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家里有道观——言朝暮(75)
想看若沧又刻意回避视线,却非常好奇若沧和乔霜在聊什么。
张旻哲也好奇。
剧组在西里斯岛拍摄电影,是包下了酒店的。
可拍摄没几天,乔霜和安世东这种外人来了,看起来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于是,欧执名故意不看若沧,然而张旻哲看起了乔霜。
传说中的女人和传说中的男人坐在一起,都是无可挑剔的颜值选手,不论背景身世人品,但看脸和气质,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相配。
他脑海里美人配美人的念头刚起,乔霜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的走了。
张旻哲什么念头都散得干净,立刻跟起哄自己兄弟追女神似的低声喊道:乔霜走了,欧导快过去坐!
欧执名:?
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欧执名当然岿然不动,若沧端起那杯柠檬饮料,慢悠悠的主动走了过来。
出事了?欧执名问。
若沧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说道:安世东高烧不退。
高烧这种病,可大可小。
如果吃点药退烧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然而,安世东的情况很奇怪。
烧得居高不下,退烧又烧,反反复复的闹得医生都害怕了。
可再害怕,也不能这时候把安世东送回城市。
医生说:海上风浪大,一路颠簸很可能加重病情,既然吃药还在烧,我们先输液试试,如果明天还没好,就能准备直升机救援了。
医生语气还算轻松,可惜每一个看到安世东的人,都感觉他虚弱得像要撒手人寰。
嘴唇苍白,脸色蜡黄泛红,只能依靠输液维持着生命。
他之前喃喃念着话,已经没力气发出声音了。
医生走了,室内就只剩下若沧和欧执名两个外人。
安世东的气运确实岌岌可危,那种挺不过去就会死的样子,并非借故装病。
若沧忽然问道:乔霜,你希望安世东继续活着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乔霜坐在床沿,百无聊赖的看护着安世东,笑道:哪个女人会不希望自己老公长命百岁?
调侃的话语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滋长了乔霜坚定不移的恨。
漆黑阴霾的色泽,随着乔霜凝视安世东的时间,渐渐浓郁。
乔霜希望他死。
希望安世东就这么死了,永远别再醒来。
然而,若沧不得不提醒她,可是他就这么死了,你想要他赎罪的机会也没有了。
始终一脸轻松惬意的乔霜,神情难得凝重起来。
她脸上没有笑,满是困惑和不解,眼睛故作单纯的反问:你在说什么?
若沧知道她懂。
擅长伪装擅长撒谎的女人,表情单纯无辜,心里一清二楚。
安世东就这么病死了多痛快。若沧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一个浑身罪孽的人,轻轻松松两腿一蹬,难道不是便宜他了吗?
乔霜神色一僵,眉头微皱的打量若沧,你知道了什么?
若沧靠在门边,视线穿透乔霜妆容精致的躯壳,凝视着她一身盛大阴沉的气运。
知道你在复仇,知道你要安世东家财散尽,悔恨终生。要一个人的命很简单,但是要一个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去死,非常困难。
他语气温柔轻松,字字针扎似的,荡起了乔霜气运里的阴沉。
若沧说:你就在做这种困难的事。极大限度的折磨安世东,让他活在恐慌、惊惧里,想要等到他真正后悔的时候,再动手了结他的性命。
乔霜没有说谎,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触动。
但是她的气运掀起了惊涛骇浪,预示着若沧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计划的复仇,是精神层面的折磨。
折磨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直至他精神崩溃,诚心诚意的悔改。
被人直接戳中了藏匿了多年的计划,乔霜不可能无动于衷。
然而,若沧勾起遗憾的笑,可惜安世东不会后悔的。
我知道他不会后悔乔霜的声音不再是甜腻,带着些许疲惫和惆怅,从我开始折磨他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发现这个人,到死都不会后悔。
她昨晚发出的感叹,不仅仅是感叹。
能够为了名利权势,出手作恶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点精神层面的折磨,就幡然醒悟。
现实又不是完美结局的电影。
那些看起来真诚忏悔、真心道歉的恶人,心里不过是在想:哎呀,好人真好骗。
乔霜片刻的失态,随着她重新勾起的笑容,整理得完美无缺。
她露出了困惑,问道:但是你怎么知道的?安世东告诉你的?
