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帝大限将至，这是要将整个大周都交到封禅的手里。
    可是程海棠跟封禅已经离开大周，去了凌月国。
    如今他们有许多生意都在凌月国，程家的人也都搬到凌月国。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初程海棠跟封禅一起离开的原因。
    若不是因为大周皇帝，程海棠怎么可能假死，放弃自己经营多年的生意，远走他乡？
    现在程海棠在凌月国的生意虽然再一次做得极大，但是当初的那些事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边是程海棠，一边是将死的大周皇帝，封禅犹豫了。
    但是眼下大周皇帝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容不得封禅再这样犹豫不决。
    程海棠知道这是封禅绝断的时候，她也不想影响了封禅的决断。
    不论封禅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至于这个做决定的过程，程海棠不想看到。
    “我先出去。”说完，程海棠就立刻转身往外走。
    “海棠。”封禅忙拉住她的手。
    程海棠无奈的笑，“这些事情，我不能帮你做决定。”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先出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我尊重你。”程海棠说。
    既便她再爱封禅，也不可能做出阻碍封禅个人决定的事。
    程海棠认为这是个人的修养。
    虽然她很爱封禅，不想跟封禅分开，可是……
    这些事情已经不是简单的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到一个国家，关乎到一整个国家的百姓！
    原本以为还有三五年，原本以为皇帝可以撑到那个时候的，原本她还以为她尽力在凌月国帮助大周！
    可是，三五年以后呢？
    等到大周皇帝离世之后呢？
    这些问题程海棠还从未想过。
    然而，一切就是来得这么快，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她在凌月国要做的事情都还没有做好，大周皇帝竟然已经性命岌岌可危！
    程海棠茫然的走出宫殿，别说封禅，就算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若封禅选择回来，她到底……
    “你……你是程海棠！”一声惊呼突然传来。
    正处于浑浑噩噩之间的程海棠抬眼，就眼前眼黑压压站了一大片人。
    那为首的，可不就是封王爷吗？
    是了，皇帝已经病危，怎么可能不把这些最亲近之人都叫过来呢？
    程海棠扯了扯唇角，却没办法扯出一个笑容，只好僵硬的朝封王爷行了个礼，道，“请王爷安。”
    “你没死？”封王爷仍然大睁着眼睛，看着程海棠。
    明明是已经宣布死亡的人，这会儿却出现在众人眼前，也难怪封王爷等人大惊失色了。
    程海棠现在也顾不得解释这么多了，只往皇帝寝殿的方向看了眼，跟封王爷说，“王爷还是快些去见见皇上吧，迟了恐怕……”
    封王爷就是得到召书，这才带着人匆匆进宫的。
    现在程海棠如此说，他们一个个立刻就都红了眼睛。
    尤其是封王爷，眼泪都快要忍不住了。
    躺在那里，随时都有可能毙命的人，是他的亲兄弟呀！
    封王爷没有功夫再跟程海棠说话，直奔后帝寝宫而去。
    程海棠站在原地，就那么怔怔的，再没有挪动一步。
    许多，从皇帝寝宫里传来大声的悲痛哭声，太监出来宣告皇帝蕻世的声音，天地在这一刻似乎都变了色。
    但是程海棠却觉得那些声音都好遥远，仿佛来自天边，根本就不能入她的耳，让她听个真切。
    又过了许久，哭声渐低了，整个宫里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所有人都换了白色孝衫，穿梭于各处，准备着皇帝陛下的后事。
    程海棠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她整个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
    或许，真的很久吧，久到她整个人都麻木了。
    也或许并没有很久，她还什么都没想到呢，就突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海棠。”封禅低喃的声音出现在程海棠耳边，突然就驱散了她那种所有声音都来自天边的、幻觉一般的感觉。
    眼睛慢慢抬起，程海棠看着封禅，嘴唇微动。
    她想喊一声“老公”，可是好久没开口了，嗓子都哑得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封禅连连道歉。
    他一把将程海棠抱起来，带她去了最近的一间宫殿，就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又倒了水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喝。
    程海棠清醒过来了，看着封禅似乎一下子就消瘦下去的脸庞，还有那充满红血丝的双眼。
    程海棠抬手，慢慢摸上封禅的脸颊，你声开口，“没关系，死者为大。”
    封禅是必须得守在皇帝棺前的，不来找她，她也能理解。
    可是，他……再也不能跟她回凌月国了。
    想到这里，程海棠的心就像是揪着一样的疼。
    她的手捂上胸口，抓着胸前的衣襟，疼得用力拧起眉。
    程海棠突然就张开双手，紧紧抱住封禅，“我不能，不能没有你！”
    什么家国天下，她统统不要！
    如果没有封禅，叫她怎么活！
    她不要贤良，她不要大度，她只要他，只要他！
    封禅也搂住程海棠，在她后背轻拍，“乖，我知道，我知道。”
    她离不开他，他又何尝离得开她？
    所以，那道召书，封禅始终没有去打开，哪怕是皇帝只剩最后一口气时的唯一所愿。
    大周不是他一个人的大周，可程海棠却是他一个人的程海棠，他也刚好是她的唯一。
    他们在凌月国，担着多大的风险，就为了帮助大周。
    程海棠为大周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再连唯一的爱人也失去。
    封禅能够理解她，所以他才没有做出让她痛不欲生的选择。
    轻拍着程海棠的背哄了她一会儿，封禅又拿起水杯，“乖，再喝一点，我再吩咐人弄些吃的来。你赞足了力气，明日我们还要参加我父皇的登基大典。”
    因为封禅这一句话，程海棠整个人都怔住了。
    “你……父皇……”
    这么说……这么说……
    巨大的喜悦一下子取代了程海棠心里所有的不快，一下子将她的心填的满满的。
    封禅的父皇，他的父皇要登基了，这么说要登基的就是封王爷？
    这么说封禅就不用再留在大周，她也不会失去他了？
    可是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程海棠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