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红尘之轻(GL)——四百八十寺(43)
明逾的心又是一沉,精彩的科幻故事让她分了一会儿神,现在却将她拉回现实,承认自己与青卿思维的偶发一致,那是基因的杰作吗?她几乎要甩头否认。
无论如何,我和她在制造宇宙大爆炸的路上,如果成功,我和她都会将各自的领域带入一个新纪元。可我们要攻克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无源芯片的源。后来我设计出了一个携带式收发装置,可以利用太阳能续航,并与植入体内的这枚微小芯片互动,你能猜出它是什么吗?陈西林说到这里,竟神秘地笑了。
明逾看着她的脸,摇了摇头。
陈西林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摸的右耳,尚不知晓左耳的耳钉已经不知去向。
在你送我这副耳钉之前,那一副,我戴了七年。
明逾张了张口,声音都消失了。
对,就是那副耳钉,外形上是不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她看着明逾,笑了笑,我换上你送的那副耳钉时,就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实验。我和青卿在七年前各自将芯片移植进自己身体里,对,我们在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而青卿和我各有一套系统与我们身体上的装置连接在一起,打开这个系统便可以追踪到我们的位置,身体上具体到一些器官、例如心、胃等等的状态,我们的情绪,大脑电波的突变
所以其实你从身体到情绪的状况,都有可能在她的监视下所以你
不,陈西林摇摇头,她走前将这系统给了她工作上一个非常密切的合伙人,那是一个复杂的加密芯片,我今天把它拿了回来。
那
那为什么还要等到八月,对吗?因为我和青卿曾有过一个约定,今年八月我生日那天,实验结束。如果不是她的退出,今年这个宇宙大爆炸应该已经成功了。
她呢?她有没有拆除身体里的东西?
前些年我时时盯着系统,可她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起初我不甘心,后来我渐渐相信,她在离开前、在将系统芯片留给k博士前,就已经取出身体里的装置了。对不起,明逾,你有生气的理由,我的身体里有这么一件东西,我既不想在八月前取出,又不想在取出前和你发生关系,更不想告诉你这些也许是我太贪心我总觉得也就几个月了真的想更加干净纯粹些
明逾垂下头,又轻轻摇了摇,不敢相信
可是,明逾,当年的我现在的我都这么拼,我曾一直用理想二字粉饰一切,我觉得我是个有理想的人,在她走后的那些年,这份理想更是支撑着我,我的注意力我的精力我的情感全都投注在研究、事业和理想上听起来是不是恢宏极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潜藏在恢宏理想背后的不愿见人的意识。
明逾警惕起来,抬头,什么意识?
报复。
什么?报复青卿?
不,报复我的伯父一家,甚至报复白家。
为什么??明逾拧起了眉。
你从未问过我,为什么姓陈。
明逾想了想,没错,但我一直觉得是为避嫌
不,车祸过后,我改了姓。
你父母的车祸?
对。我相信,那场车祸是一场谋杀,我的爷爷白亨利曾经一度偏爱我的父亲,遭到白西恩父亲、我伯父的嫉恨。
你怎么知道那车祸?
父亲清醒时对我说的,所以如果我和青卿的实验成功,能够治愈我的父母,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可这与报复扯不上边啊。
八年前我和青卿正式研究我们的计划时,我就知道,一旦成功,伯父那一脉将在白鲸彻底失势。如今我一手操控ai云项目,也有这样的意识。
好可对白家的恨意也是因为车祸吗?
我和爷爷说过父亲告诉我的事,可爷爷却睁只眼闭只眼,让我觉得不公。
明逾哑然,怔怔地望着陈西林。
夜深沉,消化着白日的一切尘上喧嚣。
那沉默不知维持了多久。
陈西林抬眸,语气轻快起来,像是报告结束后、散会前的一刻轻松,好啦,陈西林在你这儿彻彻底底地透明了,她笑了笑,你会怎样想我?她歪着头想了一下,怎样想都不要告诉我了,把评价留给你自己吧,希望我在你生命中的昙花一现给你带去过欣喜与美好。说着站起身。
明逾的唇褪色到发白,仰着头,整个身体都绷了起来,我我明白了,lynn,对不起,我收回之前的那些好吗?
