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摊上时常会有赶海的人，多半是些妇人或者小姑娘。
    他们从海摊上捡回些东西，拿到集市上去卖，贴补家用。
    可是这两个姑娘到码头上来干什么？渔工都是男人，可没有姑娘做这份差事的。
    而且这两个姑娘看着身形纤细，柔柔弱弱的，可不像是来当渔工的。
    众人正好奇着，一个年长一些的人脸上已经露出大大的笑容，放下手里的揽绳，飞快的跑过去，道，“程小姐，你可来了。”
    “想出海了？”程海棠笑问。
    这渔工叫谢大，自从十四五岁便跟着渔船出海捕渔，已经有近二十个年头。
    他本是捕渔的一把好手，凭着自己的力气也赚下过一艘渔船，只不过在海上遇到了风浪，船就没了。
    没办法，谢大只能再到码头上找工作，替人家出海打渔。
    恰好程海棠买了一艘渔船，谢大就成了程海棠渔船上的管事。
    上个月程海棠过来买了渔船，招了谢大，又让他找了几个船工修整着渔船。
    但是从那之后程海棠就没再过来过，这渔船也就只能一直停在这里，无法出海。
    谢大着急，招来的船工更加着急，一个个的就怕这买船的主人会不愿意做这个生意，这船出不了海。
    为这事儿，有两个船工差点不辞工不干了。
    就算是不干活、按时发月钱，他们也呆不住啊。
    好在程海棠及时过来了，谢大也终于不再为如何留住这些船工而费尽心思。
    “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咱们明日便出海！”程海棠面带笑容的说。
    “好勒！”谢大痛快的答道，然后就回头大声说，“兄弟们，准备东西，咱们明儿个就出海喽！”
    船工们一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刻就开始行动起来了。
    闲了个把月，每天就是修整一下船只，他们可都攒了一身的劲呢。
    第二日，程海棠便带上翠红，同那些船工们一起出海了。
    这个时节虽然蟹已经不多了，但是大的面包蟹还是有的，大龙虾、小龙虾也因为无人打捞，过度繁殖，打捞起来也是非常容易。
    一网子拉上来，里面就得有一半大龙虾，还有许多的面包蟹。
    别的鱼类却是非常的少。
    谢大看到那一网捞上来的东西，直摇头。
    “来，你们几个，把这些分捡一下！”谢大挥了挥手，指着几个年纪小一点的船工分捡捞上来的东西。
    捕捞的事情程海棠帮不上忙，索性她带着翠红一起去帮忙分捡。
    船工们都已经知道了程海棠就是这艘船的主人，对她都是特别客气恭敬。
    “程小姐，我们来吧，别脏了你的衣裳。”一个叫林海的男说，他是谢大娘家的侄子。
    林海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林涛，也在这船上做事。
    程海棠笑着摇头，“不妨事。”
    这些海鲜里面，最让程海棠喜欢的，就是那些大龙虾。
    粗粗一数，一尺多长的大个龙虾竟然有上百尾呢。
    这么多大龙虾，到程海棠手里，每一个都能变出几两银子来。
    谢大这一网，就让程海棠上千两银子进帐。
    兴奋的程海棠直接拿起钳子，夹起大龙虾丢进一个大筐子里。
    林海只以为程海棠是懂得如何做事的，便也没有再阻拦，带着另外几个比他还小一些的船工分捡起来。
    “翠红，你捡这些面包蟹。”程海棠指挥翠工，“记得拿钳子夹，小心别让这些家伙的大钳子夹了你的手。”
    万一被夹住，少根指头都是轻的。
    翠红从小听着父亲讲海上的故事长大的，就算她没见过面包蟹，心底却也是熟悉。
    不半个时晨的功夫，几个人就已经把甲板上那捞上来的第一网东西全都分捡开了。
    程海棠专门捡的大龙虾，光是大个的都有一百二十多尾，中等个头的也有一百多尾。
    小个的更是不让其数，整整装满了一个大筐。
    翠红那边也是收获颇丰，一大筐的面包蟹。
    相比于程海棠跟翠红这边，几个小船工分捡的那些海鱼就很少了，所有的种类加起来，也只有他们这边的一半多，而且都是个头小的，分捡起来比程海棠他们更加费时，好几个人才把那些东西捡完。
    然而等到都弄好了，林海就指挥着别的小船工一起，抬起程海棠捡好的那筐大龙虾往船边上走。
    眼见他们走的方向不对，程海棠一惊，慌忙跑过去，“你们干啥！”
    几个小船工已经把大筐抬起来，要往海里倒。
    “住手！”程海棠惊叫，按住大筐。
    “程姑娘，这些都没人要的，拉回去也没有用，放在船上反而占地方。”林海解释说。
    原本这龙虾跟螃蟹也需要有人来捡，所以先前程海棠跟翠红捡这些林海也没说什么，程海棠这会儿倒是明白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我要的就是这些东西。”
    她转头看了眼林海几个人方才捡的那几筐海鱼，“那些，那些才是我不要的。”
    不过她不急着把那些东西都扔掉，谁知道到最后他们能不能捡到满船的龙虾跟螃蟹呢？
    要是船装不满，这些东西拉回去好歹也能卖些银子，能够犒赏船工们。
    林海几个人被程海棠的话惊住，一个个扑闪着眼睛看着她。
    能卖的海鱼她不要，反而要把这些没人要的东西拉回去？
    拉回去干啥？
    几人看了会儿程海棠，又互相看看对方，全都表示不解。
    程海棠也不多做解释，“反正你们按着我说的去做就好了，把这筐赶紧给我抬回去，时常拿海水淋着，可别让它们死了。”
    龙虾跟螃蟹与那些海鱼相比更容易存活，只要环境不是太干燥，不管它们它们也能活上个十几天，好照看的很。
    程海棠要求，几个小船工也只能把大筐抬回去，但是已经有人心里开始打退堂鼓，这回上岸，不管谢大再说什么，他们也是一定要离开的。
    大筐抬回去，放回船舱里专门存放鱼类的地方堆好，几人上来的时候谢大那边又一网捞上来了。
    这回跟之前一样，还是龙虾占多半，面包蟹也占了其中的一部分，余下的林海认为能卖钱的鱼类只占了不到三成。
    几人再分捡的时候全都默不作声，只埋头干活。
    这一天捞上来三网，等到全部分捡完，天边已经晕染的一片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