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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胡思乱想的途中,撞到了小茶几,日记本掉下来,他正弯腰去捡,一行字映入眼帘——
“……莫回丢了,他很着急……”
丢了?桓修白捡起来,忍不住继续读下去。虽然不曾认识席莫回的青春,但能通过这种方式弥补回来,也是种安慰。
他往前翻了几页,发现这段事是席莫回六岁时发生的,原日记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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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7日
今天,我带着墨之去医院做例行检查,阅澜突然联系我,说莫回没有去学校,老师打电话过来问了。
我让他不要慌张,阅澜却很紧张。近年来方未兴的势力越来越大,即使我们已经关闭了所有进出小世界的通道,也难防他会附在普通人身上潜进来。
如果方未兴想寻找宿主培养,作为我后代的莫回毫无疑问是最优的选择。
“不用过于紧张,莫回身上有血缘连接,我找到后马上通知你。”
“悯,可是他才六岁,很可能会遇见危——”
“相信你自己生出来的儿子。常人可绑不走他。”况且,这小子很可能是自己出走的。
我心里有了几分猜想,即刻用咒术定位到孩子的位置,发给阅澜。
莫回一路生来长来,出落得乖巧又懂事,比正常孩子开蒙开智早几年。但自从我有了墨之,阅澜一门心思扑在我这里,对他疏于关爱,逐渐地……这孩子就不爱说话了,看见我也会躲,偶尔会偷偷趴在我房门前看,发现我们在哄他弟弟,就撇一下嘴巴,跑走了。
过了一会,阅澜如释重负地给我来电,说孩子找到了,离学校有两百公里远,正在一户人家里吃雪糕。
雪糕?我们家一向不会给莫回吃那种东西,即便有冷饮,也是家里厨房现做的。
我将墨之托付给席恪,决定赶过去看看。
我到的时候,他们爹俩正在争执。
这户人家的家境很普通,甚至说得上差,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虽然眼珠还在动,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老人家视力不行,已经半失明了。
我家的大少爷就坐在她家唯一的好椅子上,手里捏着根舔了一半的雪糕,看桌上的包装纸,是提子味的。
但也是很平民廉价的那类雪糕,和家里厨房做的不可相比。
孩子坐得端端正正,脊背挺得笔直,受他父亲的训。
阅澜绷着脸:“你是alpha,不可以再像刚才那样和婆婆撒娇要东西吃。”
老太太连忙说:“没事没事,我爱给他吃,只要你们不嫌弃。”
阅澜一听这话,更是愧疚,忙得要掏钱出来补偿。我把他按住了,摇摇头,他懂了我的意思,再怒视向莫回。
孩子气呼呼的:“为什么呢?可他们都很喜欢我。”
“他们是谁?”
他伸出指头算了起来:“放我出来的徐老师,开车送我的叔叔,车站帮我买票的阿姨,还有带我回来的婆婆。”
“徐老师和喜欢的人分开了,我送了她纸叠花,叔叔的女儿不见了,开车去坟地,什么是坟地?和祠堂一样吗?车站的阿姨躺在铁道中间,我跳下去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听大地里的声音,我也躺下和她一起听了,作为答谢,她就帮我买了进站的儿童票哦。婆婆也是,钱包掉在地上找不到,我帮她捡起来了。”
阅澜越听越心惊肉跳,不敢想象这么小个孩子是怎么穿过200公里的路程,避开所有恶意,平静坐在这里的。
老太太过来想摸孩子的头顶,莫回居然没有躲开。
阅澜也呆住了。这一两年,莫回很抗拒被他摸脑袋,还有理有据,拿出了合适的理由:“老师说了alpha的头被摸多了会长不高的。”
阅澜低低自喃:“……所以是编来骗我的。只是不想给我摸。”
我拍了拍阅澜的肩膀,捏了两下,让他不要在意。
老太太看不太清楚,就眯着眼睛朝着光,对我俩的影子说:“其实是我听见这孩子在路边哭,也没有人敢去问他,就带来家了。我老眼昏花,也看不清楚,还怕他丢了没人管,还好你们来得快啊。”
孩子昂起脑袋,委屈地问:“啊?婆婆看不到吗?不是因为我好看才请我吃东西的吗?”
“不是哦,是因为你对婆婆心善。”
莫回忽然含了眼泪,忍着不流出来,小声嘀咕:“我才不善良,我讨厌弟弟,想杀掉他,丢进池塘里喂鸟。”
这样的话由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出来很可怕。
特别是我们知道,他是认真的,并且再长两年,完全有能力把这事做得滴水不漏,不留痕迹。
阅澜骤然转向我,一脸惊惶,我知道他又要责怪自己没教好孩子了。
我们回去了,阅澜生了很大的气,他气孩子,更气自己,后悔到在自己手背上刻了道血淋淋的日期,就为了惩罚自己,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弄丢莫回。
为他自残这事,我带他进房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他一天没和我说话。
或许是我那句承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唉。
10月8日
莫回又丢了。阅澜发了疯地去找,还没找到,家里的佣人说他已经背着书包自己回去了。
这孩子,如果不是生在我们家,长大后一定是难得的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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