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世子的代嫁男妃——桑奈(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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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当爹了
琴行密阁屏风后, 烛火静静燃烧着,将人影投到密阁屏风上,放大了两三倍。
整整一上午, 商玉州不曾见屏风上的影子动一下,只有那烛火摇曳的时候, 屏风上的影子随着烛火晃了晃
那人就如同一尊雕塑一般, 一动不动,目光似乎看着哪儿。
商玉州总感觉,他印象里那个寡淡冰冷到没有一丝烟火气的人又回来了。
暗阁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谋事的大堂,大堂里坐在商玉州的心腹与拥护他的大臣。
而屏风后坐着冉清谷。
他此刻的身份不方便见那些大臣, 更不方便让那些大臣知道他就是成王世子妃, 所以用一扇屏风隔开。
大臣们都知道三皇子背后有一个高人, 却不知高人是何许人。
方长弓手在墙上挂着的那幅图上比划着,图上写了几位朝堂官员的名字与各类势力分割。
他恺恺而谈:太子因成王世子失去了监国之职, 二皇子势力大增, 太子必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立功,因此,我们只需要让太子不能立功, 如有可能,要在各处安插上我们的人, 方便成事, 一旦太子倒台,我们可乘虚而入, 收揽□□的人心,届时便是我们成事之时。
一个老臣摸着胡须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很妙,太子一旦倒台, 二皇子一党绝不会容太子一党,若□□想活下来,必须要找新的依附,如此只剩下三皇子与六皇子,六皇子母家是刘家,势大,必然不会给很高的筹码与这些大臣,现如今只有无甚依托的三皇子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另一大臣点点头:可万一失败呢?
方长弓微笑:万一失败,是太子与二皇子之争,关我们何事?再有者,北夷可汗与我们达成共识,他愿意出兵帮我们成事。如若暴露,可先退兵西北境,那里有我们的兵马,再杀回京都又有何难?大丈夫生于世,当轰轰烈烈,岂可史书里,未有一笔?
几人赞许的点了点头。
方长弓眺向三皇子,三皇子目光透过眼前幽若的烛火,落在了屏风的影子上,而那影子一动不动,头低垂,似乎在盯着什么看。
他脸色一沉:殿下,您觉得呢?商玉州眺向冉清谷:高人,你觉得如何?
冉清谷毫不留情说:蠢。
此言一出,几位大臣脸红脖子粗,方长弓更是脸色冷沉难看:那你觉得如何?
冉清谷坐直了身体,端起桌子上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其一,太子失去了监国之职,他定要找机会立功,恢复监国之职,而二皇子向来刚愎自用,如同猎豹,一旦看到猎物有了破绽,必定咬住不松口,所以根本不需要我们阻止太子立功,二皇子也会阻止,我们有必要暴露自身,去为他人做嫁衣?
其二,一旦太子倒台,你觉得以皇上的个性,会为下一个储君留下后顾之忧吗?所以太子一倒台,皇帝必定会杀光太子余党,一来惩罚他们辅佐不力,二来为自己另一个嫡子也就是二皇子肃清障碍。这也是为什么□□会拼了命的去保太子,所以根本轮不到我们去收买。
商玉州一拍扶手:不错,这是我父皇能干出来的事儿,更何况他那么疼那个肥猪太子大哥,怎会轻易让他倒台?
冉清谷不置可否: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捧杀。
众人不解:捧杀?
冉清谷点头:是,皇上虽疼爱二皇子,但更是溺爱太子,现如今太子任何一方面都不如二皇子,我们不如顺势捧二皇子,到时候天下人皆知二皇子劳苦功高,在太子眼里就是二皇子欲要将他取而代之,那时,太子还能坐得住吗?他一旦坐不住,那将是兄弟阋墙,手足相革。而我们只需要坐收渔利
方长弓:那万一是太子杀了二皇子呢?
