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号019——西西特(140)
陈仰没等多久,向东就拎着袋子过来了,他把袋子往桌上一丢:能拿的都拿了,妈得,热死老子了。
向东满屋子的找东西扇风。
陈仰拨了拨袋子里的东西:向东,你处理一下猫的伤口。
老子哪会啊!向东大力挥动粗糙的荷花圆扇,它那么小,老子怕手上的力道没把握好,把它给捏死了。
陈仰一点劝说的心思都没有,他全盘接受向东的说法。
向东的确做不来这个活。
那谁来?
陈仰扫视屋里的几人,大眼妹不敢直视猫的伤口,珠珠的牙齿深陷唇间,十指攥紧手机,落在猫身上的眼神满是担忧,她想帮忙,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画家站得很远,乔小姐在点香烟,葛飞不喜欢猫,钱汉怕猫。
陈仰的嘴角往下压,他对猫猫狗狗不热爱也不排斥,可以近距离接触,清洗伤口这部分他也可以胜任,但他不会缝合。
屋里剩下的就只有
陈仰偷瞄少年,对方正在用拐杖敲地,机械中夹杂着抑制。
他扶额,指尖挠挠脑门,还是想办法把镇上的医生
一缕清冽的烟味扑进陈仰鼻息里,思绪被冲散了,他扭过头,看着正在打量猫伤口的女人,心中蹦出一个念头:乔小姐,你
乔小姐背对着所有人,她腰是弯着的,臀跟腿的线条成熟而魅惑,姿势像在艳俗的勾引,语调却简练的近似平淡:我需要一盆干净的水,一把剪刀,几块干布。
陈仰腾地站了起来,那动静让傻愣着的几人纷纷清醒。
不一会,乔小姐想要的物品全部齐全。
乔小姐把波浪长发绕起来,手指灵活的卷成一个揪,她总是红艳丰润的唇含着细长烟蒂,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
剪掉猫毛,清理创面,缝合,包扎
乔小姐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神情称得上温柔,这时候的她跟平日里的妖娆轻佻全然不符。
屋里弥漫着血腥味跟药水味道。
除了阖着眼敲拐杖的朝简,有心理准备的陈仰,其他人看乔小姐的眼神都有很大的变化。
大眼妹小声嘀咕:原来她不是只会睡男人啊。
珠珠注视着猫的伤势。
大眼妹见她挺紧张的样子,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
乔小姐把药片碾碎,一只手顺着猫的脊背,一只手捏住猫的下颚,将接近碎末的药片抵进去。
大家都没注意她是怎么做的,她就已经喂猫吃了下去。
这猫死不了的。乔小姐把长发散下来,随意拨几下,她抖抖香烟,我先回去了。
乔小姐走到向东那里,暧昧的轻抚他脸颊:姐姐给猫处理伤口期间,你的眼神很烫呢,怎么,能搞女人了吗?
搞个几把。向东钳制女人的手,触感细软的跟没骨头似的,虎口却有老茧,你想跟队伍里的人搞,找其他几个就是,干嘛非得盯着我?
向东将女人的手甩开,无视她在他腰下游移的视线,示意她看陈仰跟朝简:那两个有颜有身材的,你怎么不去招惹?
因为啊,乔小姐在他耳边说,姐姐不做小三。
向东:
我他妈竟然无言以对。
乔小姐走后,陈仰几人也没有多待,他们把窗户关上,准备一点水放旁边,明早再过来。
回去的路上,陈仰一直在琢磨,家里没有亲人的镇民吃了名字鱼会死,有亲人的吃了鱼会成功夺取寿命,但那不是终结,他们要面临多种死亡危机。
譬如自己的鱼被抓走吃掉,或者亲人的鱼被吃,最后就剩自己一个人,还是会死亡。
而猫吃了名字鱼,会发狂,不会死。
为什么?
种族不同,吃了鱼的反应就不一样?
不对
不是!
陈仰的脚步猝然滞住,人是自愿吃的,他们为了长寿,贪心贪婪,猫则是被迫的。
朦朦胧胧的,陈仰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什么。
却还隔着一层障碍。
陈仰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的回了客栈,他走在最后,身旁是朝简。
珠珠几人都在他们前面进的后门。
大眼妹尖叫的时候,陈仰刚走到门头底下,他几个大步冲进院里。
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影,高高的,背有一点驼。
是他们认识的人。
老吴?陈仰用手机的手电筒照过去。
诶。门口的人影迎上那束光,是我啊,陈先生,你们都去哪了?
