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两条、三条
    怎么六条啊？说好的九尾狐呢？路辞旧转头看悠哉吃肉的大儿砸。
    宫汐潮看都没看说：灵气不足、血统不纯、营养没跟上，三选一。
    尾巴啊了声，小脸挂着伤心，说好九条尾巴的，六条会不会不好看了啊。
    没事，营养不足你还小，咱们多多吃饭，一定会长齐的。路辞旧一看尾巴皱着小脸可怜巴巴伤心的模样，赶紧夸啊，尾巴现在都很漂亮了，毛茸茸的油光水滑真好看，足足六条呢。
    旁边大龙伸出小手手，不由摸了下自己的两只小jiojio。
    他才两只啊。
    尾巴有点点赢了。大龙投去略羡慕的眼神。
    第二十二章
    阴历七月十五，晚上八点二十五。
    沈佳楠在郊区上班，工作时间两班倒，晚班晚上八点十五下班，匆忙收拾到车站，正好能赶上十一路公交最后一趟。
    跟舍友语音：刚下班在等车，一会火锅店见，你先点单。刚说完，就看十一路来了，心想今天运气还挺好。
    司机靠边停车。
    沈佳楠买了票，今天车上人不多，她找了靠窗位置坐下。
    很快到下一站，沈佳楠低头用手机看小说，突然觉得有点冷，抬头看了眼，旁边一个脸色发白走路打摆子的老太太，一边走还嘟嘟囔囔：臭婊子骚货贱人，亏我儿子娶了你，就应该打死你算了，没良心的狗东西，现在也不给我烧点纸
    沈佳楠本来好心想扶一把，一听撇了撇嘴，低头重新玩起手机。
    停了两次，没一会涌上了十几位，车上顿时拥挤起来。
    沈佳楠打了个喷嚏，突然温度下降的厉害，她身边过道扶手全都是人，一看窗外路线不对，高声说：师傅，这路不对啊？换路线了吗？
    没人回应。
    沈佳楠从座位起来，跟挡在她面前的女人说：麻烦让让。
    好啊。女人声音冷冰冰僵硬。
    沈佳楠也没注意，起身时不小心蹭了下女人的胳膊，顿时鸡皮疙瘩起来，又冷又硬的，她回头看了眼，那女人坐在她的座位上，黑长发挡在脸侧，可能注意到她的目光，幽幽的抬起头，问：你要坐吗？
    不、不用了。沈佳楠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像是被蛇盯上一样，赶紧走到司机旁，售票员也在，脸色不好看，手里攥着东西。
    司机脸熟，沈佳楠经常坐十一路认识，售票员倒是个生脸。
    应该是新来的。
    小许，别怕，镇定点。
    小许是新来实习售票员，腰上挎着腰包，声音带着哭腔，低声颤抖说：林、林师傅，钱、钱。
    沈佳楠奇怪钱怎么了？就看售票员将腰包打开，露出一叠红红绿绿的沈佳楠瞳仁缩了下，是冥币纸钱，她想起刚才那个女人，还有那个脸色惨白的老太太，没忍住往后看了眼。
    满车厢的人慢慢的，僵硬的扫了过来。
    全都是脸色惨白，阴阴惨惨的。
    沈佳楠想到那老太太说什么烧纸，脑子一激灵，这、这车上不会都是那个吧？
    师、师傅，能靠边停吗？她听见自己声音很抖。
    林司机豆大的汗滴下来，我试试第二批上来的，全都是脚不沾地，这哪里是人，想到今天是中元节，心脏跳的厉害，小许也发现收到的车费变成了冥币。
    谁要下我看看？
    阴冷的气息突然在沈佳楠耳边响起，女声幽幽森森的，是你要下车吗？我和你一起下。
    沈佳楠忍不住叫了声，硬着头皮，颤抖着摇头，不、不下。
    小许吓得不敢哭，也不敢乱看。
    女鬼叹息一声，我们一起坐车多有意思。
    过了一会，沈佳楠电话响了，一看是舍友，她正想接，旁边探过来一个男人的头，男人眼底淤青，惨白的脸也跟着发青似得，带着莹莹的青光。
    沈佳楠吓得哆嗦，赶紧掐断。
    怎么不接啊。男鬼这么说。
    沈佳楠不敢回答。过了好一会男鬼才坐下。
    整个车厢十分安静，只有小许低低的啜泣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男人声响起，师傅怎么还没到啊？你这越开越偏，我睡了一觉
    声音戛然而止。
