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号019——西西特(294)
之前陈仰过来的时候,空气里还没有那些白色的东西,这次已经满天都是,很危险。
陈仰把朝简放下来,再叫上钱秦,以及过来的张琦几人,大家用人墙把门口围了起来。
门里没动静。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陈仰把口罩往上拉拉:我们转过去吧,背对着门。
于是他们全都转了过去。
不多时,他们背后传来吱呀声,门开了,又快速关上,等他们回头的时候,男孩已经不在门口了。
是个害羞的白衣天使。江江扒在门上,捂着口鼻的手被压得有点红。
这不是白衣天使,这是观世音菩萨。同伴说。
其他人都很赞同,这时候肯救人的,真的是观世音在世,几乎可以说是每次开门都冒着生命危险。当然,有些白衣天使也能做到。
这个世上的坏人越来越多,好人也越来越多,这是陈仰始终相信并坚定的一个信念。阴暗的地方远远没有阳光照到的地方大。
钱秦确定男孩安全了就走了。陈仰没走,他敲敲门:医生,你能给我们一些口罩和酒精吗?他又说,还有外伤药品。
大家的眼睛一亮,这些都是他们需要的!
老弟,你要这么多她会不会不给我们?张琦挺丧的,他不敢抱什么希望。
至少要试试。陈仰说,不给也没事。
世界末日来了,一切都会随之崩坏,没有特定的标准来判定对和错。
都站过来吧。陈仰一只手攥着朝简,一只手对着其他人招了招,还跟刚才一样做围墙。
朝简站在陈仰左边,右手全是陈仰手心的冷汗,他低声道:松开点。
陈仰态度坚决:我不。
你攥太紧,手已经痉挛了。朝简皱眉。
陈仰在这件事上露出了少有的执拗,就是不松手。
朝简刚试着捏陈仰的手腕穴位,让他脱力松开,他就有感应地瞪过来,帽檐下的眼睛很红,口罩里的呼吸既乱又重,像是要哭。
我错了,你抓着吧。朝简低了低头,嗓音嘶哑。
边上的几人:果然没吵起来。
陈仰一伙人把门口包住,等一个美丽的奇迹出现,不过他们不能等太长时间。
大多人都去管理处了,不在这,陈仰他们很着急。
坏了!江江突然叫起来,我的衣服上可能有了那些东西。
张琦凝重道:把可能去掉。
那怎么办,死路一条了!!!江江直接崩溃,他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还是很清亮,分贝一提上去就犹如魔音入耳。
陈仰被刺激的耳膜疼头也疼:别叫了,要是你的衣服上沾到了,我们也会那样,谁都不例外。
对哦,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衣料,没道理就我一个人沾到。江江好了没几秒,人又要不行了,可是这跟我死没什么关系啊,我还是会死。
老肖嫌吵,抓起脖子上的耳机按到耳朵上面,他这是普通耳机,戴上的那一刻还是心里一突,之后他又把耳机拽下来了。
规则不会设死局,傻逼!老肖臭着一张脸发火。
我把这个给忘了。江江立马不哭了。大家身上都有那白色的东西,但他们是不可能全灭的。这么一推理,说明那白东西不是沾到就会死。
稳妥点,最好不要有肢体接触。老肖的蘑菇头小搭档善意地提醒,要是碰对方的衣服,手就会沾到那东西。
江江的下垂眼里飙出泪花:我已经碰过了!在巷子里奔跑的途中,他用没捂嘴的那只手拍张琦肩膀了。
张琦穿的灰蓝色外套,肉眼不太好分辨衣物上的灰尘跟那东西。
江江哇哇叫。
怎么又是你鬼叫,就你事多!老肖要踢江江,脚在碰到的前一刻收了回去。那东西跟病毒似的,他鞋上有,对方腿上有,一接触就是交叉感染,没必要。
江江还在嗷嗷的嚎着,八字眉加下垂眼都拧巴了起来,像一个囧字,他的模样很惨,也很好笑。
陈仰透过江江看到了几个朋友的影子,他们都是一类人。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不少:你没出事。
我只是还没出事。江江很悲观。
陈仰动眉头,朝简在他背上的时候,手跟面部都挨着他。但朝简是黑户,没参考价值。
门口的沉闷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串脚步声打破。
那脚步声是从拐角过来的,由远及近,夹杂着郑之覃的声音:不能吸入。
那就好。江江放在口鼻上的手一再收紧,他信这个西装革履的斯文败类型老总,一看就是大佬级别。
四舍五入的话想,我算是给大家做实验了。江江抽了抽鼻子,拿自己最实验,我头真铁。
同伴恨铁不成钢:你是二百五。
那你也是。江江这时候的脑子很灵光,我们是五百组合。
同伴:
老肖在他耳边啧啧:这种傻逼不丢掉,留着过年腌腊肉?