前面的人都纷纷往后退,陈仰被朝简拉到墙边,这才没有被他们撞上。
你们怎么了?老吴要过来。
陈仰快速用手机照他眼睛,没有异常。
.
不多时,一行人站在乌云压顶的院里,老吴主动给出了一套说辞,他说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谷里,当时把他吓坏了。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老吴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我,老吴窘迫的咳了声,我不是成心要跟乔小姐,我是怕她被人欺负,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
老吴把手伸进鞋子里面,抓抓脚背:从我跟着乔小姐经过豆腐铺,到我出现在山谷,这中间的记忆是空白的,喝断片一样。
陈仰记得那个装成谢老师的鬼说猫很爱干净,对方连着说了两遍。
然而面前的中年男人身上有体味,嘴里有浑浊难闻的口气。
他是老吴。
陈仰盯着老吴的眼睛:山谷在哪?
大晚上的,我不是很确定具体位置,老吴努力回忆着说,大概是在东南边。
他补充信息:四周全是石头,整个山谷都是。
陈仰这几天白天跟朝简把镇子逛遍了,印象里哪个地方能跟老吴描述的对得上好,他问道:山谷是在镇子外面?
应该是。老吴说完,他想起了什么,猛拍大腿,是是是,是镇子外面!
陈仰打算明天去,他垂下眼皮梳理着掌握的线索,冷不丁的出声:老吴,今晚没有月亮,镇上的灯火也很稀少,你是怎么回来的?
老吴一愣。
有一盏灯笼。老吴露出后怕的表情,我起先以为有个人拎着灯笼站在不远处,可很快我发现了一件事。
陈仰问:什么事?
老吴的瞳孔颤动:我走过去的时候,灯笼还是在不远处,我一直走,那灯笼始终跟我有一段距离。
就像是
他打了个冷颤:给我照路一样。
院里寂静无声。
老吴哆嗦着说:是镇子里的好鬼吧,专门帮助迷路的人找到回家的路。
话落,他就扑通一声跪下来,对着虚空拜了又拜。
陈仰想着灯笼,脑中浮现出一张小家碧玉的脸,就听老吴咦了声:谢老师人呢?
气氛瞬间就变了样。
大眼妹弱弱的说:谢老师被变成怪物你的害死了。
老吴整个人呆住了:我我变成怪物?他求证的看向陈仰几人,满脸惶恐,我害死了谢老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会这样?
你之所以变成怪物
珠珠才凉凉的开了个头,匿在暗处的葛飞就站了出来,他陈述了事情经过,全程垂着头,似是难堪的没脸跟老吴对视。
老吴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坚决不接受葛飞的道歉,气不过的扇了对方两下。
你这是杀人,还是连环杀人犯,我没死成是我命好!
陈仰心说,恐怕不是命好,是那猫救了你。
它被葛飞强迫吃鱼的时候,没有一丝渴望,所以它跟名字鱼的主人尽管遭遇了怪事,却都保住了一条命。
不过,这仅仅是陈仰的猜测。
证据不够多,他也还没捋清楚这里面的线路。
知道谢老师死在房里以后,老吴就不敢进去了,他想去其他人的房间凑合。
女孩子的房间是肯定不行的。
画家平时离老吴至少有一丈远,他绝不可能让对方进房间,陈仰那也不行。
老吴没办法,他只能去点害死他的葛飞那,好在有钱汉在,多少能缓解一点氛围。
凌晨一点多,向东跟画家潜入客栈,小心谨慎的爬上二楼。
陈仰在房里坐着,毫无睡意。
桌上点着一根蜡烛,燃过了一半,陈仰盯着橙黄的火光想事情,香子慕是将近十点的时候回来的,当时他喊住对方,说了今晚发生的几件事。
香子慕没说什么就进了房间。
陈仰承认自己对她的人跟乐谱都有些在意,完全猜不透。
这样的感觉,就跟当初在码头见到朝简一样。
陈仰转而自我否定,不一样。
那时候大家前后上船,朝简拒绝了张延的帮助,接受了他的靠近。
是他一个人把朝简拉上船,也是他独自将对方扶下船的。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朝简其实是有露出情绪的。
而香子慕至今什么都没露出来,她就跟一阵风似的,给他一种无色无味无形,又多色多味多形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陈仰又一次在这个任务里想起了康复院的香月。
那小护士微笑的样子让他记忆深刻。
嘴边的弧度像是被雕刻出来的。
陈仰瞥一眼床上的少年,对方呼吸悠长,睡得很沉,他收回视线,伸出一根食指,从烛火里穿过。
来回穿了三五次,陈仰起身走到门边,聚精会神的留意动静,不知道向东跟画家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愿能全身而退。
客栈里没有亮光,黑暗能让人内心的恐惧膨胀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向东摸着楼梯上楼,他有种随时都能摸到一只手的感觉。
画家走在他身后,脚步比他还要轻。
两人零交流的停在楼道里,缓了缓继续往上爬。
向东爬了会,气息一凝,他们要去二楼。
楼梯有这么长吗?