    林司机透过后车镜看到最后排坐的男乘客，他旁边坐着就是最早上车的老太太，摘了眼珠子正擦拭，男乘客被吓得惊恐瞪大了眼。
    鬼
    尖叫起了个头。
    鬼吼鬼叫什么，路线变了，你要是晕车就来前面，车厢禁止吵嚷。林司机大喊一声。
    叫醒了鬼叫的男乘客，想到刚才的情况，他左右上全都是鬼，现在盯着他看。男乘客背脊汗津津，不敢再喊叫了，这都是鬼，谁知道被揭穿会发生什么。
    看来车厢前头司机售票员是人了。
    男乘客擦擦汗，壮着胆子，穿过一行鬼，到了司机旁边。
    整个车厢行分成两极，后面半车厢鬼挤满鬼，各个惨白青面目光阴森幽幽的盯着前面。前面大活人抱团，沈佳楠看向司机，哭丧着脸，被吓得脸色跟后头女鬼差不多了。
    我、我们怎么办？
    林司机从没遇过这种情况，刚才也是壮着胆子看上去镇定，但其实他背后全都湿了，不想办法，难不成他们几个大活人要交代这儿吗？
    不行。
    想办法，鬼，鬼
    有了。
    林司机突然想起王月娥说的那位路大师。
    那个年轻小伙子林司机印象深刻，第一次见面，下车时还跟他说要是有问题就去海山十字路口找他。那时候王月娥不信，结果隔天王月娥请假，后来上班说起路大师帮女儿找魂的事。
    去海山。
    男乘客目光惊疑不定，去海山干什么？那儿那么偏僻，你别也是鬼。
    司机不会被鬼上了身吧？
    车子开的飞快，一路上越走越偏，连路灯都没有了。小许和沈佳楠哭了，离司机远了几步，但背后不远处全都是鬼，她们更不敢凑近。
    完了完了要死了。
    林司机额头汗掉落，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海山青砖瓦房路大师身上了。一看前方不远就是大桥，希望就在眼前，说：马上就过桥了，过桥了就好
    车子行驶上桥，原本后面坐着的乘客全都站起来往车前方去了。女鬼幽幽不满说：还没玩呢怎么往这么偏开。
    原本黑漆漆空无一人的大桥，突然两边灯亮了，且多了许多纸糊的汽车。
    林司机一看，慌了。
    男乘客崩溃了，捂着脑袋，放我下车，我要回家，啊啊啊。
    车上阴冷恐怖，窗外的灯像是虚幻，沈佳楠和小许也不行了，抱着哭的快晕过去，一抬头四面八方全都是鬼影。
    活不了了。
    没了。
    冥冥何所碍，受此法饮食，升天登紫微；福德高巍巍，供食令清净，一切有为事，普皆成代命，拔汝三涂苦，施汝九玄庆
    叮铃
    铃铛摇动的声，男声念着词，像是从远处传来又像是近在咫尺。林司机脑子清醒了瞬间，竟然很快过了桥，开向大路，十字路口有零星火光，鬼影重重的。
    是不是错了
    一晚上大起大落，林司机真害怕走错了，现在正在崩溃边缘。就听车上围着的鬼们，一个个突然兴奋高兴起来，说道：竟然有祭祀的。
    快走快走，晚了没东西吃。
    老太婆眼睛要掉了，尊老爱幼知道不知道！
    都是鬼，给谁在这儿碰瓷，滚。
    七嘴八舌的，一瞬间车厢鬼全都散去。
    林司机借着车灯光，看清了前头路边鬼影包围的景象，年轻的男人被鬼包围着，一手持着铃铛，口中念咒，地上摆着香烛，火盆，那些车上下去的鬼，现在排着队
    没、没事了？沈佳楠也看到了。
    咱们赶紧走，调头回。男乘客崩溃尖叫。
    你回头看看。
    男乘客一回头，后面的路纸糊的汽车、漂浮的鬼，快尿了。
    咚咚。
    车门敲响。
    几人一哆嗦，惊恐的看向门口。
    路辞旧被里面几人吓了一跳，又敲了两下，车门打开。
    真的是您吗？路大师？吓死我了，终于见到您了。林司机率先下车，激动的跟见着亲人一样，双手紧紧的握着路辞旧的手。
    松开。
    林司机下意识松开手，就看路大师背后站着个高大男人，正居高临下冷冰冰的盯着他，冷汗还没消，结结巴巴看向大师。
    别怕。路辞旧说完，看到后头三位不信，神色惶惶，不由违心说：宫汐潮，我朋友，人特别好。
    宫汐潮在旁冷哼了声。
    路辞旧：？？？大儿砸闹什么别扭？总不能让他介绍我家大崽崽，脾气大中二期到了别跟小学僧计较吧？