陈仰现在挺喜欢这些小青年间的闹腾戏码,能让他喘口气。
老弟,我们走吧。张琦说,这么久了,东西不会给我们了。
张琦刚说完,门里就有了轻微声响,疑似是袋子擦过地面的声音全。张琦很激动,他愿意被打脸,打成猪头都没问题。
门开关的速度比前一次还要快一点点,因为这次不是把东西往里捞,而是往外丢。
很大一个袋子。
陈仰打开看了看,他要的东西都有,还有他没提的一次性手套和几瓶矿泉水,医生全部用小袋子分类装的,再用大袋子套在了一起。
好人呐。张琦戴上了医用口罩,热泪盈眶,他差点没忍住地对着门磕头。
另外几人也拿了个口罩,纷纷拆开包装袋。
陈仰丢了两个口罩给郑之覃,他看着诊所的门,没动。
陈先生,还不走吗?我们的东西都拿到了啊。江江捂着口罩,声音模糊。
陈仰没回答江江,他在想事情,刚才那医生开门关门,他的余光捕捉到了她身上的防护服,全身都包裹了起来。
而且他和朝简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小诊所就是门窗紧闭。
我怀疑医生事先有防备。陈仰思虑半晌,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准备走人的张琦几个都顿住,他们扭头看陈仰。
乖乖,陈先生你是说,医生早就知道今年的旅游节会发生异变?江江惊讶道。
那她为什么不离开三连桥?张琦问完,脸色变了变,他自问自答,只有一种可能,离不开。
当地人都要留在这里。
门前的氛围有些微妙。陈仰不知怎么想到了小尹岛,那是一场诅咒,针对岛上的所有岛民,他敲了敲门:医生,三连桥要完了。
里面没有一点响动。
很多人都死了,还有很多人快死了,陈仰沉声道,灾难和关小云有关,是她偷偷打开了黑色奇迹。据她说,这是多年前体验馆的异变,今年她再次打开了,世界末日来了。
我们正要去体验馆,你有没有要和我们说的陈仰换了个说辞,你觉得我们需要注意什么?
女鬼要看黑色奇迹,却没说要看多久。这是漏洞,他们要钻。
得知道当年的异变是怎么结束的,只要掌握了关键信息,那今年的就也能结束。
陈仰没有耐心,等得很焦躁,朝简不让他咬食指关节,他就咬嘴唇内侧。
朝简捏陈仰的脸。
陈仰下意识松开牙关,把咬得渗血的软肉放了出来。
卧槽!江江捂着口罩叫了声。
陈仰循声望去,有几个胀大的游客摇摇晃晃地往这边来,他们神智不清,边走边呕出丝状物。
快快快!咱快撤!江江急得跳脚。
陈仰的面颊抽紧:你们先撤吧。他不死心,进了体验馆就出不来了,他要在进去前做最后的努力。
朝简没言语,他只是立在陈仰身后,虚虚地贴着,利用身高优势将对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那几个游客离得更近了,郑之覃过去把他们全弄死了,但他们呕出来的丝状物还是在飘。
郑之覃还没回来,后面就又出现了一批游客,都是从广场那边过来的。
感觉丝状物已经结成了一层薄网,罩住了三连桥。
江江和他同伴过去帮郑之覃,人多点,速度快点,也能让游客们少吐点东西。
老肖要踹门,小搭档拦住了他。
不要发疯!你把门踹开了,医生和那两个孩子都得死!小搭档厉声道。
老肖喘了几声,眼珠一转,他揪住张琦的衣领:大叔,你再说两句。
张琦正要去帮郑之覃他们,冷不防被人这么对待,他一头雾水:说什么?
老天爷喜欢看你打脸。老肖说。
张琦翻白眼,他深呼吸,我不跟有病的小伙子计较,咦,老弟怎么也看过来了?
