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家里有道观——言朝暮(58)
因此,慧弥说道:不知道道教友人如何让他恶有恶报,可否让我一同前往,观摩杜先生做法?
若沧还没表态,欧执名眉头一皱,头痛欲裂仿佛回忆起万千佛法佛曰万字。
自家道教干什么都行,来一位喜欢念经的和尚万万不可。
欧执名果断严肃阻止,不行大师,佛、道终究有别。我们去杜先生的道场,不方便佛教人士踏足。
义正言辞,比传度授箓的道士还要正经。
好似杜先生有什么严格规矩,佛教的人去了必然会吃闭门羹。
慧弥挂单云霞寺不久,对杜先生也只是耳闻。
现在有车的人直接拒绝,他又不知道杜先生道场地址,顿时哑然。
他微微皱眉,视线犹豫扫过顾益。
道教、佛教本该互相尊重,如果他强行前往,似乎冒犯了别人道家的领地。
他犹豫挣扎片刻,即使不信凶神恶煞的若沧,也愿意信收过他万字佛书法的欧执名。
那便拜托两位了。慧弥双手合十,唱道佛号,阿弥陀佛。
等保镖来车,若沧轻松的把顾益扔到后排。
车辆启动,若沧长舒一口气,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收慧弥的万字佛书法了。
不收,他真的会说个不停。
杜先生的道场,设在市中心一栋七层旧楼。
内里中空挑高,占地宽敞,交通便利,若沧无论在任何地方传唤,他都可以准备好东西火速前往。
欧执名第一次在道观外的地方,见到小型道观。
杜先生将这栋旧楼,装修得与道观没有区别,宽敞的道场地面,印刻着巨大无比的星辰法阵。
若沧去洗澡,杜先生吩咐徒弟们把顾益弄进去,布置道场。
他见欧执名低头端详地面的星辰法阵,便笑着介绍道:这是我派的北斗南辰度厄法阵,能驱百邪除万鬼,以天枢宫度厄星君之名,荡涤世间邪祟怨鬼,留清风正气。
欧执名觉得,每次都能学到很多知识。
他说:杜先生和若沧的门派,总是有很多东西我在道教典籍上翻找不到。
杜先生笑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我们山野小门派,口口相传的阵法符箓,自然与正一、全真这样文字传承下来的大隐门派不同。
这话说得谦虚,神情语气里却有遮掩不住的骄傲。
欧执名感受得到杜先生对自家门派的敬佩,便也因为若沧,心生向往。
他说:拍《关度》的时候,我一定要请若沧带我去一趟你们门派看看。能够培养出你们两位优秀道长的山野道观,肯定有很多独到之处。
杜先生笑而不答,他捻着胡须沉吟片刻。
他踱步在地上度厄法阵之上,悠然说道:我们门派,讲究机缘。有缘能见道观屹立山腰,无缘踏破铁鞋也只能见到苍松翠柏。欧先生,还是莫要强求为好。
这番话说得蹊跷又神秘。
仿佛道观长脚会跑,欧执名如果没有缘分,去了也是白去。
他还没能诚心问问这位老道长什么意思,徒弟便跑来说道:师父,那人醒了,闹着要见你!
顾益向来不是善茬。
当他闭着眼经历了一阵浑浑噩噩的休养生息,骨子里那股高贵冷艳明星之首的脾气就冒了出来!
把你们这儿负责的人给我叫出来!不然等我出去,绝对叫警察把你们这些邪教徒都抓起来,关个十天半个月!
他睡饱了,也想通了。
顾益害怕提剑的罗刹鬼索命,可不怕活生生的道士!
什么佛教道教,在法律面前统统邪教!
顾益胆子大,城市里无非就那么几个道观。
他不信自己一个大活人,还这么有名气,能被一群道士给困住!
周围崖柏香气萦绕,他大吵大闹吓跑了小道士,终于等来了熟人。
杜先生有大量娱乐圈有头有脸的信众,肯定不怕他的警察威胁。
于是,顾益换了一个策略,端起了一身傲慢。
哟,杜谦杜先生。他就算被绑在木椅子上,也改不了眼神里的轻蔑。
我可是七世佛门下的弟子,你把我抓过来,也不怕得罪阿弥法师吗!
治道当然要靠佛教。
顾益的思路没错,只可惜杜先生是真的不怕。
杜先生抚着长须,踱步过去,低声说道:顾益,你气运污秽,沾染了邪门法术,早就自身难保,竟然还在信七世佛吗?
他嗤笑一声,回道:你以为我会怕你的胡言乱语?不信佛,难道信你?
