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软饭男(穿越)——碉堡(79)
荀川每次见到严遇,都是十分狼狈的模样,被小混混找茬,被酒泼,被车撞,数也数不清,他却偏偏不长记性,硬是要往上凑。
忘了是因为什么,荀川和家里人吵架,直接离家出走了,他大半夜顶着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满街走,抽烟喝酒,十足像一个不良少年。
脸上火辣辣的疼,八成肿了,被严遇看见多丢人,荀川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只是找了个公园坐着,自己慢慢冷静,等困了再找家酒店住。
这次他没找严遇。
夜深了,树影婆娑,公园静的只能听见虫鸣声,路灯是一种近乎惨淡的白光,远处奇形怪状的影子都能被人脑补成骇人的模样。
远处一抹佝偻的身影经过,那人手里好像拖着什么重物,袋子在地上不断发出摩擦的声响,荀川听的头皮发麻,吓的酒都醒了,最后才发现是个捡垃圾的流浪汉。
他松懈下来,靠着椅背,没有丝毫睡意,油然而生一种麻木的孤独感,翻了翻手机,又关上,翻了翻手机,再关上。
荀川静静感受着时间的流逝,直到路灯不远处忽然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对方双手插在衣兜里,正慢吞吞的往这边走来,离的近了,荀川才发现来人竟然是严遇,一时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但好像和烟花炸裂的那种感觉差不多
在荒芜的夜空中,怦然炸裂
荀川坐在椅子上,抬头愣愣的望着他,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膝盖,严遇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眯了眯眼:哟,怎么了,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换做平常,荀川会骂回去,更甚者互相过过招也不是不可能,但今天,他忽然不想跟严遇吵了,撇撇嘴,偏过头去,带了那么点委屈:被人打了。
严遇问:你怎么不还手?
荀川没说话,过了片刻,才看向严遇,一双眼黑润润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严遇:我能掐会算。
说完又道:我说你今天怎么没骚扰我呢,原来躲这儿来了。
荀川闻言想从椅子上起身,结果脚步打晃,整个人直直朝地上栽了过去,严遇赶紧伸手把他捞住,岂料荀川戒酒撒泼,拽着他不撒手。
荀川说:我醉了。
严遇不耐的推开他:你没醉。
荀川重复道:我真的醉了,你背我。
严遇掰开他的手:你没醉。
说完,到底还是把荀川背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公园外面走,恍惚间,有什么滚烫的液体顺着落进了他的脖颈间,严遇问:你哭了?
荀川无声点头,又摇摇头,闷声道:我脸疼。
严遇似笑非笑:上次被车撞到腿还要蹦起来抡人家司机,打一巴掌就疼了?
荀川没说话,当严遇问他想去哪里的时候,他无声圈紧了严遇的脖子:我没人要,也没人管,严遇,带我去你家我想去你家
严遇想了想:行,记得付房租。
荀川终于笑了笑,最后抵着他的后背,低声道:严遇,谢谢你来找我
严遇背着他,一步步往家里走去:别介,咱俩这点交情还是有的。
那一夜,二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荀川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或许是酒精使然,或许是别的,他伸手抱住严遇,借着残留下来的最后那一丝醉意亲了上去。
严遇,我喜欢你
荀川眼睑不住颤动,滚烫的泪水落下来,烫的人心尖发颤,他狠狠抹去泪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重复着那一句话:严遇,我喜欢你
严遇顿了顿,却没有拒绝,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一切水到渠成。
荀川每每和严遇在一起,总是很倒霉的,那一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就是自己最大的劫。
第101章 本来就是你的
荀川有太多话想问严遇, 临到嘴边, 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是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喉咙好像有一团棉絮, 把那些苦的酸的甜的辣的都堵住了, 连带着喉管处的割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荀川望着天花板:严遇
严遇:嗯?
荀川: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知道我那天晚上会死,你会去x市吗?
已经结痂的伤口, 再硬生生揭开,只会鲜血淋漓,疼到令人窒息,荀川却十分平静, 严遇闻言, 呼吸有了片刻凝滞,他捏着遥控器,手腕青筋隐现, 最后敷衍的应了一声:嗯
荀川确认似的问道:你会去对吗?
