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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东西能咬,何似的精神瞬间崩溃,抓着裴俊的衣服放声大哭,“师傅,她把小叶子害得那么惨,把我害得那么惨,她明明那么坏,为什么我还是不敢杀她?!就因为她穿军装?就因为她治病救人?我没那么伟大的,你让我再试一次,就一次,我一定可以做到......”
“何似!”裴俊大吼,声音大得燥热空气不敢随意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流动。
何似隐约听见裴俊在叫她,愣了下,用仍然在恨里打滚的目光看过去。
所有疯狂的激动在看到裴俊眼里的苛责时被打回原形。
“对不起。”道歉委屈至极。
裴俊心疼地摸摸何似低垂的脑袋,不知道怎么安慰。
何似说的一点都没错,就是因为吕廷昕身份特殊,她才下不了狠心。
她的爷爷,她的父母,她曾经的爱人,包括她自己对这个职业都心怀敬畏,如果不是这样,她和叶以疏也不会因为一枚领花结缘,更不会有这往后的种种酸甜苦辣。
何似的善良,天生就有,生在骨子里,生在灵魂里。
“叩叩!”敲门声适时响起,和吕廷昕一起帮何似治伤的那名年轻军医走了进来,“师傅,来接他们的人已经到了,催着出发。”
吕廷昕几不可察地点点头,声音听不出来一丝异常,“再给她打一针镇定剂,路上时间长,她忍不了疼。”
年轻军医看了眼何似,诧异,“她的伤口怎么又裂了?!”
吕廷昕往水池边走,“马上给她打针,我重新处理。”
年轻军医忙不迭失地跑过去准备。
何似已经平静下来,裴俊一推,她就跟着裴俊手上的力道走到了手术台前乖巧地趴下。
视线在地面的手术刀上停驻,声音飘着飘着飘进了吕廷昕耳朵里。
“吕廷昕,你该兴庆自己当初为了达到目的辅修了药理,也该兴庆她不厌其烦的教你,把你教成了一个真正的医生,更应该庆幸她让军人和医生这两个职业在我脑子里扎了根。
这些年,从你手里诞生的‘药品专利’、‘第一例成功案例’我都记着,如果没有这些,如果你没有救下战场上那些为了和平不顾性命的英雄,如果你没有一次又一次改变那些因为生病造成的操蛋分别,刚才那一刀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划下去。”
何似接近自言自语的平淡陈述让吕廷昕失去方寸。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吕廷昕死水一样的眸子生出了普通人才会有的复杂感情。
感激,后悔,还有……喜欢。
过去的她,亲手毁了一份可以媲美所有荣耀的喜欢。
现在,她只能尽力偿还。
吕廷昕再次提笔。
用了两页纸。
盖上笔帽,吕廷昕将第一页纸拿给何似看。
【伤害她我很抱歉,伤害你我也很抱歉,为此我付出的代价是永远不结婚生子,不退二线享受风光厚待,后半生,我会拼尽全力活着,用活着的每一天替我做过的那些事忏悔。】
“哈哈哈!”何似笑出了眼泪,“好啊,我祝你每天都活在愧疚里受尽煎熬!”
吕廷昕收回纸攥着手里,习惯冷淡的眼睛里隐隐浮出笑意。
欠下的,她终于可以开始偿还。
针头刺进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何似的意识随着镇定剂的推入慢慢模糊,委屈和不甘责趁机放任,“吕廷昕,你为什么不是个普通人?”
隔着一身军装,隔着一身白大褂,她怎么心安理得找她报仇?
吕廷昕回答不了,只是在何似马上要跌入黑暗时,把下一页纸亮给她看,同时念给她听。
何似听不到,可她从那张纸上看到了光,万里晴空下最亮的阳光。
第30章
来接的人催得紧,吕廷昕帮何似简单处理后就把她交给了裴俊。
车外, 吕廷昕在和裴俊交代注意事项。
很多, 裴俊一一记下。
结束以后, 一直不知道什么是拐弯抹角的吕廷昕难得吞吐, “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我们不能带私人电话。”
裴俊诧异于吕廷昕的态度, 不过只是一瞬间便恢复正常,“我的手机在带欣姐走的时候丢了, 阿似的可以吗?”
吕廷昕平静的眼底惊讶翻腾,“你说的这个欣姐左手腕上是不是有个牙印?”
“你怎么知道?!”裴俊难以置信, 失态地抓住吕廷昕的胳膊, “你认识欣姐?不可能啊!欣姐十几年没回国,而你出国的机会屈指可数, 即使出来也有任务在身,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欣姐?!”
吕廷昕低下头,手腕一转, 挣脱了裴俊的束缚。
“不认识。”语气闪躲。
裴俊忽略吕廷昕的异样,追问,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欣姐手腕上有牙印?!”
这个细节裴俊自己都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吕廷昕动荡的目光平息, 说话声音淡淡的,“听人提起过。”
“谁?”
“不记得。”
“……”
吕廷昕的回答明显是推托之词, 语气里的不耐若隐若现。
裴俊察觉得到,不得不就此放弃,转而继续刚才的问题,“给你阿似的手机可以吗?”
吕廷昕迟疑片刻, “......可以。”
“稍等。”
裴俊回去车上找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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