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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丈红尘之轻(GL)——四百八十寺(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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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西林听得脸色都变了,这是怎么了?
    苏西下意识关上门,陈总,您听说了吗?这几天海大附院收了几个脑膜炎病人,附院内部有医生说,这病很蹊跷,不是一般的脑膜炎,好像是什么未知病毒引起的,且具有传染性
    你是想说友嘉的员工得了这种脑膜炎?
    症症状挺像的
    陈西林刚想说什么,手机在桌子上振动起来,她扫了一眼,是明逾。
    拿起手机,苏西知道她要接,识趣得很,那陈总我先出去,有事叫我。
    陈西林看着门关上了,这么快又想我了?
    我刚刚刷微客,看到有人说海城出了几例不明脑膜炎,你听说了吗?
    你电话进来之前助理刚在跟我说这件事,怎么?消息已经传到欧洲那边了吗?
    倒也不是,我在微客上看到的,不知真假。
    陈西林想起友嘉的那个员工,但毕竟是苏西的猜测,没有根据的事她也不想乱说,更不想让明逾担心,便安慰道:我会注意的,你也别担心,又想起刚才江若景提起的话题,对了,快要过农历新年了,我们怎么过?要不是今天别人说起,我都忘了这事。
    我上次用了很多假期,不好再请假了,所以也走不开,你呢?
    陈西林想了想,我可以去你那儿陪你过。
    这提议太诱人,明逾倒真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反应了过来,你刚从这边回去的,别折腾了亲爱的,我们下个月圣弗兰见,再说你过来了我也不能好好陪你。
    陈西林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到门外走道那头聚了很多员工,凑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好啦,我们都密切注意一下那个脑膜炎的事,你自己当心,明逾边说边圈上围巾,我去上班啦。
    记得吃早餐。
    知道啦~
    收了电话,陈西林打开门走出去,聚集的员工看到她,陈总,大家此起彼落地打招呼。
    陈西林点点头,怎么了?
    陈陈总,我们大厦五楼有个人晕过去了,有人说是病毒性脑膜炎
    果然为这事,陈西林不由警觉,我刚刚听说了,那个脑膜炎,好像传得挺邪乎。
    哎呀陈总,我老公的同学在海大附院做护士,脑神经外科的,我跟你们说啊,第一个病人是五天前收治的,哦唷不得了,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这两天又进去三个,症状都差不多,发热,呕吐,浑身乏力,意识不清,严重的就像五楼那个,要晕过去的,诶,我告诉你们啊,海大附院已经上报疾控中心了,现在就等结果报告了。
    朱迪姐,听说是传染的是不是啦?
    对啊!朱迪脸上的表情像在宣告末日的来临。
    恐慌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一知半解时,一时大家都有了这末日般的表情。
    如果是传染性强的病毒,最先感染的会是医护、伴侣这些密切接触的人,那家医院的医护人员怎么样?陈西林问。
    暂时还没听说什么,谁知道呢朱迪嘀咕。
    好了,五楼那位员工还没有确定是否同一病症,所谓的脑膜炎是怎么回事我们尚不清楚,先不要恐慌,陈西林偏冷的音色在这热切的讨论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我理解大家的担心,我自己也担心,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处理好个人卫生,从现在开始大家勤洗手,不要在人多的地方扎堆。
    话音刚落,大家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陈西林走回办公室,边想着,未知病毒引起的脑膜炎这让她想起一个故人,她是脑神经方面的专家。
    到了第二天,海大附院脑外科的一名医生感染,三名患者的家属先后感染,第一位患者在昏迷数天后死亡。疾控中心确认了这种导致脑膜炎的超级病毒。
    初步怀疑是第一位患者在江里冬泳时,从鼻腔感染了某种鸟类粪便中的细菌病毒,病毒由鼻腔进入脑膜所致。上岸后他和妻子说过鼻子里呛了水,当时江边停了成群的候鸟,这种水域应由专门部门进行病毒测试,合格后才能下水游泳,但患者却自行下水了。目前这位死亡患者的妻子也已确诊。
    第三天,本还在坊间流传的恐怖病毒就由海城市卫生局官宣了,它有了自己的名字:birnitis7。
