸡肉。
聂铮楞楞地道了声谢谢,看自家父母一声你看人家多有出息呼之欲出,又咳了两声:挺好的。
闲的时候再帮聂队破破案子?于戮笑嘻嘻的,心情不错。
聂铮不知怎的有些放心了,轻轻点头。
*
刚吃完饭没多久,二老靠在一起看着春晚,聂铮和于戮被方才传来的爆竹声和烟花升天的声音吸引到了窗边。
于戮手里拿着聂父给的一小杯白酒,在手里晃荡,时不时小抿一口。
聂铮表情有些担心。
哎呀没事儿,于戮把送到嘴边的酒杯放下,大过年的嘛,偶尔喝喝。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开成一朵盛开的花,耀眼而璀璨。身后是春晚的倒计时。
三。
二。
一。
聂队,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跨年时候的吻,似乎有了些别的韵味。
*
此时的二老:这两个人是不是忘了还在客厅了?
第89章 番外2 有关医生
于戮坐在聂铮那辆车的驾驶座上,拿了旁边的水拧开,犹豫了一会儿,没喝,直接放回去了。转头看向车窗外面的建筑。
他本来想下车去接的,转了一路没找到能停的车位,只好坐在车上等人。
看向窗外,已经入夏一段时间了,学生们放了暑假,这几天急剧升温,出门一趟要死了似的。
等了一会儿,一个人影逐渐靠近他,手遮着头顶上的艳阳,于戮把车门解锁,那人赶紧上了车。
这天气特么怕不想把人热死。乔小治关上车门,吹着空调瞬间感觉活过来了。
于戮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丢给他一瓶水:猪医生,我来接你你感不感动?
乔小治接住水,边拧开边朝他翻白眼:去你的感动,我谢谢你没把聂队带过来喂我狗粮吃。说着用水瓶子砸了一下于戮的脑袋。
车慢慢启动,于戮开离了这里,用手摸了摸被砸中的地方:聂队还有点事儿要处理,晚饭的时候回来,你先去我家呆着。
乔小治:
还是逃不过吗。
无语了几秒又发现不对:你已经把聂队家当你家了是吗?
有什么不好?于戮心里想着聂铮,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爬,收也收不回去,狗粮吃饱省顿午饭钱。
乔小治心想果然欠抽的人不管过了多久还是一样,默默安慰自己身体刚恢复不能多动。
诶你有驾照吗就上路?
猪医生你看我是那种把你的生命当玩笑的人吗?
乔小治想起了抓林烩的那天晚上:不是吗?
于戮:
林烩死了。于戮原封不动地转达这个消息,稍微正了正面色。
乔小治愣了一秒,点点头没说话。
一个红灯于戮停下来,恰好正着前窗来了道阳光,照在两个人脸上。
都还年轻。
不过猪医生你是真的狠,于戮过了会儿又带动气氛,林烩假话连篇,唯独沈余的认罪书还真在你这儿。
乔小治冷哼一声:我不得活命吗?
于戮歪了歪脖子,身后这个人是案件的受害者,因为林烩丢了工作,还被彻底卷进这个案子,将近四年啊,终于得以脱身。
那猪医生,你老实告诉我,绿灯了,于戮踩下油门,微眯着眼,为什么在林烩教唆下被杀的第一批人,里面有当时最常去你那边惹事的啊?
乔小治抬眼看着他,没说话。
于戮没听到回音,鼓了鼓腮帮子,刚想开口接着套话,乔小治坐了坐正:用得着你神神秘秘套话吗?给老子有话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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