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恹恹的团宠——叶煜子(53)
涂年抬头,微风缓缓吹过,两人相视。
后来一切都乱了,直到现在,兜兜转转了几圈才又回到了这故事的原点。
涂年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再也不能出门了,甚至有时候走路都得要人搀扶着。
大家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气氛也压抑到了极点。
涂年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下巴削尖,原本就小的脸这会真就巴掌大小,烛酒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肉早就不见了踪影。
每一次检查报告的数值都能让涂宙和金离黑了脸,烛酒更是没了笑脸。
算了算里头比较潇洒的还是涂年了,不是因为什么留下来的才是最苦的,实在是因为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睡着了之后连个梦都没有,想焦虑都焦虑不了。
这天,涂年起了个大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他的精神格外的好,以往早上都得各种赖床,就算是被强行拉起来投喂也都是一幅恹恹的状态。
今天倒好不过七点多,冬天的太阳出的晚,这会太阳都还没升起他竟然起床了,像打了鸡血一样。
披了件外套就往楼下走,现在的他行动的确是有点不方便了,特别是下楼梯的时候,看不到楼梯这件事就让人有点烦躁了。他在楼梯口站了一会,想来是大家都清楚他的作息了也没人能料到他能起这么早,所以一大屋子的人这会却一个都没看见。
想他以前别说这短短的一层楼梯,就那四五层的楼梯好吧,他也是用走的慢慢走下去的,有时候走完还得喘会,不过好歹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正踌躇着,想着要不扶着楼梯慢慢摸索着走下去的时候,就听到烛酒略带诧异的声音。
年年?
涂年往声音来处看去,说道:快来扶我一把。
一个人走这个楼梯还是觉得有点虚虚的。
不用他叫,烛酒也已经两步跨做一步跑到了他身边,直接将人抱了下去。脸色却难看的紧,好在他不放心涂年一个人在家,特意回来看看。
涂年用手指将他紧皱的眉头按平了些,一天到晚皱着眉,你是要养皱纹吗?
他的小动作并没有让烛酒分心,他问: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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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涂年摇了摇头, 没有不舒服,精神好得很。很久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了。
除了昨晚上他又做了个梦,这个梦有点寒碜, 就一个光团一直绕着他飘来飘去,梦里他都给看困了,就这样看半宿, 终于在要醒来的时候那个光团碰了碰他的额头。
虽然不知道它在干啥, 但是莫名就是觉得很安心, 在之后就醒了。
只是做梦的事还是不要再说了, 平添麻烦。
但是他的话并没有让烛酒安心,胸口那块肉反而揪了起来, 从早上开始他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但是又说不出一二, 只是无端的心惊肉跳。
把涂年安排妥当之后,他就联系了涂宙,有点不太对劲。
在等涂宙他们赶来的过程中,烛酒准备了早餐, 不过只吃了一点他就喊着吃不下去了, 肚子大了不少胃口却越来越小。
吃过之后就开始犯懒, 想要去懒人沙发上躺着晒太阳, 或许是因为烛酒在身边他连这一两步路都觉得遥远极了, 赖皮一般地勾住烛酒的脖子,好酒儿, 我想要去那边晒太阳,你抱我去吧~
懒死你算了。涂洪道。
他早上本来就打算过来,接到消息之后更是马不停蹄往这边赶。
不过他是门外汉,左看右看都觉得涂年现在的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 像是好转了一样。
涂年喊了声:三哥,你怎么来这么早,来蹭饭吗?
涂洪:你个小没良心的,你三哥我是那种人吗?不过我还真是没吃早饭,我去厨房找找吃的。
一直没有做声的烛酒这会应了句,告诉他冰箱里有吃的不过要拿出来热一下。
边说着将涂年拦腰抱起,走到窗户旁的沙发上,这会太阳不过刚刚升起还没什么温度,只是那个金黄中掺了点橘的颜色看上去就很温暖。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烛酒在后涂年在前,以便于他能够收获一个免费的肉垫。烛酒用双手环绕着他的腰,用手拥着他的手,温热的手将那凉意隔绝在外,涂年调整了一下位置将全身的重量都给了烛酒。
冬日的早晨略显宁静,他们的院子里种了几棵连涂年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树,他暂时还没见过他夏天的样子,但是冬天却是很漂亮的,叶子像是火烧般的红,摇摇欲坠地挂在树梢上,一阵寒风刮过地上就能留下很多的红,但是不管怎么掉树上依旧还是层层叠叠的。
酒儿,那树夏天好看吗?
