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弯得突然——常安十九画(55)
好多年了吧。沙鸥脸上波澜不惊,没什么大事,吃文字饭的人都有这毛病。
陆惟名手掌和指腹上有一层薄茧,即便他控制着没用什么力气,但硬茧偶尔划过皮肤,还是有清晰的刺痛感,周遭气氛温馨宁静,沙鸥忍住睡意却没忍住疑惑,问道:手上的茧好像比你练体育的时候厚了,是......在部队的时候磨的?
嗯。陆惟名应了一声,手指按在他颈项两侧的脖筋上,能感到皮下很明显的筋结,看来是已经落下病灶了。
筋结不揉开只会越聚越缩越来越疼,陆惟名稍微加重了一点力气,沙鸥极轻地抽了一口冷气。
疼?陆惟名问。
有点。沙鸥没放在心上,接着刚才的话问:当年在哪入的伍?
新疆。
沙鸥愣了一下,没想到那么远。
怪不得陆惟名肤色比之前深了一点,原来体特时期,虽然也长年训练风吹日晒,但是陆少爷却能神奇地保持自己肤色的白皙,和那群体特班的黑炭们一比,俨然一股纯净清流,而现在却是不折不扣的浅麦色,看上去更健康,也更凶悍。
看来并没有什么美白秘籍,白,只是因为晒得不够,练得不苦,受罪不狠。
沙鸥借着陆惟名手上的力气稍稍往后靠了靠,对方福至心灵地接住他,他微微仰起头,蹙着眉问:你在南疆北疆?
陆惟名笑了下,实话实说:南疆。
沙鸥眉间的褶皱明显加深。
啧,别皱眉。陆惟名粗粝的指腹划过他眉宇,将那道褶痕按平:那边的形势没外面瞎传的那么邪乎,我们团部常驻喀什,离市中心不远,平时和防.爆特.警配合的多,反.恐任务很少,部队全封闭管理驻扎,铜墙铁壁的堡垒似的,再猖獗的外势力也没有直攻的胆子,吓死他们。
沙鸥此时却不关心这些,只问:受过伤吗?
陆惟名手下一顿,没说话。
沙鸥瞬间了然。
别按了。他将陆惟名的手拉下来,转身直视他:我看看。
陆惟名难得局促地笑了下,故意打岔:别了吧,咱俩现在这情形,再脱衣服什么的,局面不好控制吧?
沙鸥不动不说话,只用清亮冰凉的眸光锁住他。
陆惟名受不住这样的眼神,没办法,只能轻叹一声,将睡袍拉开,退到腰间。
沙鸥垂眸看去,几道交错的旧伤痕印刻在陆惟名精悍结实的背肌上,有一道疤印格外长,从一侧脊背上横斜下来,末端几乎连接腰肌。
沙鸥深吸一口气,虽然早已是痊愈的伤疤,但他依旧不敢顺着那些痕迹摩挲,好像潜意识仍然认为会痛一样,只用指尖点了一下最长的那道伤疤,问:这是......刀伤?
嗯。沙鸥指尖冰凉,点在曾经鲜血淋漓的伤痕上,不痛,却痒。
陆惟名觉得嗓子有点干。
下一秒,冰凉的触感轻移,落在他肩膀上一处,他听见沙鸥的声音有点抖,像是在努力维持着镇定:这呢?
陆惟名猛地握住他的手,用了全力,狠狠闭了下眼睛,却沉默不答。
沙鸥就让他握着,疼也不吭声,毕竟再疼,也疼不过肩膀上那处不规则的圆形疤痕。
说话。最后一丝平静分毫不剩,沙鸥声音抖得厉害。
步.枪,贯穿伤,一枪直透,也没怎么受罪。陆惟名说完,用双手拢上沙鸥肩膀,真没事,而且一点后遗症都没留下,就是复健训练的时候这条胳膊受点累,现在也早就痊愈了,你......你别抖,沙鸥,别害怕啊。
没害怕。
沙鸥知道自己失态,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浑身打颤,直到陆惟名将他塞进被子里裹好,仍然手脚冰凉全身发冷。
闭眼,睡觉。陆惟名用极轻的声音哄他,直到沙鸥纤长的眼睫慢慢闭合,不再颤抖,呼吸逐渐平缓均匀,才将人放开,下床走进客房。
陆惟名没开房灯,脱下睡袍直接躺在客房的床上,客房的床比主卧室的稍小,但舒适度还算不错,陆惟名闭上眼睛,轻轻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点满足的笑来。
陆惟名心知肚明,沙鸥说他没害怕,是真的。
他就是心疼了。
枪林弹雨中滚过一遭,之前的战友和老领导都说这些陈年旧伤是功勋章,他却始终无感,直到今天,才觉得此言不假。
能让沙鸥这么明显地心疼一次,到底这些年的罪没白受,痛没白挨,也算值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粗长,来表扬我!