严遇仍是那种敷衍的腔调:嗯。
荀川一愣,然后缓慢的点了点头:好
一个字而已, 他却仿佛已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回答, 连带着旁的也都变得不重要起来,之后再没问什么, 窸窸窣窣翻过身, 背对着严遇, 缩进了被子里,静的好像睡着了。
鬼是没有呼吸的,也没有眼泪,荀川却忽然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心头发堵,喉间发酸,他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竭力想压下这种比死还难受的感觉。
见他睡下,严遇关了电视,熄灯,也跟着躺下来,他习惯性的贴近荀川,却发现对方浑身绷的死紧,顺着往上摸去,才发现荀川的手一直死死掐在了脖子那里。
严遇微微起身,将他掰过来面对自己,尽管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能感到荀川轻微的颤动。
严遇脸色有些沉凝:你怎么了?
他觉得荀川从四楼下来就一直奇奇怪怪的,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苏晴下了什么符咒。
荀川闭目摇头,并不说话。
严遇拧眉,把他的手强行拉下来,这才才发现荀川捂的是脖子上的那道割伤,下意识松开了他,愣愣的看了片刻,然后问道:很疼?
荀川埋在枕头里,许久,轻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
严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没听说过生前留下的伤死后成了鬼还会疼,静坐片刻,最后重新躺了下来。
面对面的把他抱进怀里,严遇揽住他的脊背,十分难得且罕见的安抚道:没事,不疼。
他说完,又觉得怎么可能不疼呢,这道伤明明要了荀川的命。
这两个字不知触碰到荀川哪根神经,他死死攥住严遇的手,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来,带着些许颤音:很疼。
严遇,很疼。
他如果是人,现在大概已经掉出了泪来,严遇指腹在他眼下掠过,却又什么都没触碰到,最后缓缓俯身,亲了亲那道伤,温热的唇带了缕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腥味,仍是那两个字:不疼。
荀川感受着周遭熟悉的气息,脖颈间温热的触感蜻蜓点水般一闪即逝,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心里满满的装着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荀川被他抱着,听着耳边的心跳声,忽然动了动唇。微不可察的吐出几个字来:严遇
我喜欢你
活着喜欢,死了喜欢,
以前喜欢,现在也还是喜欢。
严遇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呼吸轻缓,并未做出回应。
也许是因为楼上的邻居颇不安分,严遇最近都没有出去摆摊算命,反正一天也挣不到几块钱,贴车费都不够用,去不去的意义不大,相较之下苏晴就隐隐走了另一个忙碌的极端,她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到处引魂作法,晚上楼道间就没消停过。
早上,严遇拎着一小桶鸡血蹲在门口涂涂画画,中午才完工结束,他叼着一根烟,心情颇好的把空桶拎回来,让人直觉他没做什么好事。
荀川魂体坐在书桌上,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半空中晃着,脚跟就在第四层抽屉的边缘磕来磕去,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严遇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在厨房把桶洗干净,随手扔进了犄角旮旯。
荀川歪着头睨着他,一双眼暗不见底,显得有些鬼气森森:你在门口画了什么?
严遇坐在床边,吸了一口烟,然后在烟雾中对荀川勾了勾手指,眼皮下垂,带了那么些不怀好意:你过来,我告诉你。
荀川没动,不点头也不摇头,神情淡淡,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腿仍一下下的晃动,不轻不重敲击着第四层抽屉的锁扣,严遇换了个姿势坐着,一截烟灰落在黑色的裤子上,他屈指一弹,越弄越脏,只能胡乱拍了两下。
荀川抬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嘴角诡异的微微上扬:你看着我干什么?
看你好看呗。
严遇说完收回视线,转而去看手机,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荀川停下动作,看了过去,带着那么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呀,你邻居来了。
严遇轻笑一声:我就知道她会来。
然后扔了手机,走过去开门,外面果不其然站着苏晴,她许是这几天劳累过度,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看起来十分憔悴。
严遇一个地痞流氓,才不怕她找茬,靠着门框道:有事?