冉清谷低着头,看着自己左手,摸了摸那血玉扳指:捧杀,捧杀,捧就是杀,到底是太子杀二皇子,还是二皇子杀太子,对我们有区别吗?反正最终,我们两个都是要杀的。
众人暗暗惊叹。
听这人说话,经常气力不足,听那声音就是个病弱之人,可他不经意间说的话,重若千钧又寒芒刺骨。
如果我推算的不错,这事情年底前就会有结果,那时,便是我们起事之时。冉清谷淡淡说,是成是败,还是要战场上打一打的。
无论是太子杀了二皇子,还是二皇子杀了太子,赢得了的那个最终都会对三皇子下手。
那时是成是败,是马革裹尸,还是脚踏白骨笑王侯,都是要走一遭的。
商玉州赞许点点头:清谷说得不错,如今的局势对我们并不明朗,大家先回去准备,将来我们还有很多场硬仗要打。
几位大臣点点头:谨遵三皇子令。
在那些人走后,冉清谷才起身,从屏风后走出来。
他冲着商玉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告辞。
商玉州突然开口:你算来算去,好像少算了一步。
冉清谷不解回头,满眼狐疑。
商玉州:你只算太子与二皇子,你有没有算过商容与?他在将来大争之世,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会帮谁,或者他会对付谁?亦或许他是否要拥兵自立?
冉清谷:他谁也不会帮,谁也动不了他。
也许将来,他再见到商容与时,是兵戈相向。
以沉默,以刀剑,或者以其他
商玉州嗤笑:是啊,毕竟他手里有兵权,那才是大溯的命脉。清谷,你今日为何出手如此之快,想出这样的损招来对付太子二皇子?
冉清谷神色恹恹:没什么,我本想等着二皇子自己乘胜追击,逼迫太子,但没想到他那么不中用,不如我们帮他出手好了。
恐怕不止如此吧?商玉州脸色沉下来,一字一句,你不想让商容与越陷越深,无可自拔,因此想早点解决这里的事情,这里的事情越早解决,你也就越早不用欺骗他,他便会早点知晓你的身份,自然不会再无可救药爱上你
他苦笑:看吧,没有人比我更懂你,你我才是一个世界的,商容与他什么都不是。
其实他也不是很懂。
他认识冉清谷这么多年,冉清谷做事只考虑结果,从来不为别人考虑。
就连对他的姨母冉裳,他直接弄瘫了冉裳的丈夫白国公,他想到的从来就是不能让白国公伤害冉裳,他下手从未考虑过冉裳的感受,毕竟白国公是冉裳的丈夫,对于一个丈夫瘫了或死了的女人来说,她心里又该如何接受这件事,外人又会如何看待她。
甚至
他在代嫁时,明知道是诛灭九族的事情,一旦事情暴露,冉裳白毓都会死,就算不死,那也会是亡命天涯,他也义无反顾去做了。
因为他需要入京复仇。
在面对他这个救命恩人时,他答应帮他杀了太子,也愿意助他成就大事。
此番如此激进设计太子二皇子,只是因为他觉得时机成熟,可以成事。
他从没考虑过,他这个皇子将来上位成功,是以乱臣贼子的身份,还是以国之储君的身份。
对他而言,目的是唯一,过程不重要。
可就这么一个从不留后路,也不曾考虑过任何人感受的人,竟然担心商容与越陷越深
冉清谷推开密阁的门,淡淡说:我先回去了。
商玉州没阻拦:路上小心。
冉清谷提着裙角朝着阁楼下走去。
在冉清谷下了最后一节阁楼木质楼梯时,商玉州站在扶手处问:清谷,你是不是喜欢上商容与了?
冉清谷刚要落地的脚一顿,裙摆太长,比脚先下地。
他凝滞一瞬,脚下了地,踩在了先落地的裙摆上。
他说:我不知道,我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不用努力证明自己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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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琴阁,已经快晌午了,街上熙熙攘攘。
冉清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他不想回王府,但不回王府,他无地可去。
走着走着,他便走到汜水河桥头。
那位百岁的老叟依然在卖面,他揉面的样子认真又闲适。
冉清谷提起裙摆走了过去。
老叟的重孙子微笑着赶客:夫人,不好意思,今日二十份长寿面已经卖完了,今日不做了。
冉清谷微笑着:不好意思。
他刚要走,那位老叟喊住他:这位夫人,今日的面食准备多了一份,但没多出多少,只够半碗面,您如果不介意的话
冉清谷提起裙摆在长凳上坐下:我不介意。
老叟笑了笑开始揉面。
等冉清谷那份面端上来,其他客人已经走完了。
老叟摇着蒲扇:您是我见过的第二位端庄贵气的夫人,上一个夫人可比你幸福多了。她生辰是他丈夫陪她过来的,还不许别人吃,说是会分走她的福分。
冉清谷拿着筷子拨弄着面条:是吗?