    几人下了车，沈佳楠看向路边百十号鬼，打着冷颤不敢前行。
    没事，他们不是恶鬼，不然的话你们早都没了。路辞旧给几位宽心。
    几位：并没有感受到宽心。
    女鬼捧着香烛啃，顺口说：你们车上有个老鬼，我还以为你们不介意捎我一路，想搭个顺风车四处找找看有没有的吃。
    我是玩手机猝死的，本来看那女的玩手机，一路都想提醒来着。黑眼圈男鬼好心解释，我让你接电话，你怕啥啊。
    沈佳楠：我怕啥你不知道啊。
    最先上车的老太太鬼嘟嘟囔囔说：我眼睛不好嘛，上就上了，多大点事，小伙子，你这金箔真好，香烛味也好，再给老太太我来一些
    没有，不给。
    宫汐潮摆着一张冷脸。
    老太太顿时气结，嚎着：现在的年轻人，看着人模狗样的，我一把年纪吃口东西还要给脸色，不敬老，迟早被劈死。
    我今年四千八。宫汐潮不耐烦瞥了眼老太，你敬老，磕个头我看看。
    老太：
    第二十三章
    女鬼哈哈乐，这老太婆做人的时候是个老不死的，当了鬼还拿做人那套来，以为你年纪大就处处让你吗？
    街边祭祀孤魂野鬼，道长的咒语聆听后鬼体舒展，精神一震，更别说这些祭品美味了。一看就是道法高强的道长行好事。
    这老太婆还敢幺五幺六的。
    笑死。
    你！诶呦喂，有人欺负鬼了。老太太说道不过，就地一躺开始撒泼。
    宫汐潮嫌弃的微微退后一步，浑身散发大魔王冷气。路辞旧拦着大儿砸蠢蠢欲动的手，说：消消气，她都死了
    还没魂飞魄散。宫汐潮冷冰冰说道。
    干嚎的老太婆：
    打扰了。
    老太婆光速起飞，直接飘走。
    路辞旧给还生气的大儿砸顺毛，说：你跟她计较什么，这鬼面相生前是儿子不孝死后无享祭，坏事做多了，投胎都轮不到她。就算投胎也不是人道。
    女鬼一听，道长真神了。那老太婆生前帮她无恶不作的儿子磋磨打媳妇儿，她死就是纠缠执法警察撒泼时，一口气没上来，后来儿子进了局子，媳妇儿离婚，死了三年也没安排上投胎，没人祭祀，没有香火寒服，每年鬼节出来到处抢吃的真是烦鬼的厉害。
    现场人一听：
    一时不知道该害怕鬼，还是该唏嘘以后要行善事/教孩子。
    路辞旧看几个大活人，笑了两声，后知后觉补充说：宫哥刚逗那老太玩的，哪能四千八百岁啊。
    怎么不能？宫汐潮眉头一竖，眼神迸发出冷冰冰的光芒：你是嫌我年纪大吗？
    路辞旧：
    没有没有，哪里的话，宫哥哥年轻貌美，怎么会年纪大！路辞旧正义说着，一边给林司机几位露出孩子脑子不好见谅见谅的笑容。
    几位：
    法事还未做完，被打断也没办法。路辞旧赶紧岔开话题，说正事，你的车是不是出过什么事？沾染了血迹？
    前几天不小心撞死了一只野狗。林司机心有戚戚。
    那就是了。
    临近中元节，阳气低，阴气盛，加上车身沾染了性命，阴差阳错的变成了灵车。路辞旧取了符纸，在车前烧了，念了一段回度往生咒，车前突然出现一只奶黄色的小野狗，呜呜咽咽的叫唤，围着路辞旧身边打转。
    去吧。
    小狗冲路辞旧汪汪两声，意思感谢，追随亮光去了。
    你们几位身上阳气低迷，未来几天还是不要走夜路，注意点就好。
    大师，有没有符纸？我想求一道。林司机可听王月娥说过路大师有平安符的，直接掏出手机，三千是不是？我转账。
    这回去路上乌漆嘛黑的，谁知道还会不会再遇见鬼？
    三千？这么贵，你抢劫啊，做好事还要钱。男乘客不愿意给。
    沈佳楠和小许也觉得贵，但俩人胆子小，今晚实在是吓怕了，咬着牙买吧，总比之后撞到鬼，今天这鬼不伤人，万一是个恶鬼呢？
    大师，我买。
    路辞旧看了眼絮絮叨叨嫌贵的男乘客，手下画了符，递给其他三人，三百就行了。三人一看就不富裕。说完想到什么，偷偷看雕总。
    要这么便宜不会生气吧？
    他不能便宜。宫汐潮用下巴冷冷指废话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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