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醋精总裁之后——时有幸(66)
不是你的错。
但我也没做对什么。沈锦旬道,后来被家里约束着,读哪里的学校,去什么专业,毕业了能够待在哪儿,一步步全部安排好。我就是个随时能被代替的空壳子,套着继承人的名号,让他们任意指挥。
想过反抗吗?
我构思过好几次,打算甩上门就走,再也不回去了,整理行李的时候又没继续。
云枝疑惑:为什么呀?
这些全是家里给的,没了他们,其实什么都不属于我。沈锦旬说,我没理由带走。
意识到了这点后,他的一身反骨似乎都被拔除了。
放弃来源于再度认知到自己的无力。
这在外人眼里,很不可思议,沈锦旬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敏感自卑的人。
但他内心深处的确就是如此。
有段时间我以为我的灵魂都是被他们掌控的,这辈子赎也赎不回来的那种。沈锦旬道,后来发现不是。
那是?云枝道。
沈锦旬道:是你的。很奇怪,在感觉无法自拔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自由了。
苦恼地歪了下脑袋,他回忆着:不过话说回来,我在他们面前做的最叛逆的事情,就是喜欢你。
随着他的重获新生,接踵而至的是熟悉的阴影。
看着生活优渥、向来被人迎合的二少爷,实际上从未在亲近的关系中得到过安全感。
撇开爷爷,还有父亲的疏于照顾,母亲的遗憾离去。
以及哥哥在悲痛中有过的愤怒指责,与外公一起与他分开,留下过一道冷酷的背影。
它们是钝刀,已然没有尖锐的疼痛,却时不时影响他、折磨他。
谈及此,他道:我怕我也留不住你,不敢留住你。
不敢?
怕自己做不好。
明明做得很好啊。云枝说,还要怎么好?
沈锦旬撇开头,难得露出腼腆的神色:总觉得还能更好点。
云枝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出保证,才能让你相信这些是永远不会发生的。其实在楼朔被接到家里暂住的那天,我该和你认真地申明一下。
那时候,楼朔被楼凭打得浑身是伤,被好心劝在家里包扎养伤。
沈锦旬被告知吸血鬼和人类的寿命差距,还有他们的爱情或许是自己的全部,但或许只是云枝生命里的小插曲。
申明什么?我已经成吸血鬼了。沈锦旬说。
我会爱你一辈子。云枝道,是我的一辈子,不管你活多久,我活多久,除非我断气,不然不会停下来的。
他单纯天真,而又无畏。说这些话不用太多煽情言语,便拥有足以令人信服的力量。
这是他的魔力。
发誓是不是还要配一句天地可鉴之类的词?云枝说。
沈锦旬道:不用不用。
别和我客气喔。
谁和你客气了。沈锦旬嗤笑,那天我在病房里醒过来,就没这个心结了。
是吗?
最开始没感觉刀口疼,满心满眼想着你活下来了,我也活下来了。他说,还有你的手腕一定被划得很痛。
他又看了看云枝的疤痕,如今褪得颜色稍浅,依旧能看出当初下手有多重。
在他把云枝关在门后的同时,云枝也奋不顾身地将他从深渊里拉起。
有点怪你弄伤自己,又非常理解这种举动。沈锦旬道,很想抱抱你。
云枝无奈:那天你真是抱得不撒手。
沈锦旬感叹:对啊,今天接待你的姑父姑妈,吓得我都虚弱了,也要抱很久才能缓过来。
云枝能察觉到,沈锦旬有微妙的变化。
从表面冷静可靠,实际患得患失,逐步转变成了会对外卖惨扮可怜,心里越来越踏实。
被爱也是一种能力,那个曾经孤零零的伤痕累累的少年,终于在多年后有了这份底气。
正逢宴焕读到诗篇的某一页,小吸血鬼磕绊地念着。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太阳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他说得断断续续: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薛风疏平时都在看些什么呀!
读的这位不懂,看的那位似懂非懂。
两位听众懂了。
云枝看向沈锦旬,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你用什么来打动我的?
