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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还不知道,童然说有收集她走过的秀,拍过的杂志和广告,而她也同样收集过她拍过的人物、风景。
她们同样为彼此而骄傲。
陆蔓痴痴地看着,可在童然接过奖杯往回走时,她低头的前一瞬间,她又好像捕捉到了她脸上的落寞。
所以,她什么时候学会那样世故的笑了,陆蔓心里莫名难受,一颗心好像被堵住出口,闷得慌。
直到陆蔓看见那组图片,那组取名为《思念》的摄影图片。
陆蔓盯着那两组图看了许久。
她懂得,她全都懂得。
一幕在这里,一幕在家里。
一幕是在巴黎塞纳河岸拍的,如果看日期,还能发现正是巴黎时装周结束的那天。
原来她在,她一直都在看她的秀,她从来没有离她很远。
至于另一幕,是在s市的黄浦江上。
陆蔓切换手机软件,立即定了张去巴黎的机票。
牵着二筒回家后,陆蔓为它干干净净洗了个澡,送去了附近的宠物店。
她恋恋不舍地离开,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天气越来越冷了,房间里开足了暖气,可她却好像睡不着似的,整晚上辗转反侧恨不得立即出发。
陆蔓仔细看过童然拍的那张照,也猜出了她拍摄的具体地址,甚至想象出她拍摄时的姿势,手上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心里的想法。
她准备去那里碰碰运气,至少走过她走过的路,体会到她当时的心情,算是弥补这段分开的遗憾。
但让她没想到是,大概是童然那张照片把那个地方拍火了,现在成了打卡集营地。
尤其是在国外圣诞节这样的日子里,那种网红地点格外拥挤,同样还是情侣约会地点的标配场所。
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走了。
陆蔓凭栏眺望,一手扶着腮帮,手肘杵在栏杆上,想着想着,思绪飘远,她脑海里浮现出了童然在这里取景拍摄的细节动作。
“咔——”
她那时是在笑,还是沉默。
陆蔓情不自禁掏出手机,和其他人一样,她也在拍那幕夜景。
她怎么会不明白呢,童然那组照片,取名为《思念》,又何尝不是在说给她听。
她拍照的技术已经提高了许多,毕竟跟在童然身边那么久,也并不是什么都不会,但要和童然的作品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陆蔓有些苦恼,调出联系人,在“然然”那个备注那行左右徘徊。
她思考了很久,最终把她拍摄的那张夜景,发给了她。
然后以最快速度关上手机放进包里,至少还能留个念想。
关上还不如不关,她思绪更加乱了。
猜想她会不会及时看见,她笃定她还在巴黎,如果看见的话,会不会来找她;如果没回应的话,就当网络不好,陆蔓自欺欺人的这样想着。
她就那样望着,周围的热闹仿佛都与她无关。
别人都是成双入对,她一个人在哪儿,甚至更显她的孤寂。
国外的圣诞节相当于国内的春节,自是热闹。
达盖尔金像奖让童然作为摄影师的身价高涨,在那组照片出来后,甚至有资本家想以一百万美元的价格拍下,但童然拒绝了。
童然怎么舍得把它们卖出去呢,那是她的心血。
她无聊时便出来闲逛,恰好看见陆蔓发给她的图片,她对那里的夜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问题的关键是,陆蔓也在这里对吗?
她情不自禁就往当初拍摄的地方走。
她想见见她,哪怕是远远地看一看,望一望,她也觉得知足。
只是这一眼过去,恐怕她再舍不得移开视线。
童然扶着长廊,一路往前走,看着沉静的塞纳河周围再次热闹起来。
天气逐渐寒冷,漫长冬夜里已经开始飘雪,但人们的热情仿佛能温暖整个冬季,不过有的人,身心却依旧寒冷。
童然远远就看见当初她取景拍摄的地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实在太显眼,在身材本就高挑的欧美人当中也不落下风,最主要的是她那种无与伦比的气质,无人可以模仿,仿佛她只是站在那里,哪里就是焦点。
她穿着大衣,身后的长发在凛冽的冬夜里随风起伏,点点白雪才刚一落在她头发上,又瞬间融化消失殆尽。
夜渐深,温度渐冷。
她重新裹紧了大衣,周围人陆陆续续轮换,来了走,走了回。
她还是在那里呆呆傻傻地站着,好像在执着地等待着什么。
童然慢慢走近她,静静站在她身旁不远处,等了好一会儿。
陆蔓好像没发现她似的,从包里掏出包女士香烟,抽了一只叼嘴上,然后点燃,暖黄色火光在这寒冬冷月里格外应景。
她偏着脑袋,深吸一口气,香烟尖端被点燃,猩红的光那么明亮,又那么刺眼。
她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似乎才注意到现在已经下雪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接雪。
可惜那些雪花只是落在她手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她为此长叹了口气,吐出寥寥烟雾,盯着方才雪融在手掌心的位置。
她仿佛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纯粹在发呆。
童然心酸,看她看的久了,眼眶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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