陈西林温柔地笑了笑,谢谢你,明逾,你是个好姑娘,其实你值得更好、更干净的人。让我走吧,在你面前,我再也无法自处了。
不要!明逾站起身,不要走啊
陈西林站定,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帮我保守我的秘密,好吗?
明逾仔细去分辨她脸上的表情、她的声音,去找寻自打认识陈西林后就一直被她给与的安全与包容。
她是陈西林啊,是那个听见自己说一句要看日出就调来飞机的人。这人不着痕迹地宠爱自己。
可她忘了,忘了陈西林性子里所有那些温柔的坚持可以化作一把双刃剑,此时剑刃对着自己。
眼泪在她脸上肆意横流,求你
陈西林的眼眸闪过心疼与不舍,却只那么一闪,消失了,依旧温柔地笑着,ming,take care.
lynn! 明逾追到门边,眼中的哀求比语气更甚,我她下意识地手心朝上,那是一个古老的、印刻在人类基因里的祈求的姿势。
陈西林摇头,像在阻止一个顽童说出什么不规矩的话,她牵了下唇角,又重复道:take care.
门合上了。明逾将身体托付给这扇合上的门,口中呢喃着那句未完的话:我爱你啊
第59章 轮回
一个月后。
盛夏的骄阳肆意灼烧着北半球, 在没有天使的天使之城, 在圣弗朗斯西科,在c城,在大迈, 在海城
也在阿姆斯特丹。
明逾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这里的办公桌一律可升降,比美国总部的配备新式许多。大多数时候她选择站着办公, 那大概是对自己施加的一项苦刑。
fates在春天收购了荷兰的这家国际派遣公司, 将它发展成自己的一个子品牌, 几个月以来, 董事会与ceo完成了初始部署, 剩下的具体操作,则基本落在马克头上。一个月两三次往返于c城与阿姆斯特丹之间, 好似看不到头。
直到明逾一个月前提前结束休假约他面谈。谈话的主题让他很是惊讶,明逾要辞去职位马克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早就意识到她五年期满,是不是被挖了墙角?再接下来,她提出申请,调任荷兰。
马克的脑中蠕动着一团黑线为什么?
总是由这个问题开始,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确定她并没有拿到别家啊公司offer并以此作为要挟, 马克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问题。荷兰缺的是一位综合性管理人, 而明逾这些年专攻销售,她做得很出色,但销售是一盘抢时间抢机遇、由无数短期效益搭建起来的棋, 综合管理呢,很显然,顾虑的不仅是销量与客户。
这是checkers vs. chess的问题。
明逾说,她知道公司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过去荷兰,她也知道目前的中高层中,要么选中的人不愿过去,要么愿意的人没被选中。明逾又说,请给她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可以下好chess。
马克问,那你的语言与地缘优势呢?做亚洲与北美区销售总监,这些优势是别人没有的。
反话正说,言下之意,去欧洲就没有这些优势了。
明逾想了想,越往高层,语言这种因素的优势力就越薄弱,这些因素往往在基层工作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比如说一个销售,但销售总监真的需要这些吗?有了更好,没有也行。而一个跨国企业的ceo需要会说所有跨过的国家的语言吗?不需要的。
还有别的原因吗?马克又问。
别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说辞,需要流动,需要注入新的血液,等等等等,总之明逾说服了马克,说服了董事会,这会儿她正站在阿姆斯特丹新办公室的桌子前,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一场暴雨刚刚冲刷了海城,将角落里躲起来的污渍泡发了,却不带走它们,地上的雨水退尽,原本在城市光鲜背后苟且偷生的一切,这会儿都像天亮前的吸血鬼,暴露在雨后的街道上,惶惶不安。
惶惶不安。陈西林在海城着名的西餐厅给刚刚从东索赶来的王祁接风洗尘,入职两个多月了,该是他开始有所作为的时候了。
王祁的手边搁着一只平板,里面是他迫不及待想要展示给陈西林看的资料:一份详细的关于建立难民城的rfp(招标建议书)。
以往q基金的所有项目都是分开独立的建难民营、医疗、教育、保险,等等。而王祁在筹划的,是一座软硬设施应有尽有的城,王祁将它命名为treasure island(珍奇岛),没错,正是那次海岛寻宝游戏给的他灵感。而这个企划一旦被董事会批准并启动,将成为q基金成立至今规模最大的一次募款活动。
届时,全美国乃至全世界所有关心西索战事的人都会知道,在邻国东索,有一个慈善组织q基金,它给难民们建了一座维持其生命以及生命质量的城池。
这对于有资助能力的企业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诱惑。
陈总,其实白鲸可以做冠名赞助商啊。王祁半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嘴边的笑意有一层讳莫如深的意味。
陈西林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ai云合同之战已升至白热化阶段,舆情之争也愈演愈烈,一种声音时不时响起,说白鲸在帮助魔鬼制造杀人武器。若在此时白鲸冠名一个收留战争难民的大型慈善项目,确实将是一种机遇。
她也笑了笑,你的预算怎样?打算筹多少款启动这个项目?
