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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 双腿,少年人的肩膀宽阔已有了起伏好看的线条,脖颈修长拉扯出锁骨干净分明的弧度,腰上却是摸不到半点多余的肉的,正正好好能一臂揽住的紧实细瘦。
而后眼睛里映漾着几分水光盈盈的琥珀色,皮肤是上等羊脂美玉般白而温润,唇色和朱砂一样添上明亮张扬的红,长发不打半点弯的垂着散下,掩了小半张脸一双茫然失焦的眼。
肉身重塑的感觉奇怪极了。丹粟不自觉紧紧绷着身体,像是拉满的弓弦,垂着脑袋肩膀收缩,背对巫璜都藏不去那点茫然惊惶的可怜气。若非巫璜揽住了他的腰把人摁在怀里,只怕现在已经栽到地上去了。
他对着巫璜说了谎。
这也瞒着,那也瞒着。
还被巫璜逮了个人赃俱获。
不论理由如何,他无可辩驳。
况且他笨嘴拙舌的样子,就算想开脱也想不出半分借口。
便只能呆愣愣看着被巫璜放在一旁的瓶子,没了里头玲珑剔透的骨仍是透亮着满室明光,丹粟像是突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光线般眯了眯眼侧过头去,眼睛要眨不眨长而翘的睫毛轻颤,光虚虚地在尾端缀上一圈,像极了蝴蝶停驻拢起的翅膀。
尸骨重新回到主人身上,倦鸟回巢般沉甸甸又富有安全感,丹粟抬手看着自己的手,心思一动指尖便化为了一缕黑烟。
骨肉重塑,本质上仍是一团翻翻滚滚的烟气,他若是想仍能变成大团大团的黑烟滚滚自带反派背景,只是多披上了一层本就应有的皮囊。
“我……”他张张嘴,发声磕绊生涩,像是稚童牙牙学语。
甚至一开腔又因为这种久违到陌生的感觉哑然失声,眼睛所看到的世界都让他觉得视角奇怪,鲜明如同洗去阴霾的明亮色彩,刺得他双眼要落下泪来。
“怎么哭了?”巫璜调整了一下姿势,抬手点点他的眼角,语气带了些笑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措地瞪大,眼尾湿漉漉透着点红,仿佛还是个撒娇摇着尾巴的小奶狗,呜呜咽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丹粟摇头,又诚实地抽了两下鼻子,巫璜扯了外袍披在他身上,他才恍惚地发觉自己正坐在巫璜怀里。
甚至于他生锈的脑袋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全身只披着一件外袍,松松垮垮遮不住什么东西,只衬出从耳根烧到脖颈的红藏不住的窘迫难堪。
从他稍长大懂些礼数之后,就再没这么跟个孩子似的坐在巫璜腿上过了,丹粟条件反射地想站起来,刚一动弹腰就被巫璜环了个严实。
“小傻子。”巫璜下巴靠在他肩上,唇齿间含着笑低低念他。
那语气似乎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丹粟绷紧了身子,指节捏得发白。温柔又和气的腔调是巫璜一贯待他宠孩子似的包容,可舌尖又翻搅着某种包容之外微热醺然的情绪,像是一口烫得微温的酒,呛口辛辣地从舌尖淌进喉咙里,把一肚子结结巴巴的前言不搭后语烧得精光,又轰轰烈烈地撩上来烧干净了脑袋里浆糊似的纠缠不清的思绪。
于是那些不恭不敬肮脏龌龊的念头又悄悄地冒出泡泡来,在他的心里头这边碰一下,那边碰一下,啪啪鼓噪开小小的骚动。
又痒又麻心口像是疯长着野草,叫丹粟忍不住颤了颤瑟缩起身子,像是害怕心里头那点念想太大声要叫巫璜听见了似的。
可那些丹粟小心藏着掖着怕叫人知道的念头,分明藏不住掖不住一眼就能看得真切清楚。
滚烫的,生涩的,又纯然真挚得没有半点杂质,再惹人爱怜不过。
巫璜的手落在丹粟的脸颊上,摩挲着少年脸侧清俊的轮廓笑起来,满满的尽是温存缠绵说不出来的情意,勾着人心里头生出不知多少不该有的妄想。他捏了捏丹粟没什么肉的脸颊,那个小傻子就傻乎乎地半张开嘴抬着脸看他,被欺负得狠了一般眼底水光洇到睫毛尖尖,湿漉漉的一颤,再一颤。
丹粟头昏脑涨,叫巫璜这亲近得早就越了界限的态度弄得糊里糊涂,糖水涌到了心口又拧巴着泛起酸涩,铜墙铁壁高高地阻了满心满眼要溢出来的喜欢。
他不想。
那不是他能想的事情。
巫璜待他恩重如山,他把命给了去也是应有的本分。
但那不是他能去想的事情。
就像落了巢被捡回去的雀儿,终其一生扑腾着能飞上树梢已是竭尽全力,又怎么敢去想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鹏鸟,翱翔四海之外的凤凰。
“你啊……”巫璜的手落在了丹粟的唇上,饱满又艳丽的朱砂红色,被手指蹭过时无意识动了动,若有若无地抿过指尖。
再让这小子纠结着,怕是又要哭起来了。
巫璜搂住丹粟的腰,倾身吻了上去。
罢了,左右都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与其等着这小傻子哪天有胆子爬他的床,还是他抓住机会自力更生吧。
说到底,面子又哪里有到了手的实惠重要。
轰。
唇碰到一起的刹那,丹粟听见耳朵边嗡嗡嗡地炸成一片,脑袋里空空如也根本无法处理这已经超出他认知的情况。
重塑新生的血肉从尾椎蹿上古怪微妙的酥麻感,脑袋猛地一声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轰隆隆的杂音。
那些压下去寡廉鲜耻的念头,那些不恭不敬龌龊污浊的虚妄幻想,噼里啪啦开锅一样咕嘟咕嘟从心里顶开盖子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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