烛酒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说道:好看,夏天很绿,全是叶子密不透风,树下很是清凉。
涂年望着那棵树,眼中带了点憧憬:那我们夏天就在树下支一张桌子,要那种石桌,傍晚的时候就在树下乘凉。你再买一把蒲扇给我摇扇子赶蚊子,我就给你讲故事,或许还有机会能听到我唱歌。
想到涂年的歌,他忍不住勾了唇角,你的歌是无价之宝,日常不能随便唱。
涂年眯了眯眼,转身看了他一眼眼神危险,我总觉得你话里藏话。
心虚的人才会这样怀疑。
如果有那个夏天,那一定是最美的夏天。
说不过他的涂年恨恨转身,蓝色的天空中一只鸟儿划过,给这寂静的早晨带来了一丝生机,他的眼神跟着鸟儿转,用手指了一下,分享给烛酒,快看那有一只鸟,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大冬天的,做鸟也难啊。
嗯。
烛酒轻声应着,只是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怀里的人,眼中是淡淡的温情。
涂洪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美好得让他不忍出声打破。
三哥,你吃完了吗?涂年发现了他,见他站在门框那发呆,有些不解。
回过神的涂洪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心里祈祷着年年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随着时间过去,太阳晒得人暖阳阳的,涂年靠在烛酒的胸口上,这么适合睡觉的环境他竟然有点睡不着,他偷偷把手放在胸口处,心跳好快,周围一安静心跳声就像打在耳膜上。精神也好到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就像那种熬了一个通宵,身体很累了,但是就是莫名亢奋,走到大街上都想嚎两下。
涂年也觉得有点奇怪,脑中好像有根线不断被拉扯开来,绷得紧紧的,再拉扯下去终究会被拉断。
像是预感到什么,涂年转过头来捧着烛酒的脸,和坐在一边看热闹的涂洪对视一眼,很久他才笑道:三哥你再去厨房找点吃的。
涂洪:行、行吧。
他假装戚戚然地走到厨房,只是一到两人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脸色就沉了下来,靠在冰箱上吸了口气,眼眶微红。
烛酒背靠着涂年可能没看见,但是他看见了,看见了涂年眼中的怔愣,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舍与藏在深处的恐惧。他环视了一圈,那眼神就像是在和所有告别一样,他不知道涂年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还能带着笑脸。
就算涂年没有说话,他怕是自己也会离开,他受不住了待不住了。
涂洪一离开,涂年就吻上了烛酒的唇,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梦里的烛酒太苦了,海枯石烂、八荒移位他却是始终还是孤生一人。
烛酒藏在涂年背后的手慢慢握紧成拳,压抑着心中那毁天灭地的情绪,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他道:今天这么主动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
可能要犯个大错了,先讨好一下你。
烛酒沉默,唇齿相交,所有的话都被藏在心中,涂年又道:男人大早上难免不由脑子做主,酒儿你就从了我吧。
这一从的结果就是涂年手脚发软,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中,藏着那耳尖都透着的红。
等我。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才闷声说了这么句话。
好。
不一会大部队也到了,一起来的还有金离。
几个人看见涂年把头埋在烛酒胸口,还以为他睡着了一个个压低了声音,其实现在涂年住医院会比较方便,但是不管是烛酒还是涂宙他们都有点舍不得,他有多讨厌医院大家都知道,要不是上次突然的昏迷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在医院住那么久。
涂年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大家,微肿的嘴唇很快就暴露了他们刚刚的行为,还好哥哥们善良,只是瞥了一眼就转过头去,没有捅破。
秉着他们不说就没有发生过的心理,涂年从烛酒的怀里站了起来,说实话他现在有点热,就是很燥热,恨不得把衣服脱了站外头吹冷风去,烛酒更是像个暖炉一样,这就有点待不住了。
不动声色的走到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这个位置的窗户开了一丝小缝,风能透过缝隙吹进来,虽然如杯水车薪,但是总好过没有,哥,你们来啦。
嗯。涂荒瞥了一眼涂洪,这货来得怎么这么早,又过来蹭吃蹭喝,下次记得把他赶出去。