    为了防止大面积扩散,海城政府当机立断,迅速向社会通报所有病患近几日活动轨迹。而白鲸所在大厦五楼的那位员工,也不幸确诊了。由此,大厦成了危险地带,大厦里所有办公人员由医院带走观察。
    潜伏期214天。
    明逾在电话那头急到声音都变了:你走不了我就过去
    晚了,春运当前,不能让它扩散到全国。海城封城了。
    第80章 隔离有你所以很幸运啊,什么都不怕了
    问题是距离第一个确诊病人冬泳已经三周多, 在这三周里, 难以想象海城有多少人与之发生了间接接触,更可怕的是,不知道多少人在海城封城前进出并携带这病毒。
    birnitis7的传染性太强了, 在目前的确诊病人中,只有两人和死亡病人有过直接接触,分别是他的妻子和同事, 而其他人本是这座城市中的陌生人。也许六度分离理论是对的, 在这个世界上, 任何两个陌生人之间, 只需加入不超过六个人便可联系起来, 而如果这两个陌生人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则可能减少为四人、三人
    麻烦的是, 有一例确诊病人在火车站做导乘,不知是不是某个已经出城的人将病毒传染给她, 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将病毒传给了离开这座城市的人。
    明逾已从最初的震惊与焦急中冷静下来,由于陈西林进出大厦均从后座电梯和单独的通道走,她的危险相对来说稍小一些,所以在初步测试无恙后被允许自行在家隔离, 明逾得空就和她泡在电话里。
    我真的没关系, 在家办公也一样的, 新区工厂那边都已结束产品测试,也是巧了。陈西林安慰她。
    我不担心你的工作,主要还是生活怎么办?保姆也不能去了, 你到底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陈西林笑起来,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一只巨婴?
    明逾不理她的反抗,从潜伏期长短看,未来的一周很重要,如果数据稳定就说明不会有大面积爆发,可一旦不幸爆发了,海城会陷入瘫痪,到时所有生活必需品的供应都会成问题,其实fates海城已经暂时停业了,派遣行业势必是第一波受影响的,再往下,物流行业的瘫痪就是城市瘫痪的第一步。
    嗯,陈西林也严肃起来,我相信这座城市的积累应该够支撑一段时间,就算物资真有一天要耗尽,一定能及时调动起外援的,海城不是一个孤岛,它坐落在发达的城市群中心,物资供给方面我不担心,其实我更担心这里的公共卫生体系是否健全和成熟,一旦疫情突然不受控制,医疗卫生方面的硬件和软件是否能及时供应上,一套成熟的战时防疫机制很重要。
    lynn,我都不知道这病是否能治好,就算治好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不可逆转的损伤,你看第一例病人已经死亡了,剩下几例,到现在也没有好消息,你说他们能不能找出杀死这病毒的药来?
    找不出,没有什么药是杀死病毒本身的,所谓的药,都是治疗病毒所引起的病症,比如说肺炎、脑膜炎。
    好吧你家里到底有没有足够的干粮?海城的快递还运作吗?
    阿姨走之前屯了大约两周的食物,别担心了,对了,还帮我买了两盒专业口罩。
    电话那头顿了顿,早知道不放你去海城了阿姨没隔离吗?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目前的政策还只是隔离第一层接触者,可如果我真的感染了病毒,阿姨作为我的亲密接触人也跑不掉,我请她在家自行观察了。我不知道海城乃至整个国家有多少间接接触者。
    这恐慌并未随着及时的控制而削减,白鲸在这座办公楼的三百多员工此时被分散在两家酒店中进行隔离,强制性地与家人分离本就让人害怕,再加上对病症本身的担心,一些心理脆弱的员工几近崩溃,还有很多是家在外地的员工,本已买好返乡的票或者准备好自驾回家过年,如今眼看着要在这酒店里一个人过年,更是难以接受。
    陈西林与人事部召开紧急线上会议,决定雇佣一名心理咨询师,24/7为白鲸员工服务,另外开设一个线上活动,也是一次团建,供大家互相打气,以及一起度过新年。
    到了晚上,陈西林就接到白亨利的电话。
    囡囡,美国撤侨的专机后天就到,我正在动用关系让你和总领事一起走。
    谢谢爷爷,可我正在接受隔离观察。
    爷爷晓得的,所以现在这通电话才只能说正在动用关系,如果不是隔离的情况,本来是一句话的事,现在他们在考虑飞机上隔离的细节。
    陈西林叹了口气,我觉得算了吧,我这种情况与外交官员们一同乘飞机太过为难他们,更重要的是,海城的员工需要我,他们已经人心惶惶了,如果这个时候我跑路了,恐慌只会更甚。
    囡囡,你可想好了,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明逾是两天后才从新闻上看到美国撤侨的消息的。
    陈西林!你知道今天美国有两架专机撤侨吗?