王祁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的。
陈西林看了看他的手指,又去看他的眼睛,她不想猜。
一亿。被猜的乐趣没了,王祁也妥协了。
are you kidding me!陈西林用降调,赢五角大楼一个ai云合同也只有百亿。
当然,也要您的首肯,王祁赶紧补救,整张脸诚恳起来,陈总,我这次想带q基金做的,是一个国际大项目。
头盘上来了,陈西林抬头冲侍应生笑了笑以示感谢,耳垂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王总,q基金呢,我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没什么大的野心。
陈总,其实你我都知道,q基金这些年所做的项目,对于一个民间非营利性组织来说,已经很宏大了,通常来说,能够支撑起这些项目的机构,都有庞大的政府拨款,且在联合国具有一定地位。我想,q基金低调地完成这一切,与陈总个人的高度以及支撑q基金的财团实力密切相关。
陈西林弹了些胡椒粉在沙拉上,抬头看王祁,眼中在问:所以呢?
所以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顾虑,我想,q基金既然做了过去的那些,就也可以考虑眼下这个企划,董事们和赞助商们应该会很感兴趣,这会让他们在过去的投资都再回报一波。
陈西林拧起眉头,又舒开,我会仔细看看你做的项目书。
陈总,如果我们做一个简单的数学题,将一个亿分摊到三十家企业去,每家企业不过三、四百万,三、四百万是什么概念,在湾区买座体面的别墅而已,我想,任何企业都会选择用三、四百万在非洲盖一片难民房,而不是在湾区建一座别墅。我已经将赞助项目也列出来了,总项目冠名赞助三千万,其他的分项目冠名各一千万,这些已经将一亿的大半瓜分掉了,还剩一些小的赞助项目,我个人的感觉是,一旦我们将它放到社会上,收获将超过一个亿
陈西林摆了摆手,这些数字刚刚就在她脑中跑过一圈了,三千万她轻声嘀咕,就算白鲸这样的企业,要拿出三千万美金做慈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是现金。
噢,明白,款项设计陈总尽管修改。
上千万的款项会耗尽一个集团一年的慈善预算款,你有想过利用金融体系的善款免息,让赞助商分期付款吗?
有有有,王祁像猜中老师心思并提前做了准备的学生,眼中闪过欣喜,这个我也列出来了。
陈西林笑了笑,很好,我迫不及待要看看了。
餐毕,陈西林送王祁在门口打车,暴雨后的空气带着泥腥和都市中被搅翻的杂陈五味,一股脑沁入肺中。她其实清醒得很,王祁当初是怎么被录用的,那顾虑没有消失,所以他的每个大动作她都会警惕。
送走了王祁,她往餐厅旁的露天停车坪走去。这家西餐厅低调地掩于城市一隅,一侧有五、六个停车位,能不能停上全凭运气。
却有一个长发女人站在她的车旁,见她走过来,站直了身子,甜甜唤道:lynn
陈西林叹了口气,脚步不由慢了。
我和朋友吃饭,也刚出来,看到你的车就想等等你
陈西林不作声,默默靠在车尾,从包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你喝酒了吗?还能开车吗?
没有,可以开。
是吗?女人靠上来,下巴蹭在她的肩上,我闻闻看。
陈西林没有躲闪,烟气呼出来,女人冷不防咳了起来,身子也往后躲了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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