甜不甜,就问你们甜不甜!!!
不过.....你俩亲了半章,又揉了半章,然后分开睡了,真是有出息啊!
小沙小陆:谁的错?
第64章 掉马(两章合一)
第二天七点, 沙鸥起床,发现陆惟名已经离开了。
床头柜上贴着一张便笺,陆惟名的字迹依旧洒脱霸气
有事先走, 晚上见。
晚上还来?行吧。
沙鸥洗漱换衣, 收拾妥当后客房服务准时来送早餐,吃完早饭,沙鸥下楼,直达三层会场。
会场正门有签到处, 沙鸥在签到页签上自己的笔名, 而后进场入座。
第一排正中央位置, 红纸黑字的桌牌,工整打印着二十四三个字。
沙鸥落座后,立刻引来左右一阵小范围的骚动,毕竟在时评圈,哪怕都是同行,能亲自见一见二十四这位巨佬的机会也是少之甚少。
果真,不消片刻,就有圈内的人趁着交流会还没开始过来攀谈。
来者年纪不大,三十左右岁的样子, 但是,挺秃然。他笑眯眯地自报家门, 主动握手:您好您好,我是阳春巴人, 本名巴晓峰,久仰大名!
自古文人多相轻,但时评圈也并非如此。同一个新闻源,不同的视角立意, 写出来的评论也大不相同,但有人能成大家,有人写了上百篇却依旧无名,说白了,还是笔力深浅和视角犀利与否的问题,所以这个圈子里,说服谁,就是真服谁,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名声,最能打。
沙鸥客气地与他回握一下:二十四,幸会。
能和您一起参加这次交流会,荣幸之至!巴晓峰寒暄后,稍显犹豫了一下,那个......怎么称呼您?
众所周知,二十四是个笔名,而其人本名不详,那这种场合里,总不能冒失地称呼一声二老师吧?会被圈内封杀的吧?
四老师?也不好,估计就是封杀期长短的区别。
别客气。沙鸥说:直呼我笔名就可以,都是同行,老师不敢当。
清清淡淡,礼貌中却透着疏离感,巴晓峰干笑两声,到底没敢喊他一声二十四,不过却请教了两句关于时评新闻源热度的问题,最后醍醐灌顶,满意而归。
八点半,交流会正式开始。
先是出版方主编做开场讲话,简述自家旗下的纸媒刊物自发行以来所走过的峥嵘历程,尤其重点介绍了各个时评专版的发展轨迹,沙鸥对此虽不关心,但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摊开笔记本,记录下了一些关键的时间点和重要信息。
起码比坐着发呆好一点。
以专业交流为主旨的会议,没有那么多虚假冗长的仪式性环节,出版主编开场结束后,立刻进入全场交流时间,每年的这个环节,是沙鸥最费嗓子的时候,因为无论麦克风传递到会场的哪个角落,十个同行提问者中,有八个都是冲他来的。半天下来,礼仪人员给他的水杯里续了不下二十次热水,一杯浓茶喝到最后,味道已经和白水无异。
终于等到上午的会程结束时,沙鸥的嗓子已经完全喑哑,再聊下去,估计该直接失声了。
偏偏忘记带润喉糖。
沙鸥叹气,喝掉水杯中最后一口温茶,起身离开座位,准备跟在大部队的最后,去指定餐厅吃会议餐。
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出版社主编就带着两个工作人员小跑过来,连忙拦下去路:老师您留步!
沙鸥声线低哑:您好,有事?
哟,您这嗓子......主编先是一愣,而后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盒润喉糖递过来,还好我们领导提前交代了,您先含两粒缓缓,午餐您就别去餐厅了,直接回房间,有客房服务给您送过去,下午的会程是分组献策建议,您对于咱们旗下的时评专版要是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直接邮箱专发就可以,就不用来会场了,明天还有评选环节,您今天好好休息!
沙鸥将润喉糖接过来,没拆封直接放进口袋,闻言思考了两秒,说:替我谢谢刘总,有心了,不过特殊化就不必了,我还是去餐厅吧。
沙鸥知道这家出版社隶属于集团型企业,之前由于一篇题材比较敏感的大稿,和他们直属分公司的负责人打过一次交道,对方姓刘,想来这次参会,顶级套房也好,专属餐也好都是对方授意安排的,不过在他看来没什么必要。
主编听他拒绝,冷汗都下来了:刘总?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刘总安排的,是集团的大老板......哎呀,您千万别客气了,要不我们也没办法跟上面交差不是!
