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绵脸色来回变着。
    陆怀诚选好最后一道汤，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欣赏了会儿他的变脸，才道。
    我出钱。
    沈绵回忆了一下陆怀诚点的菜，又觉得陆怀诚是个好人了。
    陆怀诚不知自己在沈绵心中形象宛若过山车一般的起落。
    他喝了口茶，等着上菜的功夫跟沈绵聊起了正事，以前那些老客户，你可以继续联系，但是不要再找其他人卖这个饼干了。
    什么？沈绵感觉他听懂了，但是又不太懂。
    陆怀诚把瓷杯放在杯垫上，直接了当道，你不用跟我装傻，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我都知道。
    沈绵目光游移，被桌子掩住的手紧张的捏在一起，你都知道了啊。
    嗯。陆怀诚笃定的应了。
    我不介意你找我的目的，不过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沈绵乖巧点头。
    陆怀诚又重复一遍不让他再找其他人卖饼干的话。
    他想了想，最好是不要卖这个饼干。毕竟不是能长久做的事。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不实肉糜的小少爷，想也知道卖饼干肯定目前是沈绵的收入来源的大头，直接掐了肯定不行。
    陆怀诚沉吟道，总之，你需要卖多少，可以先来找我。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帮你买下这些。
    他说着自己的要求，沈绵也跟001在脑海里商量着。
    连蒙带猜的大概确定了陆怀诚的意思。
    001总结道，[就是还可以找陆怀诚卖饼干赚钱。]
    [会不会不太好？]沈绵有些迟疑，[我们要拿陆怀诚的钱买饼干给他，刷任务进度，然后还要借着给他买饼干赚钱？]
    001一想也是，[那你问问他。]
    沈绵便试探的问陆怀诚，我现在帮忙买饼干，要加钱的。
    陆怀诚挑眉，加多少？
    沈绵选了个数字，20？
    见陆怀诚不出声，他有些脸热，小声道，你要是觉得多的话，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陆怀诚，
    正巧服务员敲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陆怀诚也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等上完菜，才道，20就20吧。
    他真是高估沈绵了。
    见他答应，沈绵放松下来，看向陆怀诚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感激。
    欢欢喜喜的拿起筷子准备夹菜。
    被陆怀诚用筷子拦了下，吃之前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绵维持着筷子的姿势没动，眼睛黏在酥皮虾上，点了点头。
    陆怀诚问他，你卖一份饼干赚多少钱？
    沈绵想也不想道，20块。
    陆怀诚松开筷子，看他动作飞快的下筷，笨拙的夹起来一只虾放进自己碗里，恍惚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一份八百块的饼干，利润可能好几百，但他只拿到了二十块的利润。
    但这更像是沈绵可能做出的事。
    陆怀诚搁下筷子道，我每份饼干可以给你四十块，但是你别卖这种饼干了，换种其他的吧，至少对得起价格。
    他也能保证，在他有兴趣的这段时间，不会让沈绵过得比之前差。
    而之后，看在沈绵这段时间陪他的份儿上，他也可以帮沈绵安排个其他的工作。
    沈绵张了张嘴，想到自己还在吃东西，又闭上了，对陆怀诚点了点头。
    反正对他来说什么饼干都一样的。
    等他咽下嘴里的虾肉，又喝了口汤，才边夹菜边问陆怀诚，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的饼干叫什么名字？
    贵的饼干有好多。
    也不知道更贵的是不是可以刷更多的进度条。
    他现在可以先问陆怀诚要钱，再买饼干，这样可以买更贵的。
    沈绵小心思蠢蠢欲动。
    陆怀诚对上他明亮的双眸，眼睛闪了下，低下头，拿起了筷子。
    沈绵一定有很多老客户。
    陆怀诚想。
    没有人能拒绝被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就好像是沈绵的全世界，那殷切的目光不像是问人喜欢什么饼干，更像是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不能说么？沈绵等了会儿，见他迟迟不开口，遗憾的收回的目光。