涂洪当即就不干了,两人冷嘲热讽战况那叫一个激烈,涂年插科打诨,瞬间把战局搅得更乱了,剑拔弩张之时涂宇轻轻一句话,几人立刻停战,乖乖坐在一边,只敢用眼神对战。
因为涂年的原因,比较常见的医疗器械这儿都有,也省得两边到处跑。
涂年坐在这间屋子的时候感叹了一句,这是把医院搬家里来了吧。
涂宙瞥了他一眼,难不成让你去医院大喊大叫。
说着也不看他,金离过来帮我一下。
金离还在打量涂年的肚子,眉头皱得死死的,像是不知道该咋办,听到涂宙的声音才满过去。
两个人一通操作之后,涂年又被按着一通操作,之后就被赶了出去。
等检查结果的时候尤为难熬,就连涂洪和涂荒都打不起了,只是偶尔互呛两句。
楼上的涂宙和金离看着报告一脸严肃。
金离舔舔唇,艰难道:天,这肾上腺素超临界值多少了
涂宙没有说话,饶是他这会盯着检查报告也有些无措了,他有很丰富的医学知识,贯穿古今,甚至一些人类不知道的东西他都一清二楚。在医学这一行当他自认很少人能够与他齐肩,他经手的病人更是数不胜数,有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有疑难杂症、有别人怎么努力都攻克不下来的、还有病重垂危的
可以说什么样的病人他都见过,涂年这个在他这里也不过是一个攻克不了的疑难杂症而已,一组数据,或许在很久的未来他能很轻松的解决。
以前总有人说回光返照是神明给将要离去的人告别的机会,他总是笑笑,不过是身体的一种应激反应而已,身体中的三磷酸腺苷变成二磷酸腺苷,从而提供大量的能量。这些能量能使衰竭的脏器重新工作起来,病人身体的各项指标也会趋向正常,病人自己不止觉得精神好转,甚至会有些亢奋。
你看,这不过是最简单的医学知识了,他倒着都能背出来。
涂宙取下眼镜,双手撑在桌上头埋得低低的,这份报告真简单,所有的数据都摆在眼前,他拼命找都找不到任何有转机的数据。
是啊,数据又不会骗人。
可他不是数据,他要怎么下去和一个不过二十几岁,一个花一样年纪的人说,你不行了,有什么遗言说说吧,哥哥们会尽力帮你完成的。
放屁!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也一个字都不想信。
第八十章
金离:涂宙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涂宙摆了摆手,白大褂的袖子被他卷到了胳膊上,一个个的褶皱就像是他现在的思绪一样, 他道:我再检测一遍,你准备一下。
或许检查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呢?涂宙重新回到机器身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金离看着平时最为冷静的他此时慌成这样, 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上前帮忙, 但是之前所有的都是两个人亲手做的, 不管是步骤还是操作全都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说这个结果也是没有问题的。
啪嗒装着血的试管被涂宙的衣袖带到了地上, 血打在瓷白的地上染红了一小块。涂宙看着那小块地怔了怔, 用手捂了眼, 这么低级的错误他倒是从来没有犯过。
金离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眼涂宙。
这会涂宙好像平静了下来,望着那小块红发了会呆没有说要再做检测了,片刻后他道:走吧, 下去把结果告诉他们。
金离:可是, 这结果、真的要说吗?要不我们还是再来一次?
不了, 涂宙垂了眼眸, 白炽灯的光倒映在他眼镜上, 将他的眸全部遮挡了,只听他轻声道: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 而错过最后的这一点时间。
谁知道这个时间能维持多久,或许也就一秒或许还有一天。
说着抬腿就走,脚步匆匆连带着楼梯口转弯的时候都有些着急。金离看了看自己的手,按理来说现在最理智的办法就是把涂年送到他们的医院, 真到了那一刻还可以抢救,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甚至可以用药把生命维持住,他有这种药,涂宙也有,只是这坚持不了多久。他只知道这种药会给涂年带来无尽的痛苦,他每一次的呼吸伴随着的都是深入骨髓的痛。
这些药他也不是没用过,相反他一直在用。有些人甚至因为受不了这份痛而死,刚入行的时候他看着固执的家人,看着病床上没了意识但是依旧疼得扭曲的脸,他有点不明白让他那样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只是为了过来听个呼吸声吗?还是说只是让那具身体不腐烂。
随着在这行待得越久,他慢慢明白了,这是一份希望。他们希望会有奇迹发生,他们希望随着时间的过去医生能有办法帮他们救回亲人,只要活着就是希望。
不过显然涂宙并不愿意这么做,也是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们对涂年的病依旧束手无策,而靠药物又能维持多久的生命,不过短短几日而已,倒不如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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