不是刘总?沙鸥疑惑了:集团大老板?怎么称呼?印象中自己和这家出版社的交情也只到分公司层面,至于所谓的集团高层,他确认自己不认识。
哎,您不知道?主编也有点懵,毕竟从的得到这位巨佬同意参会,尤其是同意出任评委的消息后,有关这个人交流会期间所有的食宿细节都是大老板的助理亲自交代的,并且明确表示,这是陆总的意思,因此分社这边才恨不得把人当祖宗供三天。
不知道。沙鸥说:也可能是贵社搞错了特殊照顾的对象。
那不可能!主编矢口否认:陆总助理亲自到分社,当面交代的任务,怎么可能弄错。
沙鸥淡然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您说......谁的助理?
陆总啊!主编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上方:HH集团总部的大老板,您记起来了?
没记起来,不过应该猜到了。
沙鸥犹豫一下,问:陆......陆惟名?
主编松了口气,立刻喜笑颜开:是是是!所以弄错肯定是不可能的!这样,既然是大老板的意思,您也别让我们为难吧,实在不行,有什么问题您亲自和陆总沟通?
沙鸥深吸一口气,暗自咬牙:好,我亲自沟通。而后也不多留,直接出了会场,按电梯回房间。
刚进房门,送餐的服务生就到了,不过沙鸥看着精致餐点却食欲全无,他打开随身的商务本,连上酒店wifi,直接页面搜索HH出版集团。
综合百科介绍和多篇专题报道足以将一个根系庞大的商业帝国描摹一二。
纽交所上市集团,旗下建制包括各级子公司、控股公司等法人企业超过百家,总资产近达千亿,年营业额超过五十多亿元人民币,拥有各级类别出版机构七十余家,集团累计出版纸质类图书、音像电子以及网络等出版物三万余种,报刊杂志等纸媒八十余版,在国内同行业市场占有率为百分之三十左右,连续三年持续稳居第一。
沙鸥觉得心口像是堵住了一口气,呼吸略有不畅,再往下看,是集团董事会成员名单,而个人持股位列第一的,则是昨天晚上刚在这间套房里蹭了一夜客房床的人。
陆惟名。
啪地一声,沙鸥扣上商务本,有那么几秒钟大脑一片空白。
欲擒故纵陆总你行的啊。
怪不得自己的个人接待标准会被突然提格,一日三餐全都是按着自己原来的口味安排的,还有床头柜上那幅油彩画,以及......陆惟名能够在安保严格的情况下,毫不费力地直接找上门来。
甚至上周深夜的那通语音里,他还暗中怂恿自己答应兼任评委职务......
如今真相大白,终于破案了。
沙鸥一时百感交集,自己早在很多年前就和HH旗下多家企业有过合作,只是没想到,原本他以为和陆惟名之间相距的万重山水,不过才一张报纸,一个专栏之隔。
所爱隔山海,山海咫尺遥。
沙鸥一时愣神,手边的电话适时响起。
沙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面无表情地接听:喂。
陆惟名那边好像是在室外,能听见清脆的鸟鸣: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沙鸥拿着电话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这一桌的玉盘珍馐,声中透凉:不过已经送到房间了,菜肴非常精致,多谢陆总盛情。
陆惟名站在院中,逗笼中那只金刚鹦鹉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笑道:哟,这是知道了啊?
沙鸥屏气:托您润喉糖的福,刚知道。
生气呢?
不至于。沙鸥说:不过你提前为什么不说呢?逗我好玩?
没想成心瞒着你什么,只是你也没问过而已,不过陆惟名笑了一下,逗你倒是挺好玩的。
沙鸥:......
他轻叹,无奈道:那为什么主张我做评委?给你旗下的分社撑门面?
不是。陆惟名坦然道:为了多见你两天。
沙鸥:......
的确如此,如果自己最后没有答应做评审嘉宾的话,大概今天上午的全场交流环节后,就原路折返了,三天的会期,他逗留的时间也不过半天而已。
所以这个理由......行吧。
陆惟名说:吃午饭吧,然后休息一会儿,睡个午觉,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他都安排好了,沙鸥也只好应承:行,那陆总再见。
陆惟名手指袭击鹦鹉镰刀似的大喙,笑道:沙老师再见。
挂断电话,陆惟名逗了会儿鹦鹉,手指挨了三下铁啄,最后屈指直接弹了这小东西一个脑瓜崩,气得小鹦鹉炸毛扑腾,终于开口骂他:小犊子小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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