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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正忙着给叶以疏盖被子,闻言摆摆手,“说什么麻烦,赶紧去。”
荆雅快速转身往出走,在卧室门口碰到了何似。
何似低着头,荆雅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用了,我知道哪里有药。”
说完,何似径直往里走。
何似走到窗边,拉开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
果然,那里是满满一抽屉常用药,生产日期还都在近两个月内。
在18岁的何似和叶以疏重逢之前,她要学会一个人活着,身边准备常用药是习惯。
和叶以疏住在一起以后,这个习惯被带了过来。
叶以疏学会了这个习惯,学会为了何似好好照顾自己。
“雅姐,你回去吧。”何似拿着药往出走,“开我的车,我明天去你们公司取。”
“阿似,你......”荆雅欲言又止。
何似从冰箱里拿出水,倒进厨房仅有的一个小锅,“我没事,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你回去吧。”
荆雅不知道怎么说服何似让自己留下。
纠结了一会儿,荆雅妥协,“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何似没看荆雅,正在橱柜里找碗筷。
这个家里连水杯都没。
荆雅离开,屋子里安静得压抑。
何似站在灶台前,一动不动地看着锅里的水从平静到沸腾。
她的心却像是沉入了大海深处,无论怎么努力都翻不起一点浪花。
兑好冲剂,何似端着碗进了卧室,老太太正在卫生间里拧湿毛巾。
床上,叶以疏平躺着,和她记忆里安静的睡姿有些不一样。
那时候,叶以疏好像很喜欢抱着她睡。
每天早晨醒来,何似眼里的第一个画面一定是叶以疏温婉的眉眼和那句百听不腻的“阿似,早上好”。
“呵。”
何似苦笑,“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一回想还是会心跳加速。”
“药冲好了?”老太太端着脸盆走出来,见何似站在床边发呆,以为她不会照顾病人,说道,“把药给我。”
何似拒绝,“不用,我可以。”
屏住呼吸,何似走过去扶起叶以疏喂她吃药。
很顺利。
老太太在一旁看着,总觉得何似在哪里见过。
“小姑娘,你是不是来过小叶家里啊?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何似端着碗的手抖了下,药水顺着叶以疏的下巴留下来,滴在胸前的衣服上,“来过,很早了,您那时候还不住这里。”
“这样啊,那就怪了。”老太太暗自琢磨。
喂完药,何似将碗放在床头柜上,扶着叶以疏躺下,然后站起来朝老太太鞠躬,“谢谢您这几年对她的照顾。”
何似的动作太正经,老太太吓了一跳,急忙扶起她,“大家邻里邻居的,相互照应是应该的,谈不上感谢。”
何似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嗯。”
“你一个人可以照顾小叶吗?”老太太问,“我得去接孙子下课了。”
何似点头,“可以。”
“那行,我就先走了。”
“我送您。”
“不用不用,小叶家我熟,你留下照顾她。”
“......好。”
目送老太太离开后,何似走到窗边,斜靠着墙壁坐下,没有内容的视线凝固于叶以疏慢慢渗出汗水的脸旁。
脑子很乱,什么都想不明白。
何似烦躁地抓抓头发,指尖接触到头皮时滚烫难耐。
何似抽回手放在眼前,视线逐渐模糊。
不久前,她用这只手欺负了叶以疏......
手抖得厉害,灼烫感也越来越清晰。
何似受不了,以手握拳砸向窗台。
“啪!”有什么东西被碰到,掉在地上发出不大一声声响。
何似弯腰捡起来,翻到正面,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相框里是小阿似和叶以疏的合照。
那几个月短暂交集里唯一一张合照。
离开叶以疏的时候,小阿似不知道有这样一张照片存在,想她全靠记忆和带走的那台相机。
重逢,何似庆幸有它。
如此,叶以疏才会一直记着她,让她有机可趁。
何似看着照片,委屈地想,“那时候,要是没分开就好了,要是没有吕廷昕就好了。”
可现实是,一次文艺汇演拉开了往后所有幸或不幸的序幕。
她们都站在幕后,立于台上,在被命运写好的剧本里用真实感情演了一出出闹剧或是悲剧。
人生啊,不太平的时候太多。
人呢,能在风浪里坚持下去的太少。
多和少的差距注定了有些相遇最终只能走到老死不相往来。
过去那些甜蜜?
仅仅只是记得。
回忆,她负担不起。
现在......她看不懂。
“你既然能那么狠心地说分手,又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何似自言自语。
何似抹抹眼睛,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回去,绕过床头,坐在了叶以疏身边。
药效起了,细密的汗珠不停从叶以疏额头渗出,叶以疏难受地掀开被子。
怕叶以疏着凉,病情加重,何似赶忙拉回被子,按在她身侧。
叶以疏双目紧闭,拧着眉,不悦地翻了个身继续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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