苏晴抹了把脸,又揉了揉不停打架的眼皮子,最后幽幽吐出一口气,语带恳求的道:朋友,能把你门口的阵法擦了吗,你吓得我的客人都不敢来了。
严遇足足画了五个小时,会擦才怪,懒洋洋的道:那就是你的事儿了,反正做生意的又不是我,你如果有办法破了阵法,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苏晴之前没预料到此处游魂会这么多,接连几天的忙碌已经快把她精力都耗尽了,哪有功夫去破严遇的阵法,现在楼底下一堆客人挤着拥着根本上不来。
忽然间,苏晴不知想起什么,对着严遇笑了笑:朋友,想赚钱吗,我最近太忙了,一个人顾不过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聘请你当我的助手。
荀川不知何时飘了过来,他靠在严遇肩头,对苏晴抬了抬眼皮,瞳孔色泽瑰丽,红宝石般剔透,隐隐带着些许敌意。
严遇略微挑眉:助手?
苏晴微笑点头:我听房东说了,你是无业游民,反正在家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当我的助手好了,移魂借位而已,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很难吧。
低等游魂活动的区域有限,她们遗愿大多都是想看亲人最后一眼,术士可以给魂体牵灵线,让她们短暂拥有四处走动的能力去寻找亲人,简单是简单,不过效率极其低,一天最多只能牵五次,很显然,苏晴一个人忙不过来。
严遇尚在思索,系统叮的一声响了。
【叮!触发事业支线任务,请宿主答应这位美女的要求哟,早日获得助手职位,自立自强,星际自强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严遇就知道这SB玩意儿会蹦出来,拧着眉不耐的问苏晴:一个月多少工资?
苏晴默默伸手比了一个九,手指纤细漂亮,大概是她身上除了头发唯一能看得过去的地方:这个数怎么样?
严遇为她的大方感到些许诧异:九万?
苏晴嘴角笑意一僵:你怎么不猜九十万呢?
严遇嘁了一声,就要关门,苏晴赶紧抬手挡住:两万!一个月两万,逢年过节有提成,带双休,其实这年头死人钱也不好赚,哥哥你通融一下吧。
严遇闻言立刻停住动作,仿佛就等她这句话了:行,不过先说好,太难的活我不接。
苏晴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你可以把阵法擦了吗?
严遇低头看了看手表:哦,再过半个小时它自己就会没的。
太厉害的阵法维持时效并不长,需要不停的加固描摹,严遇画的这个阵法,超过一定时间不去加固,就会自动消失。
苏晴无声的骂了一句脏话:我****
荀川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等严遇关上门后,略有些气闷的拉住了他:你要钱,我可以给你,没必要找那个女人。
严遇觉得做人真难,荀川活着的时候自己找他要钱,回回都被骂渣男,自己不找他要钱,他反而不乐意了。
严遇把手抽出来,随口道:不想要你的钱。
荀川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缓缓收了回来,抿唇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人?
严遇:不喜欢。
荀川:那你为什么要她的钱不要我的钱?
严遇躺在床上,默默把枕头拿过来,盖住了自己的头,拉长了声音道:说明我对你好,不舍得用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吧,买吃买喝都随便。
荀川伸手把枕头拉下来,然后压在严遇身上,偏头静静看着他:那些钱本来就是给你的
就好像严遇当初去收拾荀川的遗物,唐颖说荀川如果活着,这些钱迟早都会到他手上,荀川也只会给他。
也许是因为家庭原因,荀川性格敏感乖张,在长辈眼中是极其不讨喜的,他占有欲极强,不能忍受任何人碰他的东西,只有严遇是个例外。
荀川很极端,爱与恨,都浓烈的让人心惊。
严遇望着他,不说话,想说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想要钱了,但到底没有开口,荀川眼睑颤了颤,睫毛纤细,带着一份特有的精致漂亮,他靠近严遇,又低声重复了一句:本来就是留给你的
第102章 那个雪天没能等到你
荀川以前是一把锋利的刀, 寒芒初绽, 伤人伤己, 后来遇见严遇, 才像是有了刀鞘般, 把一身尖刺都收了进去, 盼望着,能被妥帖安放。
严遇抬手,将二人之间碍事的枕头抽离,荀川就整个落在了他身上,然后又被稳稳抱住, 贴的严丝合缝。
有那么一瞬间,心里静谧的不像话,甚至盼望着时间能停住,荀川靠在他的肩头, 轻轻蹭了蹭,分秒就在恍惚之间静悄悄的溜走,物转星移。
严遇抱着他, 双手收拢, 像是抱住了一只脾气不好又可怜的小野猫,又像是抱住了自己的所有物, 没有留出分毫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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