若沧回答道:是,也不是。
安世东作恶多端,命格里注定了这辈子到死也会想尽办法算计别人,以求为自己取得最大利益。自私自利,虚情假意。可能让我确定他不会悔改的,还有你。
他眼睛里看清了乔霜的坚定不移。
一个目的明确的女人,人生中遭遇的最大挑战和折磨,恐怕同样是她对安世东的折磨。
如果安世东有一丝丝后悔,乔霜必定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
她能够释怀,能够解脱,能够换一种方式痛快的结束自己和安世东的孽缘。
然而,她没有。
因为她从安世东的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点的忏悔之心。
安世东继续虚情假意,她的精神就会越发坚定。
坚定得崩紧,如临大敌。
乔霜笑了笑。
她再次认真的打量若沧,重新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若沧,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不一样。
乔霜双手环抱,能让安世东觉得害怕的人,我真是特别喜欢。
她笑容里透出了些微好奇,歪头问道:你突然跟我说这些,不会只是想开导我,让我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我从来不让好人退一步。若沧的视线落在安世东身上,我只会让坏人退无可退,罪有应得。
乔霜红唇轻扬,好啊,我想看看你怎么让他罪有应得。
海岛淅淅沥沥下起了暴雨,夜晚的呼啸的狂风,隔着落地玻璃窗,都能感受到海平面传来的怒意。
安世东浑浑噩噩,全身透着高烧带来的酸胀疼痛。
他快死了。
他不止一次这么觉得,他快死了。
意识走到绝境的时候,安世东脑海就会浮现出自己当初乐滋滋等着乔霜投怀送抱的傻样。
每每想起,他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如果还能选,他绝对不会招惹乔霜!
安世东安世东!
眼前视线迷蒙,灯光明亮。
安世东头晕脑胀的被人叫醒,只见欧执名站在他面前。
他慌张的挣了挣,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凳子上!
欧导,你这是做什么?
欧执名悠然自得的看他,做法啊。
安世东混沌的脑子忽然想起来了,吉人天相!
欧导,欧导,吉人天相大师呢?
安世东不再关心自己被绑起来的现状,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救命稻草。
这人本该看起来病弱可怜,眼里闪现的贪婪,大难临头都有着令人反感的光亮。
他在给你烧香。
欧执名耐心的跟安世东说话,大师说,你没几天好活了,他做道士做到底,帮你提前打点好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让你下去的时候,少吃一点苦。
谎话编得毫无诚意,安世东错愕片刻,喃喃说道:欧导,您别开玩笑了,我、我知道大师是一位慈悲心肠的道长,绝不会见死不救。
多谢你的信任。
清亮澄澈的声音,远远飘来。
若沧穿回了道士蓝袍,长发扎髻,戴了个木簪子,笑盈盈的进来。
安世东当场血色全无。
高烧里残存的理智,都快吓飞了。
他视线惶恐的看了看欧执名,发现欧执名盯着若沧,他便把求助的视线看向若沧身后的杜先生。
若沧的恐怖已经深入他心。
就算若沧是笑着的,在安世东眼里,和冷酷残暴的凶徒没有区别!
大师,杜大师!
安世东伸长脖子喊那位慈眉善目的杜先生,您就是吉人天相吧。
杜先生抚着胡须,笑呵呵的把点燃的蜡烛,摆放在室内桌案上。
他给若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才笑着回答安世东,我不是,这位才是。
若沧笑得亲切,走到烛火前,拿起了三炷香。
安先生,我和杜先生已经帮你在外面烧过香撒过纸了,这一路你就安安心心的走,绿色通道vip待遇直接去十殿阎王面前报道,不会受多少苦的。
安世东脸色煞白!
他对若沧的恐惧瞬间如潮水涌上心头,淹没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救命的人成为了自己最害怕的人,安世东下意识的拒绝。
不,不可能,你这么年轻,你怎么可能是吉人天相!
他的视线求助一般看向杜先生,平日里瞧不上眼的无能老道,只要开口说没错我们开玩笑的其实我才是吉人天相,他一定会竭尽全力跪下来求杜先生救他一命!
