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大师兄又崩了人设(穿越)——一枕春秋
萧执微微勾起了嘴角:多谢。
西城王府厢房当中,一灯如豆。
方谦站在桌上来回走,季峥颇为耐心的坐在旁边看着小瓷人来回的溜达。
从前他只觉得小瓷人怎么会这么聒噪活泼,如今却怎么都看不够。
见小瓷人转悠得越来越慢了,季峥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好不容易才消停了一些小瓷人立刻怒不可遏,用力推开季峥,反把自己推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生怕小瓷人又碎了的季峥立刻缩手。
小瓷人就地一坐,瞪着季峥,用力敲了敲桌面。
季峥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读出了他的疑问:无垠死海当中据传有仙人落的入口。
方谦闻言瞪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别急。季峥用手指按了一下小瓷人的脑袋: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入口。
谁急这个了!为了这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冒着险跑出太桁,和皇室用龙气交易,你可真厉害!
方谦觉得很憋屈。没有自己的身躯,小瓷人无法阻止季峥做任何事,甚至因为寄人篱下,还有十七那么个古怪的人在,自己连心里叫骂都得回避着某些信息,免得再往人家手里送棋子,危害太桁。
季峥这主角的机缘,怎么都这么莽,这么不过脑子?
眼看季峥油盐不进,手指又伸了过来。方谦直接抓握住他的手指,恨不能当场裂出一张嘴来把他手指咬下来。只是方谦这一握,反被季峥拎起捧在掌心。
季峥依旧板着脸,但眉眼却温和了许多:一点龙气而已,伤不到我,不必害怕。
方谦长叹口气,彻底放弃了交流。
第57章 耳红
交易谈妥、酒过三巡, 萧执才如同恍然大悟一般, 命客卿撤去庭院中的困阵。当然心里都清楚明面上的困阵虽然撤掉了, 但这西王府依旧易进难出。
季峥转了转酒杯, 饮下了今夜的第一口酒, 凡间的酒对金丹期来说与白水并无区别。但他不知道为何想起了当年第一次喝灵酒, 从房檐上一路滚了下去。
他恍然间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明明是寒夜中,身上却暖洋洋的。
当年他以为是灵酒的作用,但其实不过是那个人送来的一片神魂而已。
方谦并不知道季峥在这一杯酒下去,已经推断出了自己当年的行动, 颇有些遗憾地看着季峥端着的酒杯。
连嘴都不雕刻的小瓷人,没有存在的必要!
季峥从头到尾只饮过一杯酒而已。散席后,侍女将季峥引到客居厢房休息。
次日一早,季峥的房里便送来了一箱的卷宗。
萧执穿得随意,懒懒散散, 似也是刚起不久, 还没有洗漱更衣。他拢着手,看着仆人将书箱放下后, 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些是沧浪洲的地方志、西城王府历代卷宗,还有些许杂记。虽说都是些红尘俗物,但记载风物也颇为不少,或许有用。
季峥点了点头, 走到桌前看了一眼卷宗 。
萧执从怀中又取出一卷长轴, 递给了季峥:这一卷是王府全览图, 或许对你有用。
季峥不由一愣。看着萧执的满面笑意,季峥将卷轴接过。这副卷轴触手便知有些年头,只是养护得当,纸张并不会发脆。看来并不是连夜画就的赝品。
季峥展开卷轴。他本以为这幅卷轴只不过是寻常绘图,展开后才发现上面标注十分细致,每一处院落叫什么名字,每一幢小楼几层高又是何够早,俱以蝇头小楷写在一旁,密密麻麻。就连什么院落应该住什么人,有几处院落甚至连旁人可以通行的时辰都注上一笔。
季峥愣了一下,这份图卷若是落入有心之人的手中稍加研究,城西王府必将陷入大乱。王爷倒是一点都不避讳。
萧执对季峥眼中的那份讶异似乎很是满意:自王府各处,六殿下都可随意走动。
萧执给了季峥太多意料之外的自由,季峥的心反而沉了下来。他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在一旁撑着脑袋看戏的方谦,眼中生出一丝笑意。萧执对自己越是殷勤,便说明自己身上的龙气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知道方谦此时是在担心什么,这才特意定一定他的心。
方谦暗叹一口气。崽子大了,不听话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特别为他人着想,但他现在确实拦不住。
如果不是瓷娃娃就好了至少,至少有张嘴就好了。
季峥放下手中的画轴,看向萧执: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已经都安排妥当。殿下可以现在这里看一会儿卷宗,另外我府中客卿也任你调用差遣,修行的事,他们知道的一定比本王与这些书都要多一些。萧执始终含笑,言谈间还是滴水不漏的架势,分明的场面做足,晚一点,便会有人来领你过去。
季峥应声道:好。
那本王就不打扰了。萧执一笑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将一个储物袋递给季峥:差点忘了,这可是殿下的东西?