沈锦旬开玩笑道:偷偷灌了你一碗迷魂汤。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和云枝说:二叔病危那会儿,你在小阁楼里发高烧,我真的给你喂过药。
云枝道:我以为你只是看了我两眼。
没,路上我听说你在床上躺了很久,病得特别厉害,他们想给你喂药都喂不进去。我就当是给自己积德了,泡了一碗药端到你房里去。
沈锦旬颇为得意地打了个响指:一进门,看到你穿着我衬衫,抱着我枕头,吓得药先洒了一半。
云枝嫌丢脸,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要提起这个,那我不和你讲话了。
那不说这个。沈锦旬说,之后我费劲地喂了好久,真的一口都没喂进去,看你那时候已经不清醒了,就什么
看他一脸回味,云枝道:你不会嘴对嘴吧?
当然不。
他刚想表扬沈锦旬很绅士,心志坚定,一点也不爱趁机吃豆腐。
就听到沈锦旬道:药味那么苦,我闻闻就想吐了,怎么能进嘴?
云枝:
我捏住了你的鼻子,想要等你呼吸不畅了,嘴巴就乖乖张开了。沈锦旬道,我想错了,你张嘴的时候直接咬了我一口。
手背上被虎牙咬出了血,他去医院治伤,云枝莫名其妙地退了烧,继而被扫地出门。
鲜血使得云枝痊愈,也使得之后注定和沈锦旬纠纠缠缠。
云枝哭笑不得,抓狂:你不是活该?!你还理直气壮问我要医药费!
沈锦旬说:没有理直气壮啊,我这不是瞒着前因后果的。
一时间云枝没有找他算账,可眼神亮亮的,貌似在暗自打着主意。
近期恰巧沈锦旬需要按时喝药,每天想着法子躲避那股刺鼻苦涩的滋味,要么拿来浇花盆,要么倒进洗手池。
云枝本来看他恢复得不错,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故意添堵。
快喝,在我眼皮子底下喝。云枝威胁道,再磨磨蹭蹭的我要强制手段了。
这期间,云枝的渴血反应不知不觉被戒除,沈锦旬试图去要挟些什么,都没震慑力。
护士见云枝去洗空药碗,眉开眼笑:被男朋友管着,很听话嘛。
沈锦旬一脸崩溃,默默地吃了两粒糖果。
我也想吃糖了。另外一位护士道,唉,但要克制一下。院里刚发下来的一套制服,我穿都没穿就知道肯定小了一号。
那你送我呗?
我也是出钱的好不好?两百块卖你。
沈锦旬道:能卖我吗?
什么?那护士有点反应不过来。
Tiro下一季度搭配的时装,计划要加一点制服元素。沈锦旬一本正经道,正好我闲着也是闲着,拿来看看。
护士不疑有他,将护士服卖给了这位身世显赫的病患。
在这一方空间里出不去,沈锦旬是闲得慌,闲到肚子里冒坏水。
看云枝开开心心地回来了,完全不知道刚才做了笔什么交易,他心里发痒,冲云枝勾了勾手指。
白栖迟路过研究院,心血来潮兜了个弯,来探望沈锦旬。
外面日光明朗强烈,逼得他浑身武装,在屋内也撑了一把遮阳伞。
看沈锦旬优哉游哉地半靠在床上,膝盖屈起来,将棉被顶出了一个弧度,在空调房里被晒得暖洋洋的,舒服得半眯起了眼睛,他不由地向往。
晒太阳真的爽吗?唉,我是注定享受不到了。
尽管以前在云枝的询问下,做过一些设想,对外表和行为习惯方面没有血族特征的吸血鬼,感到非常离谱和恐惧。
但毕竟小老板和云枝都是自己的好朋友,白栖迟得知时出乎意料地没有排斥。
你需要喝替代剂么?他打听。
沈锦旬道:云枝天生不喝,我和他一样也不喝。
白栖迟坐到床边,奇怪的是,他觉得床板动了动。只不过没有多想,沈锦旬打断了他的走神。
公司最近怎么样?
他道:都不错,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你爸太严厉了,往会议室一坐,大家大气不敢喘,都在巴望你快点回来。
护士发现有客人来了,沈锦旬没在午休,便过来给他量了个血压。
这次血压比你之前的偏高了点。护士提醒道,注意不要太激动,得静养。
照理来讲,沈锦旬不需要被管得那么严。
可惜作为冲突事件的受害人,罕见的被初拥的人类,在离开研究院前,他如同重点观察的活标本,处处被盯着。
他道:好的,明天一定正常回来。
白栖迟扫视了一圈周围,没瞧见云枝的踪影:小枝是不是快要去学校军训了?还是已经去了?