妈得,鬼打墙!向东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凶怒。
后面响起画家很喘的声音:我开手机了。
等等。向东呵斥道,别开。
没准手机一打开,他们面前就贴着一张人脸。
向东抹了把脸:听我的,摸黑爬,不要停不回头,一直爬。
画家没怎么犹豫:行。
向东重新抬起脚,画家有一点好,不屁话,他跨了几层台阶,突然停住。
画家没问向东为什么停下来,他也停住了脚。
黑暗中的楼梯上面,两道呼吸声都被控制得很轻,心跳也几乎没有加快,跟正常时候差不多。
一两分钟后,向东动了,他像是要避开前面的什么东西,脚步往左边挪了挪,靠着墙爬楼梯。
画家听着他的动静,照着他做。
.
当向东跟画家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二楼,视野里一片深黑。
向东站了会,没听见什么声响,走商们都睡了,呼噜,磨牙,梦呓之类的通通没有。
这他妈也太黑了,你开手机吧,咱小心点,情况不妙就撤。向东低声说。
画家摸索着按开手机,过道里顿时亮起一块光晕。
向东的手机没电了,他没带,丢房间里了,这会全依仗画家。
二楼也有六个房间,跟后院一模一样。
包括房号的顺序。
这让他们产生一种诡谲的错觉,好像二楼的房里也有他们。
有两个房间住着人。画家挨着检查房门上的痕迹。
向东的答案跟画家一样,他无意间发现了什么,叫上对方去楼梯口。
那里的墙上嵌着一个物件。
刚才上来的时候,他们一路摸索,没看见这玩意。
向东让画家把手机拿近点,他凑过去看了看:只有两个眼珠子,这什么?
画家摇头。
向东毫不留情的嘲他:你不是画画的吗,想象力跟艺术细胞呢?
画家说:都废了。
睡眠都保证不了,他就是个将死之人,吊着一口气,还谈什么创作什么艺术。
向东盯着那东西,鬼使神差的把手伸过去,捂住那两个眼珠。
那一瞬间,一道白光劈向他。
紧接着,外面传来轰隆巨响,暗沉的夜空电闪雷鸣。
下雨了。
向东心惊肉跳,妈得,只不过是下雨而已,差点把他吓死。
楼下的后院里,陈仰也吓一跳,他忽然回头,床上的少年醒了。
你被雷声吵醒了啊,雨下得挺大。陈仰说,闷了一晚上,早该吓了。
朝简拄拐下床,陈仰愣了下:要去厕所?
不去,过来,别站在门口。朝简的嗓音里透着睡醒的嘶哑,还有点别的东西,近似紧迫。
陈仰从朝简的话里意识到不对,他很快对准目标,这场雨有问题。
朝简坐到椅子上面,拿起瓶子喝了两口水,指了指床:坐那,不要乱动,也不要乱看。
陈仰往床沿一坐,外面是雨点劈里啪啦砸地面的声音。
暴雨,陈仰前一秒想完,下一秒窗外就传来了凄惨至极的叫声。
像猫叫,也像婴儿哭。
陈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想去窗边看看,朝简啪地伸过来一根拐杖。
坐好。朝简瞪着他,眼里有可怖的血色。
陈仰的喉结一滚,少年这样子怎么像是一下都没睡?平稳的呼吸是假的?
恐怖的哭叫声持续不止,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听,陈仰竟然还听到了老鼠的叫声,活鱼被丢进油锅里挣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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