    陆怀诚草草吃了两口，便有些吃不下了，觉得包厢里空气太闷，今天的菜没之前的好吃。
    他丢开筷子，板着张脸，声音却很轻，你太贪心了。
    既想要他的钱，还想要他的人。
    沈绵被他一说，眨着眼睛反应过来，他好像是有点儿过分了。
    已经白占了陆怀诚那么多便宜，还想再问陆怀诚具体喜欢哪个饼干。
    他手里的两根筷子并拢，不小心磕了下碗沿，才回过神来，冲陆怀诚道，对不起。
    陆怀诚轻轻颔首，算作接受了他的道歉。
    等吃过午饭，拎着袋子走出饭店。
    他才故作漫不经心的扫了沈绵一眼，最珍贵的饼干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嘴，大步迈开朝学校走去。
    沈绵留在原地，叹了一声。
    果然是最贵的饼干。
    但是他买不到啊。
    第9章 趣多多09
    直到走出很远，陆怀诚才觉得他刚刚不应该说那句话，不该给沈绵希望。
    他是想过未来要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的。
    不必太聪明，但不能太笨，不用跟他家世齐平，又或是出身名门，但至少能靠自己活的非常精彩。
    不要太黏人，但要尊重婚姻。
    条条框框的，他甚至可以直接拿这些标准让管家去选人。
    但沈绵跟其中哪一条都不符。
    陆怀诚脚步慢了下来，他不太习惯会收回自己的话，但至少也该加一句算作解释。
    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沈绵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逗一逗还成，骗感情的事情他还是不大喜欢的。
    陆怀诚眼睛往右侧瞥，眼角的余光没扫到沈绵的身影。
    他食指碰了碰拎着的塑料袋，还是决定转身。
    你送些普通饼干就行。
    身后空无一人。
    陆怀诚往远处看，这条街上都不见沈绵的踪影，显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他默默的捏紧袋子，觉得自己刚才想东想西的样子十分愚蠢。
    就沈绵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即便亲手给他做饼干，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心。
    还不知道谁骗谁感情。
    沈绵就完全没有这些烦恼了。
    他蹭了陆怀诚一顿午饭，吃的很饱。
    回家的路上还在想，今天一定要找工作了。
    现在只能给陆怀诚卖饼干，赚不了多少钱的。
    只是一踏进家门，身体就不受控制往床边走，最后埋进了床里。
    再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窗帘透进来微薄的光，勉强能看到屋子里模糊的轮廓。
    001窝在他旁边，睡的也十分香甜。
    沈绵不是很饿，躺着思考了一会儿，脑袋依旧是片空白。
    他伸手把001往旁边推了推，闭上眼准备继续睡。
    手机震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001瞬间弹了起来，怎么了？
    沈绵想了想，慢吞吞的回他，可能有人发消息吧。
    喔喔。001又放心的躺了回去。
    沈绵跟它靠着枕头，又躺了半分钟，忽的想起来，忘记问陆怀诚要饼干钱了。
    一人一统齐齐清醒，在床上翻了一圈找到手机。
    先入眼的是沈昭逸发过来的消息。
    沈昭逸：你是不是工作丢了？
    沈昭逸：现在还没找到新工作？
    沈昭逸是下午才想起来这事。
    放学的时间和公司下班时间差不多，而他已经遇到两次沈绵在学校附近的情况了。
    以陆怀诚能让人找沈绵买饼干的情况看，显然陆怀诚已经跟沈绵见了不止一次两次。
    沈绵：是啊。
    工作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沈绵回忆了一下，继续再那里上班也不是多好的体验。
    他回完沈昭逸，又退出来找陆怀诚要饼干的钱。
    沈绵：陆怀诚，你能先把饼干钱给我么？
    沈绵发完还仔细检查了一遍，捧着手机思考了一会儿，又学着给陆怀诚发了个表情。
    沈绵：[可爱.jpg]
    落在陆怀诚眼里，就是□□裸的嘲讽。
    他在担心沈绵泥足深陷，沈绵在想着问他要钱。
    陆怀诚指尖点着手机屏幕，扭头看向窗外，平复之后，十分冷淡的给沈绵打了钱。
    连一句话都没有留。
    隔着网线。
    沈绵看不到他的表情，想着陆怀诚还给他打了钱，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开心的收了钱，就退出了聊天框。