好吧,我说,反正说了也不会掉块肉。张琦挤眉弄眼,表情很用力:不可能的吧,她不可能给我们线索。
张琦说完不到一分钟,门里丢出来一样东西,直接落在了陈仰怀里,他及时接住。
老肖几人瞥张琦。
张琦胡子拉碴的脸一阵黑一阵红,不解释了,越解释越扯蛋,他走到陈仰身边,老弟,这是MP3吧。
嗯。陈仰按了按银色MP3的开机键,打不开。
没电?郑之覃解决完一波游客回来。
有电。陈仰没有在这里多研究,他把MP3揣进外套口袋里,不管了,先走!
.
陈仰一行人去管理处的时候,发现大门是敞开着的,而且开到了最大,像是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那门跟血盆大口似的,细闻似乎都能闻到血腥味。
门敞这么大,白色的东西也飘进去了。陈仰蹙紧眉心,他环顾四周,其他人呢?怎么也没看见乔姐和钱秦阿缘林书蔚他们,已经进去了吗?
陈仰走进了管理处,后面传来张琦的问声:老弟,大门要关不?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把老弟当成队伍里的主心骨,就觉得踏实。
关吧。陈仰说。
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阻挡了越来越多的丝状物。
管理处没有工作人员的身影,陈仰将一声咳嗽闷在嗓子眼,他拉着朝简,一路往前走,直奔上次来这盯上的郑之覃座位后面的小房间。
那扇小门也是开着的!
陈仰站在门口往里打量,一眼就看到房间里的一块木板被掀起来了,很醒目,他吸口气,脚步飞快迈了进去。
后面几人看陈仰走哪都拽着朝简,都见怪不怪了,的亏朝简腿长,不然都能被他拖着走。
地下通道口都被打开了。张琦站在陈仰旁边,和他一起看黑黝黝的地洞,他们先下去了吧。
怎么不等人到齐再行动。江江凑上来。
张琦的脚往前挪半步,离地洞更近,眼睛都激动得红了起来:能理解,通关线索就在眼前,肯定迫不及待的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陈仰看了张琦一眼,发现他的口罩没戴好,神情立马就变了:琦哥,口罩戴好!
戴好了的啊。张琦随意拽两下口罩。
陈仰帮他将口罩重新调了调,第一次跟他用上了冷硬的语气:琦哥,你是不是就没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张琦的眼神瞬间就飘开了。
陈仰大力抓紧张琦的肩膀,喉头发哽:我的第一个牺牲的老队友是个小姑娘,她总说自己的直觉很灵,最后也被直觉害了。人的念头是会心理暗示的,尤其是负面念头,身为任务者,不能老是想我活不成,想的次数多了,那就
老弟,你不要讲这些了,我也是老任务者,我懂的。张琦颓废地打断道,我进来这里,心就很慌,状态也比我前几个任务差多了,我知道自己
陈仰:我也是。
张琦傻了。
我也是。陈仰重复了一遍,他凑近些,抬了抬灰色棒球帽的帽檐,让张琦看清他爬满血丝的双眼,那里面是他无声嘶吼的灵魂,一直在火海里焚烧,快烧成灰了。
张琦震惊不已:老,老弟,你这怎么看起来比他离崩坏的临界线更近?他顾不上忌惮老弟对象了,急急忙忙看向那人,小兄弟,你要护好我老弟啊!
朝简一言不发地把陈仰的帽檐压回去,检查了一下他的口罩带子有没有弄好。
一旁的江江和同伴,老肖跟小搭档,以及郑之覃这个孤家寡人都没发表什么看法。陈仰这个人吧,善心是有的却不泛滥,他不是每个队友都看重 ,也不是每个老队友都会得到他的关心和在乎,冷漠又讲义气,被他在乎的会多几分活下去的几率。
毕竟他的共情能力能温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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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地洞口用酒精给双手消毒,戴上一次性手套才进的通道,不知道手套有没有用,戴着没坏处。
至于酒精消毒反正酒精挺多的,擦擦总比不擦好。谁知道那些白丝是病毒还是细菌之类。
地下通道很窄,只能单人行走,朝简把陈仰拉到了他身后,他第一个。郑之覃垫底。
朝简走得很快,队伍里能跟得上他的只有陈仰和郑之覃,三人的节奏很接近。
其他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吃力反应。
怎么还没到?江江缺氧了,他本来就不喜欢戴口罩,一戴就呼吸困难,现在又在通道里,更觉得胸闷气短,难受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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