老叟笑了笑:是啊,我百岁在这里摆摊,如今一百二十岁,二十年里头一遭见过那么温柔的丈夫。你说,那位夫人该有多幸福
冉清谷抬眼:是啊,那位丈夫,本该也很幸福。倘若他的夫人是他的夫人的话
他说到后来,声音低到自己都听不到。
老叟耳朵不好,没听清楚冉清谷的话,还以为他不说了,笑道:嫁人啊,就应该嫁那样的丈夫,娶妻呢,就应该娶那样的妻子,这样走在一起才是神仙伴侣,这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必定是人中龙凤
冉清谷沉默。
其实在所有人眼里,商容与那样的天之骄子都应该找一位良妻同他相携一生。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放下筷子,对老叟说:谢谢,我吃好了。
老叟微笑送人:生辰快乐,慢走。
冉清谷再次道谢:谢谢。
他又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朝着王府走去。
等他走到腿酸了,依然还在街上,人群来来往往,一股香甜味从街道的铺子里传来。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家写着三素斋的糕点铺里宾客络绎不绝。
铺子门敞开着,里面的客人在糕点架子上挑选着什么糕点。
那香味在半个多月之前,他几乎能天天闻到。
商容与每次下了早朝都会为他带这里的糍米糕。
这里离王府很远,他每次带回去的都是热的。
冉清谷驻足失神了会,便继续朝着王府走去。
一个街边吃面条的大饼脸子男人看着冉清谷:那那人不是
另一个人冷嗤:土包子,那是世子妃。
大饼男子错愕:他怎么可能是世子妃?世子妃叫白毓,他是个男
另一人打断他:你敢直叫世子妃名讳,不要命了?
大饼男子:你们不会见到的世子妃长这样吧,可白毓不长这样啊
另一人:说得你见过似的。
大饼男子:我见过啊,这人我也见过,他明明就是个男子呀
另一人:你眼瞎吗?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这话落在正在街边经过的,豪华马车里的人耳朵里。
车内女声响起:将这人带到府上,我有事亲自问他。
那女子定定看着冉清谷消失在角落里的身影,以及从三素斋出来的商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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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清谷背影刚消失在角落里,商容与便从三素斋里出来。
那店小二点头哈腰冲着商容与说:世子,我们知道您这是为世子妃买的,我们特地用了最好的金丝线包好,您看着绳结多好看,我们还为您写了
商容与没等那店小二说完,便烦躁拿着那油纸包走了。
商容与回到王府,不知不觉走到沉鱼阁门前,刚要跨过眼前圆形门,他顿住脚。
此刻,他突然后知后觉想起来,他把人家当个宝,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甚至恨不得他滚得远远的,再也别进她沉鱼阁。
他商容与是谁啊,从小要什么得不到?至于舔着脸去求一个心肠比石头硬的女人吗?
离开了白毓,他又不是不能活,外面有大把大把的女人等着他呢
他看着手里散发着清甜香味的糍米糕,狠狠的捏紧,随手一掷,扔到了花木掩映的园林里。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沉鱼阁。
冉清谷一路走回王府,因王公贵族现下流行厚底女鞋,现今他的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钝疼得每走一步就像是被腐朽满是铁锈的钝刀割了几刀。
好在沉鱼阁就在眼前了,穿过廊桥就是了。
他扶着廊桥护栏上的石柱走着,
一抬眼,商容与从廊桥的另一头走过来。
这廊桥是去沉鱼阁的必经之地,商容与去沉鱼阁找他了吗?
商容与见冉清谷手扶着护栏,慢悠悠的走着,走一步脸上露出痛色,似乎是脚上有伤。
他快走了两步,想去抱他回沉鱼阁,只是
他突然想到这个人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他的前妻。
而且这一切都是这个人提出来的。
而他呢,在这人受伤脆弱时,总是护着他,巴巴的舔着脸生怕他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可惜他商容与从头至尾一颗真心交上去,人家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甚至还吐了一口唾沫,嘲笑他幼稚可笑!
他驻足,收回手,冷着脸问:怎么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不管你将来如何,你现在依然是世子妃,你丢人无所谓,别丢了王府的脸。
冉清谷放开护栏扶手,站直身体,毕恭毕敬:是。
商容与并不是指责冉清谷扶着护栏走路丢了威仪,而是觉得冉清谷没道理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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