护士望着白栖迟的红色眼睛,惊讶地认出他是Tiro的艺术总监,时尚圈风头正盛的大设计师,忍不住欣喜。
她道:你们是不是要讨论制服那什么
碰见偶像,她有些结巴:我、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聊。
白栖迟一头雾水:什么制服?对了,云枝呢?
沈锦旬反问道:下次大秀不是说要加入这种元素?
白栖迟嘟囔:我不记得你说过这些,那制服呢?我来看看。
话音落下,他起身要去衣柜,却被沈锦旬拦住。
沈锦旬道:我来找找。
打开衣柜的门,他看着躲在角落的穿着制服的云枝,彼此对视了一眼。
云枝红着眼角,被白栖迟这出突袭搞得发蒙,躲起来的时候没空整理衣服,领子都散乱着,露出带着暧昧红痕的锁骨。
他蹲下去抱着膝盖,这个姿势使得裙摆往上提,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
担心沈锦旬停顿太久,引发白栖迟的怀疑,他用眼神暗示着,让沈锦旬赶紧关上衣柜。
而沈锦旬不紧不慢地伸手摆弄了下上面的衣架,挂着的长款外套随着动作晃了晃,一再触碰到了云枝,在他的身上轻轻撩过。
沈锦旬看云枝缩成了一团,目光闪动了下,挑了挑眉梢。
感觉云枝的心理承受能力濒临极限,他缓缓道:不小心弄丢了。
云枝无声地放松下来,却听白栖迟纳闷:这都能丢?你让开下,我来找找。
作者有话要说:*均来源于博尔赫斯
下章正文结局,到时候给大家发红包~
第75章
云枝躲在衣柜的角落,前面有几件款型较修身的薄款外套,隐隐约约地挡着。
衣服上散发着淡淡的熟悉的味道,是沈锦旬常用的木质调香水,在他鼻尖沉沉浮浮。这种在黑暗中的感觉,就如同于跌在对方的怀抱里。
只是没有触碰、没有温度,也没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随着柜门被利落地反手关闭,云枝屏住了呼吸。
隔着一层板,白栖迟奇怪道:干嘛啊?多大个人了,一件衣服都找不到。
我记起来了,那衣服有点碍眼,被我上回顺手扔了。沈锦旬道。
那么大一个衣柜,你嫌它占地方啊。
说完,白栖迟叠着手指,用关节敲了敲衣柜,发出咚咚两声。
他打量沈锦旬的表情,挑了下眉梢:挡得这么严实,里面八成藏人了。
沈锦旬斜斜地靠在衣柜上,不让白栖迟有打开窥视的机会。
那么会想象,看来以前玩挺开啊。他嗤笑。
什么叫想象,我是有理有据的猜测。白栖迟说,你他妈不会真在搞什么鬼吧?
沈锦旬是在搞鬼,开开心心搞吸血鬼。
不由地想到刚才被打断前的兴奋,他难得有些心虚,努力克制了下才不至于显得太明显。
白栖迟没有考虑太多,记起沈锦旬上个月尚且去了一趟重症监护室,便觉得这人比较病弱,没办法在医院搞出什么花样。
其实沈锦旬恢复得很好,偶尔摆出一副难受的样子,也是为了吊一吊云枝的同情心。
等白栖迟走掉,他就打开门,轻而易举地将云枝抱了出来。
云枝在怀中松了松僵硬的身体,被沈锦旬放在了床边。
我再也不穿这种衣服了。他认真地说。
沈锦旬说:嗯,正经人家的好学生应该穿校服。
云枝:
本以为沈锦旬只不过是随口嘲讽一句,过了几天之后,他爸得空过来探望他,他神秘兮兮地让人帮忙找出自己的高中校服。
时隔多年多,找起来费了一番力气,压在衣柜底下的校服被清洗烘干,最终套在了云枝身上。
云枝披着宽大熨帖的校服,被沈锦旬细细地打量着。
他们俩相差了一级,衣服在配色上稍有差异,不过大体相同。
时隔五年,云枝比起高中时已有微妙的诧异,穿上校服也没了曾经的青涩腼腆,可望过去时,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生动依旧倍感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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