    陆怀诚迟迟等不到回复，气的丢开了手机。
    心道，
    沈绵最好一直这样。
    他心烦意闷，回家看到正在客厅里吵架的两人，理都没理，叫了保姆把晚饭送到楼上，便自顾自的往楼上走。
    正争执中的陆父顺口就扯上了陆怀诚，看看你生的什么好儿子，连招呼也不会打。
    陆母不甘示弱，也有你的一半功劳。冷心冷肺，都不知道心疼他妈。
    陆怀诚脚步停住，淡声道，出去吵。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这么跟我说话。陆父说着，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楼梯那边扔去。
    应该是我来说才对。滚出去，废物。
    陆怀诚转身，居高临下的扫过客厅里的两人。
    茶几上是散落的文件，陆母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理了理裙子坐下，一手端起镶着金边的茶杯，另一只捏着茶盖，悠闲的喝了口茶。
    陆父一身西装，看起来人模人样，嘴上却一句比一句难听。
    他轻叹了一声，径自绕开客厅朝外走去。
    快到门口时，顺手颠了颠架子上花瓶，朝陆父脚边摔了过去，还给你。
    陆父顿时怒气上头，冲过来就想打陆怀诚。
    陆怀诚不疾不徐的往外走，顺手拉上了房门。
    陆父追着他出来，已经看不到人了。
    他立马掏出手机愤怒的朝那头的人喊着，保镖呢！拦住他！
    陆母见缝插针的掩嘴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你现在连家里的保镖都管不住了。
    等陆父骂完他，再问起保镖时，陆怀诚已经顺利离开了。
    他只当是陆怀诚躲的好，把保镖痛骂一顿，便没再管这事。
    陆怀诚离开陆家，去另一套房子住下的时候，沈绵正抱着001在床上翻滚。
    沈绵的工作有着落了！
    沈绵滚完，把晕晕乎乎的001从地上捞起来，认认真真给沈昭逸道谢。
    沈昭逸说的地方是离学校两百米的书店，店里就一个老板，和一个员工。
    周末忙的时候会让熟识学生来做兼职。
    上个周，店里唯一的员工辞职回老家了。
    到现在没找到合适的人。
    书店的工作并不忙。
    平日里就理一理书架，看看缺什么书补上，对沈绵来说也算不上太累。
    而且沈昭逸也没打算让沈绵做太久。
    顺利的话，等高考结束后，他就能把沈绵带走了。
    对沈绵来说就很简单了。
    他现在就想有工作。
    在学校附近，还能顺便给陆怀诚送饼干。
    沈绵记下了书店的名字，打算明天去试试。
    又翻了淘宝，下单了一个999的饼干。
    顺利做完了一切，他摸了把001鹅黄色的绒毛，带着欣喜与感慨，做人真好。
    001蹭了蹭他的手，安慰着沈绵，辛苦你了。
    等下个世界、以后的世界，我都给你找些有钱的身份。
    沈绵骄傲的偏了下头，都是值得的。
    一个世界六十万呢。
    他翻了个身，估算了一下进度。
    觉得自己还是挺厉害。
    成功在望。
    沈绵正展望着未来，手机又响了下。
    他点开翻了下，才发现是卖家给他发的消息。
    卖甜饼的：亲亲，这个999不是饼干的价格，是没货的意思。一般没有这么贵的饼干。[笑哭.jpg]
    沈绵：那我退了买别的。
    卖甜饼的：不过你真想要这个饼干也不是没办法，我看你的地址跟我是同城，可以来店里买。店里是保证每天有一批现货的。
    沈绵小心翼翼的问她：那你这个饼干贵么？
    那头沉默了好久，拿不准沈绵的意思，便道：比起999还是便宜很多的。
    沈绵纠结了一下，记下这家店的地址，又点进了其他999的链接里。
    仔细看了几遍，才发现都是没货。
    暂时也买不到比之前更贵的饼干，沈绵咬了咬牙，先试试吧。
    反正最差不过自己吃。
    他明天说不定就有工作了，这个应该还是可以承受的吧。
    沈绵乐观的想着。
    第二天一早先去书店见了老板。
    书店的老板是一位中年女人，带着金属边框的眼镜，穿着条长裙坐在书柜后面，看起来温和极了。
    沈绵到的时候她正在看书，聊了两句便把人订了下来。
    以至于沈绵离开的时候，还是晕晕乎乎的。
    他踏进阳光下面，才感觉到一丝真实感。
    弟弟真是个好人。沈绵真心实意的同001道。
    是啊。001赞同的点了下头，毕竟是男主。
    沈绵又道，陆怀诚也是好人。
    001不大确定，是吧。
    沈绵回想了下之前的事情，肯定道，反派只是有病，人还是好的。
    他跟001就这么说着，前往饼干店。
    店铺在商业街边上，人流涌蹿，但关上门，就隔绝了几乎所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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