七世佛与杜先生向来势不两立。
私底下找过杜先生的商人、明星,都会被七世佛无情的开除教籍。
顾益就算心里怀疑七世佛不愿再庇佑他,但是在杜先生面前,他更不愿意认输。
因为,这是若沧投靠的人!
他如果信了杜先生,那才是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顾益的愤怒溢于言表,被绑在椅子上,还有精神视线挑衅。
杜先生皱着眉端详他的气运,觉得难怪若沧会把他给带过来。
这人眉目颓靡,气运阴沉,大势已去,性命堪忧。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竟然能看出气运之中夹杂的血色,想来顾益与七世佛混久了,已经沾染上了别的什么东西。
顾益,不管你心里信我,还是不信,今晚我们都会给你做一场法事。
杜先生毕竟慈悲,见他怒目而视,仍旧宽慰道:放心,我们不伤你性命。
我看你也不敢!顾益在七世佛面前当孙子,在杜先生面前绝对要当霸王!
他骄傲自满的呵斥道:我要是死了,七世佛立刻就会知道是你干的,别说你要给我偿命,你这破道观里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死后也会下十八层地狱,受扒皮抽筋之苦!
不愧是抄过许多经书的人,顾益抬出死后报应、十八层地狱,倒是理直气壮。
然而,一声悠闲清冽的声音清晰传来,那可不一定。
顾益跟见鬼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进入视野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宽松恣意的深蓝色道袍,短发柔顺半湿,还随着他走进来的动作,顺着发梢滴下来几滴水渍。
是他最讨厌最嫉恨的若沧。
若沧微笑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要下地狱也是你先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觉得七世佛不会为你报仇。
他可能迫不及待的想等你死,然后借你的阴魂,再造一个运势强盛的傀儡。
说完,若沧抬手揉了揉自己仍旧湿润的头发,看向杜先生,抱怨似的问道:你这儿吹风机坏了啊。
杜先生哈哈笑道:我马上叫弟子去买。
两个人十分熟稔,顾益一腔怒火和威胁反倒是被晾在了一边。
他咬牙切齿的恶狠狠喊道:若沧!别以为你傍上了杜先生,就能取代我了!
取代你?若沧的困惑写在脸上,捏着湿润的发梢,我是取代你拍烂片,还是取代你在家停工等通知?学哥帮我推掉的工作,比你接过的工作还多,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顾益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
最介意的就是自己停工的项目。
若沧轻描淡写一句话,简直碾碎他膨胀的自尊心。
顾益怒火冲天,大声骂道:你这个靠爬床卖逼的贱人!你以为勾引到欧执名就了不起了吗,我告诉你,欧执名玩腻你了,你只会成为圈里没人要的货色
欧执名真的冤,他拿着备用吹风走进道场,就听到这么一句污蔑。
怎么有些人自己干这事儿,就要编造别人也这么干。
顾益爬床成了圈内周知的笑话,居然还有脸造谣造到他身上。
他抬眼一看,顾益青筋暴露,眼球突出,配上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拍照发给媒体营销号,必然十分精彩。
欧执名瞬间连多看一眼都怕晚上做噩梦,直接拿了吹风机给若沧。
这把是好的,我试过了。
待会用。若沧皱着眉,摇了摇手,还略带嫌弃欧执名不会看情况的意思。
两个人相处得随意,哪里是若沧爬床欧执名。
看起来倒像欧执名爬床若沧。
顾益刚才骂得痛快,见了欧执名本人,顿时哑声了。
欧皇玄学,他亲历过。
滚楼梯崴了脚,被甲方起诉,出行车祸,高空落物
细数起来,这些倒霉报应,应该是他最初拜入七世佛门下的源头。
骂了若沧无所谓,一个小明星、小玩物,他背靠七世佛能够轻易碾压。
骂了欧执名,那就是得罪了业内名导,玄学先锋,他可能会当街惨死,找不到缘由!
顾益噤若寒蝉,眼神里写满忐忑。
若沧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小人,绝对是捏准了道教仁慈,不会拿他怎么样,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若沧慢慢走过去,视线沉寂的看他,现在知道怕了?
顾益瞬间瞪眼怒视,恶狠狠的看向若沧,呸,你也就仗着杜谦和欧执名!
若沧冷笑一声。
表情阴森如鬼魅,恶意弥漫全身,居高临下的靠近他,顾益,你发抖求饶叫我别杀你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态度。
顾益愣了片刻,脑海飞速回忆,想起了自己哭到精神错乱的一幕。
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个拿着剑的罗刹鬼!