安世东的全部心思,写在脸上。
杜先生慈祥微笑,伸手帮若沧摆开笔墨纸砚。
安先生不信无妨。他说,等做了这场法事,你信不信也便不重要了。
安世东心思狡诈,听任何人说话,都能听出多重意思。
杜先生面容亲和,但他怎么就从不重要三个字里,听出了杀人灭口的语气!
我来海岛之前,给慈善机构的人留过遗书!
安世东近乎尖叫的嚎道,我如果死了,警察会根据我的遗书,彻底调查上过海岛的人!你们杀了我跑不掉的!
安先生把我们道教当成什么了?
若沧平静的看他,等杜先生研好磨,提起笔说,我们好心好意的帮你打点身后事,怎么就变成杀人凶手了?
安世东怕得要死,高烧带来的虚弱成为了幻觉。
他大脑运转极快,恨不得挣脱绳索跟若沧拼命。
什么吉人天相,什么身后事,都是骗子!
安世东气得大汗淋漓,呼吸急促,脑内高速运转,迅速回归了他病恹恹的样子。
大师,两位大师,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只是想活命
他哭得真情实意,居然真的挤出了几滴鳄鱼眼泪。
欧执名觉得室内空气都随着老男人的声泪俱下,变得污浊不堪,嫌恶的往边上走了两步。
谁知道他一动,安世东哭得更大声了!
欧导!我们也算有过合作,当初风行传媒没给你的电影使过绊子,你看在我们合作的交情上,留我一命吧!
恶人的道德标准,一向只有更低。
付费请风行传媒宣传,安世东竟然能把没使过绊子当成邀功的筹码。
欧执名简直懒得理他。
若沧视线安抚气息骤然暴躁的欧执名。
安世东吵吵闹闹最多半身不遂,欧执名一个不高兴,安世东可能当场暴毙。
安先生,只要你好好配合,肯定性命无忧。
安世东答应得极快,我一定配合,大师,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若沧露出春风般温柔的笑,那就闭嘴。
安世东:
室内终于安静,只剩窗外狂风乱作的暴雨呼啸。
若沧提起笔,在宽敞的黄符纸上,落下了朱砂红痕。
毛笔摩擦纸张的声音,淹没在清浅的啜泣与海岛风暴声响里。
他持笔画符气势如虹,浑身渐渐逸散出令安世东恐惧的杀气!
安世东害怕得不敢看若沧,双眼都被蓝袍道士挥毫沾墨的姿势,刺得剧痛。
明明知道笔尖上都是朱砂墨痕。
他却研究干涩烧灼般,误以为那是人的血液!
若沧写符,越写,安世东越害怕。
害怕到浑身颤抖,牙齿根都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一张符写不了多长时间,安世东已经后背遍布冷汗。
若沧收了笔,单手拿起黄符纸,端端正正展示给安世铭看。
这是太上伏魔杀鬼符,安先生,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安世东定睛一看,顿时被赤红发黑的符箓痕迹,烧得头痛欲裂。
浑身由高烧带来的酸痛,变成了四分五裂似的割裂之痛。
明明没有任何人靠近他,安世东却感受到万千利刃,千刀万剐之苦!
安先生?
若沧语气假作困惑,你看不清吗?
还特地把符箓,更靠近安世东一点。
他拿得越近,安世东表情越痛苦。
安世东不得不咬紧牙关,疯狂点头,眼熟!眼熟!是吉人天相的符!你就是吉人天相!
之前不愿承认,现在不愿承认也不行了。
折磨安世东的,不再是简单的发烧后遗症。
他眼睛痛、头痛、四肢痛,浑身没有一处安生。
哪怕闭眼不看,眼前也会亮蹭蹭的显露出符箓神秘诡异的线条。
赤红诡异,宛若他浑身凝固的鲜血,泼洒在了纸面上!
一片赤红阴森里,若沧清澈的声音问道:要不要烧掉?
善解人意,提议绝妙。
烧!烧!安世东紧闭着眼赶紧点头,以为烧了符箓他就解脱了!
若沧把符箓放在香上轻燃。
火舌一舔,太上伏魔杀鬼符一烧,割在安世东身上的刀刃,顿时变为了火钳似的灼热!
他止不住大喊出声,痛苦得跟遭受了火刑一样!
如果不是绳子绑住他,安世东能当场打滚儿。
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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