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梓谦用一种仿佛看到了什么恶魔一样眼神盯着楚向晚，眼眸里的惊恐一闪而过。
    “晚晚，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到底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他低垂下眼帘，无声地诉说他的委屈和哀怨。
    自从醒过来之后，他的整个世界都变了。
    不仅被告知一条腿没了，安装了假肢，连长相都变了，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西方面孔。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前妻跟女儿。
    正因为是晚晚说的，他病了，所以部分记忆得到缺失。
    难道只是光凭一两句话，就可以让他坦然接受了吗？
    这段时间，晚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不搭理他，说话还带刺。
    楚向晚看他突然伤神起来，到嘴的话险些没有说出口。
    她定了定心神敞开问：“你还记得顾星辰吗？”
    “不是你丈夫么？”
    冯梓谦苦笑了一声：“我爸妈还有家里的佣人，我一吵着要见你，一个个都跟我说你跟顾星辰怎么怎么相亲相爱，我想不知道都难。”
    在他病情还没有得到好转的时候，很多次的无理取闹，仅仅只是想要看到楚向晚这个小伙伴，并没有别的意思。
    可笑的是，这些人疯了一样跟他科普，他们两人相识相知，发生了什么，又经历了多少生死，全都一股脑强塞给他，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懂。
    楚向晚错愕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我是问，你刚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只记得我一个人？除了你家里的人，你还记得别的吗？”
    要是厉谨言怀疑的没有错，时间线也没有记错的话，那么按道理来讲，那个时候醒来的冯梓谦应该是记得跟他们同个年龄阶段还有一起玩耍过的顾星辰才对。
    可那个时候的冯梓谦却对这个人的存在闭口不谈，就算见到了，也跟不认识一样。
    难道一个人的记忆力退化成孩童，会记得老师同学，会记得去幼儿园的点点滴滴，甚至记得巧克力有没有融化这些小事，却可以选择性地遗忘掉一个一起玩过的小伙伴？
    这算什么，拍电影都没有这么奇幻吧！
    想了想，冯梓谦露出了一副很头疼的样子，他把手握成了拳头，大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痛苦地喊道：“晚晚，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被你称为丈夫的男人，要不是你们一直跟我提起他，我才不会知道他的事……”
    “你现在可以装傻！”
    楚向晚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手，脸色冷若冰霜：“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你装傻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可以完全抹灭掉的！你跟我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但你跟卿沁的事情还没完！她自杀之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你，你告诉我，你那天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啊？”
    她情绪高涨，眼睛里升染起一片猩红，瞪着冯梓谦的眼神十分凶狠，恨不得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可是冯梓谦却从来都没有交代过，不声不响保持沉默可不代表就是毫无关系。
    正准备叫他们两个人下来吃饭的冯夫人，刚好撞到了这一幕，
    她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把冯梓谦给一把护在了身后：“向晚啊，你刚刚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语气跟谦谦说话？你知不知道，他情绪要是波动过大，头会很痛的！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和老冯来好了，你还想从他身上拿走什么，他又还欠你什么？我们一起还给你！”
    “阿姨……”
    楚向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冯夫人，在她的印象里，冯夫人一直以来都是典雅高贵的，即使到了中年的年纪，也遮掩不了书香门第走出来的淑女气质。
    她绝对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蛮不讲理，甚至胡说八道，说一些只有市井泼妇才会耍赖说的话。
    “过去的谦谦做了很多错误的事情，可是他现在也受到报应了，你知不知道他的这个假肢有多难打理，要定时拆下来，还要定期消毒……”
    冯夫人掩面而泣，眼睛都花了，她接着哭喊：“看到谦谦的膝盖下面是空空的，我抱着他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可是你呢？你跟谦谦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忍心再来刺激他！那个姓温的女人明明是自杀的啊，你想做什么？你想亲手杀了谦谦吗？”
    她没有办法把过去的两个人联想到一起，明明是青梅竹马，成天出双入对的，怎么会闹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虽然冯梓谦不是自己亲生的，可也是从几岁开始就带大的孩子，冯夫人一直没有生儿育女，也是把他当成了亲生的。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冯梓谦身上丢失的品质，逐渐扭曲的心态，全都是跟楚向晚有关。
    楚向晚胸口有些堵，她战栗着问道：“阿姨，难道在你的眼里看来，只有亲手杀人才叫做杀人？精神刺激不算，言语挑拨不算，借刀杀人也不算……”
    “我不管！”
    冯夫人据理力争：“尸检结果是什么，就是什么，囚禁温小姐的是霍麟，那个女人是跳塔自杀，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你如果非要索命，就冲我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现在的冯夫人早就已经跟以前的冯夫人截然相反，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地沟通。
    楚向晚咬了咬下唇，几乎都快要把唇舌给咬破了，似乎只有这样做了，才能够控制住她现在不断上升的怒火。
    她咬牙切齿道：“我今天过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找我弟弟，监控上面拍到他失踪之前，是往你家的方向走过来的。”
    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以前在大门口那里一直都有的监控器，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拆掉了。
    “这件事我们真的不知道，娅娅失踪了，我们都慌得两天没有睡好，修杰什么时候来的，走正门还是后院，也没有人看到过。”
    他们冯家的律师事务所被人砸了一次后，家里的部分佣人都去帮忙整理新的事务所，家里的人手不够，根本注意不到什么。
    要是厉修杰是翻墙或者趁着家里的佣人不注意，偷偷溜进来，他们也没能看得到。
    楚向晚知道冯夫人没有说谎，她下意识地把视线放到了冯梓谦的身上。
    那个男人还是故作委屈，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楚向晚叹了一口气，只能够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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