他想明白一切,火气喷薄而出,若沧!是你!
是我。
若沧点点头,随手拿过旁边的桃木剑,双指压在剑刃边沿。
金刚力士是我,索命厉鬼是我。不过,既然你都哭着喊着求我别杀你了,我当然要满足你的要求。
顾益才不管什么要求不要求,顿时破口大骂,言语粗俗不堪,和他网上到处立的温润如玉形象截然不同。
若沧知道营销号收钱办事,顾益绝对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品格高洁的人。
但他没想到顾益竟然骂功如此深厚。
在顾益不喘气的骂声中,若沧桃木剑往他脖颈一搁,笑道:顾影帝你不怕我们有录像,帮你发到网上去?
死穴戳得顾益面无血色。
他骂的时候有多猖狂,现在就有多害怕。
周围复古的道观道场,还弥散着烛火香气,给了他错觉。
他一时之间竟然忘了看,他们有没有直播!有没有录像!有没有录音!
放心吧。若沧见他血色褪尽,牙齿又开始发颤,安慰道,我做法事,不喜欢有人录像。
他声音极致温柔,表情却森然冷冽。
顾益,我念在当初我们一起录过节目的份上,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全国人民一直认证的优雅变态秦潇然,冷漠变态宋凄,杀人变态金刚力士,都在若沧这场出尘绝艳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说:你可以选,自己坦白做过的错事从此改邪归正,或者我强迫你说出所有的错事,强迫你改邪归正。
顾益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的最后机会,他仍旧畏惧着周围可能有摄像,咬牙切齿声音低沉的骂道: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跟杜先生学了几天道术,就敢来装神弄鬼了?
若沧嘴角的笑意仍在。
他修道,善度人,但是顾益气运阴损已经有了人命孽债的影子。
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道士,他没有采用把顾益倒吊在城楼上示众三天暴晒的方法驱除污秽之气,已经是他仁至义尽。
若沧收起桃木剑,感叹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稍稍走了歪路的好人。
铺天盖地的营销,不择手段的上位,夜晚耗费精力讨好某些有权有势的人。
看起来可悲可怜,也不过是利益驱使,没有伤及人命。
若沧觉得他能救,可救,只要斩断一身烂宿孽债,早晚能够回归正途。
现在,一切不一样了。
若沧拿过案台上的毛笔与朱砂碟盏,垂眸便能想起那时候的顾益。
意气风发,前途坎坷却有生机。
有人真心实意的追捧喜爱,也有人为他恪尽职守的规划未来。
可惜,沾了血,借了运,毁了别人的机缘命势,那就得原原本本的还回来!
若沧曾经因为许满辉干净如稚子的灵魂,发誓再也不在活人身上落符。
如今看来,誓言总是拿来打破的,干干净净做人,总比污糟肮脏害人更好。
他扬声说道:有因,诵经。
一句话指挥起到场数位弟子拨弦敲鼓,声声阵阵吵闹不堪,奏响了道教独特的音律。
杜先生浑厚的声音唱诵道:大道无为,清净一真。六道众生,皆因妄成
整个道场仿佛运转起了巨大的仪式,比顾益躲在摄制棚听到的音乐,看到的舞蹈更叫他心生害怕。
周围燃烧起来的崖柏香气味,瞬间把他拉回了恐怖的敦煌舞梦境。
以至于若沧拿着毛笔伸到他眼前时,顾益声音的轻微颤抖。
你、你做什么?!
若沧持着笔,笑容阴森,做你最害怕的事,最愧疚的事,最无奈的事,最伤感的事。
一点冰凉黏腻朱砂墨,散发着清香,压下了顾益所有挣扎惶恐与愤怒。
他瞪着眼睛,失去了声音,无法控制四肢,只能感受到毛笔在脸上划过痕迹,听到耳边高昂激扬的诵经声和锣鼓弦乐响。
顾益眼前沉入黑暗,又深觉这黑暗满是暗红血色。
一切诵经和乐器声都远离了他的灵魂。
唯独躯壳传来了振聋发聩的一句话
然后,你会拨乱反正,改过自新。
若沧在杜先生的吟唱与弟子们的锣鼓拨弦里写符。
他以顾益身体为纸,落下的那些赤红的纹路,混杂着崖柏清香,没由来的让欧执名觉得无比熟悉。
这是他笔下的一幕分镜
不!
这是他的一个梦境!
在狭窄的房间里,一个眉目俊朗,举止不羁的道士,在恶鬼附体的病患身上恣意挥符,招来天地正气,驱散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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