季峥愣了一下。这两天乍惊乍喜,差一点忘了自己的储物袋一直下落不明。这里面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和割舍不下的东西,季峥这一句也是来得真诚:谢谢。
应该的,本就是本王的小十七莽撞了。
方谦坐在桌上,乍一见关了自己数日的储物袋也是心情复杂,抱着笔杆陷入了沉思。眼下萧执戏份做足,王府未必会真的放松守卫,但是表面上不会有那么多人看守,正是离开的最好时候。
可如今最要人担心的,倒不是他们逃得逃不掉。反是季峥愿不愿意逃。
萧执事了,也不多留。临走前看了一眼坐在桌上的小瓷人,目光沉沉,随后才踏出了房门,仆役温良得礼,萧执前脚刚走,便关上了房门。
房门刚一关,方谦迫不及待地在纸上划拉了一个大字:走。
方谦握着的笔比他人都大,写得又急,这一字最终是潦草一笔。季峥仔细的看了两遍才认出来,声音种隐有笑意:去哪儿?
方谦白了一眼,眼神当中颇有种明知故问的含义。
季峥随手拿起一本卷宗翻看起来:我说过了,不找到地方不会走的。
方谦气极,以笔为剑,在季峥的身上戳起了功夫。只几招,季峥的前襟便已是漆黑一片。
季峥也不在意,一抬手便取走了方谦的毛笔,搁到一旁。
好嘛,一代剑修翘首被个金丹期的小后生给缴械了。方谦又开始溜溜达达怀疑瓷生了。
方谦这一溜达,季峥便看见方谦那一身小巧精致的衣袍上点点墨痕,这才后知后觉。他不喜欢方谦这一身花俏法衣,只是昨夜太多的时间花在安抚方谦,与向方谦交代自己究竟是何目的上,现在才有了这些旁的闲暇。这样算来,萧执送来的储物袋也是及时。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朴素的广袖白衣,和方谦在太桁的装扮分毫无差,也是他当年亲手所制的。
方谦见了这么一身白衣,明显松了口气,他对身上这身亮晶晶的衣服已经不顺眼很久了。季峥这个崽子自己没白养,总算干了件人事。
季峥顿时伸出手原本想帮小瓷人换掉染墨的外衣,临了却像烫了一样快速收回了手,转身说道:换下来。
成。
方谦伸手便开始抽扯腰带。却忘了这一身法衣像是黏长在身上一样,凭他自己脱不下来。
季峥背过身去,半晌过后反而听到瓷片相撞的声音,顿时一惊,转过头来就见方谦还在对着腰带使劲。这时的季峥终于察觉到这一身法衣的异常,顿时摁住了身上碎瓷又要摇摇欲坠的方谦,声音有些沙哑:我来。
方谦扬眉,自然而然地张开了手。
只是这季峥明明能做出如此精巧细致的瓷人,甚至雕出那么小一截木簪,怎么脱个衣服反而是屏息凝神,手还一直在抖。方谦扫了一眼看起来格外僵硬的季峥,还是憋住不去找笔损他。而季峥,终于将方谦这一身法衣拆解开,也是立刻松了一口气,猛然转过身去。
他的耳朵彻底红了。
午时穿着罗裙的小侍女过来请季峥。
方谦习惯性抓住季峥的手臂,准备爬上他的衣襟,却被季峥按住。
他没打算带方谦过去,却又着实不放心放他一个人在屋内,犹疑下再次将小瓷人塞进了储物袋当中。季峥原本从未想过会再一次将他放进储物袋。
方谦不可置信地看着熟悉的漆黑的空间,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
季峥随着小侍女来到西厢房,刚一踏进去便看到巨大的温泉池子,腾腾热气将整个厢房勾勒得朦胧,隔着屏障能看到水中女人绰约的身影。
萧执衣冠整洁,站在水池边对季峥一笑:就辛苦殿下了。
季峥这才看到这池水并非清澈颜色,而是绛红色的。
殿下放心,这泉水除了导出一缕龙气外,并不会损伤你的身体。萧执神色诚恳:本王是真诚想和殿下合作的。
既然是导出龙气。季峥蹙了下眉,声音依旧平淡:我伸手将龙气导入水中,想来也是一样的。
萧执难掩失望神色,言辞更显真挚:这龙气导出需经由多条经脉。本王保证,绝无坏心。六殿下自可佩剑入池。若觉得有一丝不妥,本王再次任你格杀。
季峥听见一阵水响,再见萧执目光坚定。以他城西王的身份肯对自己如此让步,已是极限。他也并不忌讳输出龙气一事,也不再言语。顿时脱掉外衫,踏入水中。
自然,还是带着那一柄佩剑的。
萧执也松了一口气。他坐在一旁,焦虑且凝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可他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只是这样专注地看着。
季峥的体内龙气翻腾,吐息间,一缕金光溢出顺着泉水流向屏障的另一端。
这点龙气对季峥来说并无任何感觉,倒是另一边传来女人的□□声。
季峥看不到另一边的人,单从声音可以判断隔壁的人应该是十七。萧执站在岸边,目光死死地盯着隔壁,眉头也蹙了起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季峥听到有人滑落水中的声音,萧执神色一变快步走了过去。
殿下请回吧,恕不远送了。
季峥没有说话,从泉水中起身,用灵气蒸干了身上的水汽,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领他来时的小侍女还等在门外,见他出来躬身说道:殿下是回去还是?