    被怒点大名的人在电话里笑出声,我在隔离期,无法出境
    她不想说白亨利打过电话的事,如果明逾知道她主动放弃撤离,一定更加抓狂,又或许她可以理解,但说出来也是徒增她的烦恼。
    明逾发动起车子,冬天让她暂时放弃了单车,你确定吗?隔离又不是确诊,你连疑似都不是。
    好啦亲爱的,你看整座办公大厦的人都被隔离了,白鲸在这座大厦里有几百职员,很多都要崩溃了,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啊。
    可以走但没走,所以很幸运吗?
    有你所以很幸运啊,什么都不怕了。
    傻不傻明逾的声音柔软下来,真想现在就在你身边。
    陈西林听着她那边有节奏的雨刮器声,下雨了吗?
    嗯,雨夹雪。她的声音融化进了那有节奏的声响中。
    慢点开。陈西林想,来日方长,希望以后每个雨雪天自己都陪在她身边。
    一时两人无话。
    逾,如果我今天上了飞机,回美国也是要强制隔离的,条件还不如在家里,还不知要隔离多久,反正得从头再数,这么想想,没走是不是很聪明?
    嗯,我们家陈西林最聪明~明逾看着半空中渐渐成形的雪花,她爱上了将陈西林这三个字从唇舌间发出来的滋味,像把这个人在口唇间品了一遍,就这么完完全全成为自己的了。
    我们家明逾陈西林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慢点开。
    老司机。
    陈西林在公司聚餐时听过这个词的意思,低声笑出来。
    也就你了,都被隔离了还笑这么开心。
    因为我有你啊。
    陈西林微笑着,听着电话那头车子缓缓行驶的声音,笑容渐渐消失了,她的额头、鼻尖渗出汗来。
    什么地方出问题了?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她不由坐起身,一阵强烈的恶心从颅内袭来,两腮突然涌出一股水来,这感觉不陌生,她冲进洗手间,呕心呕肺地吐出来。
    等一切结束,漱洗干净,她灰白着脸走回沙发,手机里传来急切的呼声:你怎么了?能听到吗??
    逾,你别慌,我跟你说,刚才突然有些不舒服。
    你是不是吐了?是不是?我听到了!
    是先别吓自己,我中午拆了包豆角煮,有可能没煮熟
    lynn,我要你现在打电话给医院,就现在,我陪着你,好吗?明逾那边行驶的杂音消失了,她已将车泊在了路边。
    呕吐是这次病毒感染最典型的症状,再加上陈西林是白鲸大厦被隔离的人,院方不敢轻易下结论,取了样本去做测试,要24小时才能出结果。而短短几天时间,医院收治的疑似病例已经突破两百。
    明逾已回家简单打包了行李,订了当天夜里飞宁城的机票。所有去海城的航班一律停飞,明逾知道,即便回去也进不了海城,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到了宁城她会乘高铁再去平城,哪怕是站在海城的城门口她也要去候着,她只想去一个离陈西林最近的地方。
    此刻陈西林情况暂时稳定,躺在医院隔离病房里,明逾和她共享了一个位置,在阿姆斯特丹的机场。
    逾,你听我说,先回去等等好吗?等测试结果出来再决定。
    决定什么?我现在已经决定了,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要过去。
    你进不了海城的,不管有事没事我们都见不了面,到时你一个人去哪里?
    我怎么就一个人了??明逾刷了护照便去找安检口,为了不耽误时间,她只带了一只登机箱,这样下了飞机不用等行李,我怎么就一个人了?她重复着,走得急了,喘起来,你不是人吗?
    陈西林心也揪了起来,慢点,别急。
    lynn,我知道我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你,可我也知道,你现在是怕的,你不说我也知道,放谁身上都会怕,我在飞机上会连着wifi一直陪着你,会去离你最近的地方,等海城恢复了,我会第一时间到你身边,好吗?
    怕吗?是怕的。陈西林失去过弟弟,经历过西蒙的死、青卿的生死未卜,可这一次她突然意识到,一种目前尚无解药的新型病毒也许已经侵蚀了自己的身体,说不定下一秒等待她的就是死亡判决。原来一个人可以突然离死亡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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