不用跟着我。季峥头也不回走出了院落,在无人的拐角处,将储物袋中的小瓷人放了出来。
方谦骤然看到阳光,下意识眯起眼睛,随即扭头看向季峥,两只小手疯狂比划:有没有事?
这臭小子上一次被人抽仙骨,这一次被人抽龙气。这哪儿是主角的命,分明是小可怜的命。
就算逆袭也不至于这么惨烈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方谦身份的缘故,如今季峥总能大概领悟到他想要表达的含义:我没事。
方谦迟疑地看了季峥一眼,见他神色平淡下意识松了口气,随即一脚踹了过去。
这臭小子,不仅关他,还吓他!
第58章 野心
过了片刻, 方谦的气就消了。对季峥的执拗, 方谦左右也没脾气, 索性跃上了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脖子。
季峥的心都软了。不知为什么,自从知道方谦就是这只小瓷人后, 小瓷人的一举一动他都仿佛知道那背后的深意。此时脖子拍拍,季峥就知道方谦是让自己放胆去做。
季峥也正有现在随便走走,熟悉一下王府环境的的心思。
人间王府,金玉满堂。
季峥展开了萧执所给的画轴, 信步闲庭。萧执吩咐也确实妥当,凡有府中下人路遇季峥, 都退避一旁, 停下行礼, 却并不会过问他的来去, 院落之间也是出入自由, 看起来, 整个城西王府对季峥都并不设防。
只是当季峥走进王府围墙边时,他和方谦都明显的感觉到四周王府下人的目光都隐隐落在了他们身上。
季峥稍一试,便知道自己这一份自由的边界在何处。他也不再试探城西王的底线, 一路欣赏园林, 入了王府后院。为了避嫌,季峥甚至特地绕开了府中女眷的居处, 曲曲绕绕, 又行到十七的住处旁的一处院落。
这一处院落很是僻静, 似只是一座普通园林,居中一大片莲花池,莲叶亭亭,花骨朵柔嫩洁净。一阵风过,池水微皱,可以想见盛夏莲花盛开时的惬意。
季峥沉思了片刻,催动龙气,四周毫无反应。
这也是意料之中。季峥想也不想,便跨坐一旁,甚至还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卷宗,安静翻看,只等夜里出了月亮,再试上一试。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如今的姿态与当初的望舒仙君越来越像了,都是一派风流模样。
方谦懒得看王府杂记,从季峥的肩上爬了下来。眼看季峥立刻又要放下书来玩自己,方谦立刻摆摆手,一溜烟溜进草丛。
季峥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也不追了。
方谦知道季峥总算放过自己了,也觉身上一个轻松。他如今小小一只,视野不全,风景什么的于他而言如同无物,一不能说话二不能修行,打发时间的方式也可以说极其贫乏,在水池子边上踱了一会儿步,便百无聊赖地冲池水中扔起了碎石。
一枚、两枚方谦越丢越无聊,索性一把一把,天男散花。
这一撒,方谦反觉察出了些许异常。又抓了一把小碎石,边丢边凑近池边。虽说方谦只有这么个尺寸,能捡起来丟掷的小石子更是微不可见。可水中波纹却全部被方谦丢出的石子干扰,涟漪一圈一圈,自有规律,这便不寻常了。
方谦凑到水边,离水面越来越近
季峥正在看一本异闻录,翻开后才知道里面记的只是城西王府的怪谈轶事,甚至还有几桩艳闻。季峥表情越看越奇怪,这萧执送的书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挑拣的,怎么连自家的野文奇趣都送上门来了。
再翻几翻,无垠死海的传闻没有,反是看见莲花池的一桩怪事。
说城西王府中,曾有一位女眷因妒失宠。王爷本打算将女眷送出王府,甚至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予了一笔丰厚的银资,教她余生无忧。可女眷却坚决不肯离开,最后在这一处莲池边徘徊数日,投水自尽。
往后莲池边便始终怪事连连,这处院落也自此荒废。可池中莲花却越开越令人惊艳。因妒而死的宠妾偏托生成了无瑕莲花,笔者特意引以为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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